“母后!”
“王后!”
大王子一个箭步冲到王后身边,抱住她虚弱的身体。王后的一只手还搭在苏穗的肩膀上,小姑娘吓得面色铁青,一个趔趄退到了椅子后面,差点摔倒,幸亏峣勋及时扶住。国王声色俱厉:“马上叫来御医!”怀竹慌乱地边点头边跑了出去,一路狂奔到御医的房间。
大王子一横手将王后抱了起来,直奔楼上房间,佣人们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国王迈着刻不容缓的步子上了楼,小王子紧跟其后。普萝奶妈走到苏穗身后,将她护在怀中,紧紧抓着她稚弱的手。
“奶妈,王后怎么了?”小姑娘不解地问道,她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奶妈,她原本以为奶妈会像怀竹一样惊慌失措,但她看到的奶妈却是一副镇定自若,更确切地说,是了然于胸的样子。
普萝奶妈没有回答,只是不断用手摩挲着苏穗的脑袋,目光温和地看着前方。
御医很快就到了,而王后还在沉沉的昏迷之中。
国王看着御医紧缩的眉头,心头揪成一团乱麻,等到御医松了口气,眉头舒展后,他心头的那团麻似乎才有了一点解开的眉目。国王迫不及待而又轻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情况不坏”,老医生说了这一句后闭上了眼睛,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王后身子骨比较弱,这是长久以来的事。只是今天受了比较大的刺激,血路不畅通才晕倒的。我开些药,如果服用之后可以痊愈那就好了……”
国王看到御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暗暗感到不安;“如果不痊愈呢?”
“如果不痊愈”,医生的眼睛慢慢睁大,紧接着说“那就要更深一步的治疗了——不过国王别担心,目前来看情况良好。”
“好——好。”国王兀自地点点头,答不上话来,看着御医坐下来开方子。
御医走了,一直在门外的王子走了进来。“怎么说,父王?”侥蹇问道。
国王看了一眼峣勋,小王子预感到有事情要瞒着他,他立马说道:“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要瞒着我。”
国王叹了口气,将御医的话重述了一遍,两位王子面色由苍白变为更加苍白,国王话音刚落,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倒是峣勋开口说话:“不管怎么说,母后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我们别一副哭丧的样子。”
“是,不能让她看到。你们注意在她面前别再说什么刺激的话了。”
两位王子点了点头。
峣勋从楼上下来,看到苏穗就坐在楼梯的最后一级,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她立马站了起来:“王后怎么样?”
“嗯——挺好,等会儿还要吃药。”
“那药呢?”
“佣人去采了,应该已经在炖了。”
“哦——王后她——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奶妈煮的鱼吗?”
苏穗问着,不禁声音颤抖,小姑娘原本以为会让所有人觉得无比美味的鱼如今却让王后晕倒,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愧疚伤心,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峣勋连忙掏出手帕,轻轻为她擦去眼泪,安慰她:“你别乱想,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母后这人比较敏感,也许那鱼肉勾起了她的回忆。”
“回忆?”苏穗扑闪着挂着泪珠的大眼睛,不解地问。
“父王曾说母后是从北国来的,可能那鱼的味道来自北国,让母后品物生情,现在北国灭亡——”
“北国……”
峣勋突然意识到苏穗也来自北国,担心触到小姑娘的痛处,赶忙道歉。
“不用道歉”,苏穗微微一笑,“你说的是事实。”
苏穗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板,却蕴藏着让峣勋看不懂的坚强,他不禁感到惊讶。
在楼上,王后喝过药后苏醒了,国王坚持让王后躺着休息,但她坚持坐起来。无奈之下国王只好将王后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好点没有?明天我们去看青山绿水,到时候——”
“刚刚那味道使我想起了我的奶妈……”
国王尽力不去提起之前的事情,害怕再次刺激王后,但是王后却自己提了出来,并且开始讲了起来,她似乎并不需要谁去应和她,她只需要一个听众。
“我出生在一个贵族人家。我和妹妹先后相差不到半个时辰降生,母亲在分娩时饱受痛苦,身体异常虚弱,奶水不够喂足我们姐妹俩。因此父亲就为我们找了个年轻的奶妈。奶妈哺乳我们,照顾我们,和我们一起玩耍,我们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多于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就是我们的母亲”,说到这儿,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喘了一口气,国王想制止她,但她摆摆手继续说道,“长大后我和妹妹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吵架,有时候会愈演愈烈,奶妈看到我们这样总是很苦恼很担心。一次宴会上我结识了你,我父亲同意了,我就远嫁麟国,”说到这儿,王后深情地看了国王一眼后接着说,“后来父母相继去世,家族败落,奶妈身体不好,操劳过度,不久后也撒手人寰,留下一个从乡下带过来的女儿,我一直都不知道那女儿叫什么名字。妹妹带着奶妈的女儿远嫁北国,我试图联系她,但无济于事。而如今北国灭亡了,她们也不知去了哪儿。还有你知道吗——奶妈很会煮鱼,各种鱼,各种样式,都拥有只属于她的味道,我已经好几十年没吃过了,今天突然品尝到——”
王后停了下来,一言不发地靠在国王的肩头,那种表情仿佛是在追忆一位已故的挚爱的人。
“你觉得这位厨娘,笑北的奶妈,她——”
“我派人去调查清楚。”
“不”,王后突然抬头来,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不要打扰她们,那个小姑娘很小很可爱——峣勋很爱和她一起玩——而且如果不是,如果不是的话,我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也会被熄灭。”
国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的妹妹——叫什么名字?”
“——瑶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