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曾经想放过你。”
刘扶萧咧嘴,眉目荡着妖娆媚笑:“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可惜,司简,我从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想杀了你。”
“当一个人想杀另一个人的时候,只有两种理由,第一是仇恨,第二是嫉妒。”
“你是想说本公子属于第二种。”
“而你胃口大,两样全占。旁人不及。”
昭然若揭的鄙夷之意。
刘扶萧笑意一顿,目光骤冷。过了半晌,他龇牙,白森森的牙齿在一丝阳光下透出诡异的意味。
此时,车内幽幽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
“司简,到哪儿了?”
刚睡醒的声音,慵懒无力,听在刘扶萧耳里竟有一丝的熟悉。但是为何熟悉,他竟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不由再次伸长了脖子,试图从那抹车帘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司简的声音也响起:“还未到,再睡会。”
“怎么感觉过了很久了?”
“不久,再睡会,昨晚累坏了。”
“司简。”
“你的小妻子倒有趣。”刘扶萧忍不住笑,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人人都道青霜宫夫人倾城美艳,到底是怎么一抹姿色竟能得到司简垂爱,我可真是好奇。怎么?藏着不让我们看?”
车内又响起那个熟悉的嗓音:“司简?”充满了好奇。
寻善确实是诧异,她扯着司简的袖子想要掀帘,司简按住了她的手。
“一个无关紧要不值得一看的旁人。”
刘扶萧听到这个解释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我堂堂刘氏公子竟被说成一个无关紧要不值得一看的旁人,这可真是司简你的大不敬。也是,你自小就不懂的规矩,不愧是王固城教出的叛徒。本公子也就不跟你计较。”
寻善愣了片刻,自打听见他说出“刘氏公子”后,她的大脑足足麻木了三秒。
嗯,麻木了,好像陷进了一片黑暗中,整个人一动不动。而后才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刘扶萧?”
刘扶萧笑眯眯:“不错,在下便是刘氏扶萧。”
司简蹙起眉头,眼里划过一抹杀意。
下一刻,马车四周伺立的黑衣人手上一动,弓成满月,蓄势而发。“嗖嗖”几声,空中风声四起,箭雨直下,凌厉决绝,不给人一丝喘息的机会,接连而发,端的是夺人性命的狠决之意。
刘氏死士挥剑挡在前面。刘扶萧的软轿被凭空出现隐在暗处的暗卫抬走。无数黑衣人涌出当成肉垫护着刘扶萧离开。
刘扶萧依旧笑着,话自风中传来:“弱点被放大到一个境界,那就成致命缺陷了。司简,你必输无疑。”
司简的弱点是什么?众人心照不宣。
寻善眉头皱起,“袭击?”
“一个疯子。”
“刘疯子。”寻善喃喃,她听着他的声音觉得熟悉,像是哪里听到过,“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他?”
“你被关在地下,你见过的一直是我。”
“我记错了?”
“你的记忆还未好。小白,你太累了,休息一会。到了青霜宫就好了。”
寻善点点头,觉得疲倦,复又闭起眼睛将脸埋进他怀里。陷入睡眠前,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司简,你在扶季败落后为何取名青霜宫?”
青霜,是一个人的名字。青霜死了,为什么要取他的名字为门派名?
司简没有回答她。
寻善又问:“牌匾上那些字是你刻的吧。以记一生留白,说的是我吧?”
“是你。留白,留的是落白。”
寻善笑着噘起嘴巴,“可是为何把我的名字写在青霜下面?最讨厌青霜了……”
最讨厌青霜,讨厌一切与青霜有关的事物。至于为什么如此厌恶,她也说不上来。有青霜无落白,落白生,青霜便死。
幸好死的终究还是青霜,幸好她苦尽甘来了,幸好她还有司简。
夏日炎热,一丝的暑气蔓延在庭院里。草木扶疏,也消不散这个季节带给尘世的蒸蒸热气,像是一种惩罚,令人坐立难安。
唐年君和慕容对视一眼,身后出了薄薄汗迹。
司简一袭白衣负手而立于繁硕花卉之前,花香淡淡。纵是这般炎炎天气也消不散他身上冰绡般的寒凉之气。
“主子。”唐年君迟疑片刻终是开口,“先前刘扶萧埋伏主子车驾,西山虽然造好,此刻过去避暑,也难保刘氏不耍出个花样来。属下斗胆请求主子延迟几日,待到属下再次命人查彻一番境况再来请示主子带夫人过去避暑。”
刘氏扶萧素来深居简出,不喜出行奔波,不喜见人。行事诡异难辨,更是草菅人命,什么残忍之事都干得出来。此次他竟亲自出马拦截主子车马,看来他是沉不住气,依他的性子,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慕容亦是点头,“不错,此番我赞成年君意见。旁人可能不知,但是我们都是从扶季宫出来,都知晓刘扶萧的毒药连赫赫唐门都及不上,而且苗疆蛊术厉害。像是上次的毒尸,让我们大费周折。这次西山看着相安无事,难保他又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使了什么诡计。刘氏一日不如一日,他们灭门,势必要拉着我们下水。这些日子,我们必须要时刻提防。”
他们盯着司简。司简不出声,冷漠站立,身姿颀长,如万年不化的冰山。这块冰山,想必只有寻善这抹阳光才能消融。
唐年君看了慕容一眼,慕容眼里也有迷离的色彩,摇了一下头。
司简素来寡言,他们一直猜不懂他的心思。他做事好似独断干脆,却也是步步稳妥,几乎没有出过一丝差错。但是此刻他却执意带寻善避暑西山。刘扶萧埋伏一事被他忽略。他们前来劝告,两人大费口舌,他的身形纹丝未动,不知是听没听进去。
过了片刻他才转了身,淡声道:“此事安排妥当,我不想再听到一丝议论。”
他不做多言,拂袖离开。
唐年君欲言又止,想跟上去,慕容拉住他,摆摆手,“得了得了,何必再去自讨没趣?主子摆明了不想听我们直言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