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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巨人

潮湿污秽的下水道中回荡着洪龙龙细微的歌唱声,这声音断断续续,终于最后停住。

洪龙龙扶住墙壁,垂下头猛烈地干呕。右手中拿着的刀也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刀锋剁进骨肉的感觉刻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逃离执政官的后怕,晕眩感,屠戮生命的恐惧感凶猛袭来。他的牙齿开始打颤,膝盖微微弯曲。

勇敢点。他对自己说。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平静,膝盖再次直起。他弯下腰,一寸寸地拿起那把长刀,又从口袋里拿出趁蒙卡利昏迷解剖下来的俩个生体胶囊。肉乎乎的器官还混合着黏液,使他的大脑里泛起一丝丝恶心。

不要怕。他对自己说。

他唱着歌,随着歌声响起,黑暗的空间也逐渐清晰。

“世上只有爸爸好……”

他这样唱着,一面摸索着向远方走去。

……

美洲西岸,落伽山脉最高峰,罗马顶点。

空无人迹的高山开始晃动,亘古长存的山体出现宽阔的裂痕。随着震动不稳定地扩散,俩架15米高的人型机器从天边飞降到地上,凶猛地踏在山巅后,戒备着四下张望。

执政官,俩名执政官巡视片刻后,一致将目光转向开始散发出硫磺的山体裂缝。

山体开裂,俩只遮天蔽日的巨手猛然探出,闪电般握住执政官的一只腿。一张巨大可怖的脸孔纵声咆哮着从山体中探出,执政官如同麻雀般在他手中奋力地挣扎。随着那巨人从山体中挣出,他那雄壮的身躯也终于出现在地面之上,将巍峨的罗马顶点生生崩去。他有俩百米高,双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下半身覆盖着青色的鳞甲。在他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龙尾,龙尾末梢流淌着旺盛的电流和火星。

“尤那宇斯!”巨人咆哮!

古希腊神话中,大地母神盖亚为天神乌拉诺斯生育了一群巨人,并将他们从地狱中召唤出来推翻众神之神宙斯的统治。大地母神盖亚对巨人们说:

“……阿耳克尤纳宇斯,你去夺下暴君手中的权杖和闪电!恩刻拉多斯,你去征服海洋,将波塞冬赶走!律杜斯去夺下太阳神手里的缰绳,珀耳菲里翁去占领特尔斐的神殿!”

巨人们以无敌的姿态登上奥林匹斯山,几乎将众神推下神殿。危急时刻,众神听从神谕的指引,召唤人类英雄赫拉克勒斯参战才将巨人们杀死在奥林匹斯山下。战斗中赫拉克勒斯杀死的第一个巨人,名为阿尔克尤那宇斯。他将阿尔克尤那宇斯举离地面,巨人随即失去了生命。

然而巨人伟大的身体被大地母神盖亚收纳在大地深处,经过数千年的孕养,巨人的身体中诞生了新的灵魂。

这个巨人是盖亚的儿子,尤那宇斯!

执政官愤怒地挥拳,徒劳地砸在尤那宇斯的手指上,但却毫无效果。在尤那宇斯的身体表面流转着磅礴浩大的土黄色能量,它们的合金铁臂也无法击穿。从它们的手臂中集射出高温火焰和强能激光,然而任何能量形态的攻击落在巨人身上,都被那强盛的能量层轻易地弹开了。

尤那宇斯挥动大山一般的手臂,将手上的执政官狠狠地砸进山崖里。他转过身,燃烧着火焰的双眸紧紧地盯着浩瀚的海洋,一直看向海平面以下。

“赫拉克勒斯……”巨人低语:“盖亚……让我寻找你……”

卡维亚,塞宾,罗尚……从最近的城市中不断飞来飞虫般的执政官。是的,它们巨大的身躯在巨人面前也如同飞虫般渺小。遮天蔽日的人型机器聚集在巨人上空,形成一道密合的铜墙铁壁。执政官头顶上双目快速地闪动,头脑中也在时刻不停地计算。然而巨人没有给它们计算的时间。

巨人弯曲膝盖,广阔的落伽山脉在他身下坍塌成碎石。

他的目光远远看向海天之外。

他的双脚离开地面,像一块腾飞的小山。

执政官组成的盾墙轰然破碎。所有的人形机器努力挣扎着,远远地摔向海下,一直撞进海沟深处;有些飞过辽阔的太平洋,幸运坠落在某座荒凉的岛屿上;有些飞出大气层,瞬间突破第一宇宙速度,永远脱离了地球引力,其中也有幸运的一部分被月球拦住,大多流散到广阔的地外空间。

巨人高高地跃出大气,径直升高到重力能够捕捉到的顶点,自由地舒开手臂。

大地母亲向他伸出双手。

他开始坠落。

他踏开稠密的大气,划过辽阔的太平洋,径直向遥远的东亚大陆着落。他向地面投去炽热的目光,他的身体表面和大气摩擦,生出雪亮的光芒。

本州,关南岛。这座大岛占据了本州六分之一的国土。尤那宇斯的双脚径直踏在关南岛东岸,这座大岛五分之一的土地随即陷入大海。恐怖的撞击蔓延,引发了一场十级地震。可怕的海浪翻滚着向周边移动,在一部分沿海城市形成了巨大的海啸。

尤克宇斯登上关南岛,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海岛的西岸走去。

“赫拉克勒斯……”

……

除了大型商场,可能储藏食物的地方还有一些半居家型的杂货铺。托常年行走黑暗世界的福,洪龙龙善于寻找食物。难得在一户居民楼还翻出一个外接电源的小冰箱,里面有冷藏的罐头和冷饮,最吸引他的是一种褐色的名为可乐的东西。他把冰箱拖回去,意外发现自己的力量增长了。

他以前最多能搬动十公斤的物体,现在测试之后,意外地发现自己最高能搬走400公斤的重量,力量足足增长了四十倍。这一发现让洪龙龙十分震惊,不过兴许是对失去视觉的补偿,毕竟也不是坏事。他意识到自己昏迷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但苦思无果后也就放弃了。

他给小女孩起名叫角儿,因为她脑后有那根长长的角。角儿生长得很快,力量成长得尤为突出,但一直十分单纯,性格也很乖巧。他们合力把家搬迁到另一处屠杀现场,洪龙龙一直热切地希望在那里碰到一俩个格斗警察。

海屠城中莫名其妙发了一场大水,半座城市都被水淹了。洪龙龙盘膝坐在十五层高楼顶上,执政官“瓦力”隆隆地从他身下走过。

朝阳初升。洪龙龙紧闭着双眼修炼龟息真定,搭子午扣潜入无念无想之境,感受脐下一丝微弱的人体真息微微律动。

这一丝真息自出现以来纹丝不动,只有当他沉入潜息境界时才会微微律动,但却始终没有壮大,遑论衍生出武道真气了。洪龙龙手指扣环,张开双眼。仔细回想一番真息的律动规律后,掏出笔在笔记本上划下一行。

笔记本上记录了他对人体真息修炼方式的种种推测,已经被否决了十七种。

“那些古代极限武者,究竟是怎么修炼的?”洪龙龙困惑地想。

他起身,挥拳击向身前的水泥护栏。400公斤的巨力化作恐怖的动能,立即将他的拳头砸成一片烂泥。

他无奈地坐下,泰然自若地修整自己的指骨。他的意识集中在破裂的手掌附近,那里创伤立即开始快速愈合。

纯黑色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如果他能看见,一定会感到万分惊讶。

因为黑色血液,这是敌法老专有的血脉颜色。

角儿从楼下灵巧地扣住水泥护栏,利落地翻了上来。她从出生到现在不到俩个月,身体却已然发育到15岁的模样。皮肤白皙,肢体纤细,一头柔顺的火红色披肩发,不看脑后那根长长的角质层,怎么看都是一个明媚可人的人类少女。最近一个星期她能够轻松移动1吨重的物体,双臂力量尤其惊人,拥有异于常人的体能,食量也变得十分巨大。幸而现在她已经能够独自在城市中闯荡觅食,倒不愁弄不到食物。不过即使为了食物她仍然要吊在洪龙龙后面。

因为她是路痴。单凭她自己根本无法在复杂的城市里找到储藏食物的地方,每次他们一起出动,就由洪龙龙指路,然后角儿扛着大包小包往回走。

“阿爸。”角儿唤他,一边努力措辞:“不打。伤。”

角儿一直不太会说话。大多数敌人类都不太会说话,这或许跟他们发育过快或者体能过分突出有关系。不过洪龙龙也见过一些智力高超的敌人类,这些敌人类大多是女性。

不需要太多解释,他能明白角儿的意思。他竖起手掌,默默地等待手臂恢复,然后攥了攥拳头。

毫无意外,身体一点没有得到强化。路飞说的没错,他的身体不是一个整体,无法修炼出所谓的“皮下鼓”。

他伸出手。角儿乖巧地坐下来,低头迎上他的手掌。

“角儿,你又长高了。”洪龙龙无奈地说:“为什么我就不能成长得那么快呢。”

“阿爸……强。阿爸——不急。”角儿磕磕绊绊地说。

“我懂你的意思。”洪龙龙笑笑。

“角儿……养!”角儿张开怀抱,突然吧他抱在怀里。洪龙龙愣愣地靠在她消瘦的肩膀上,最后拍了拍她的后背。

“角儿,你很好。”他说:“可是,我想成为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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