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佛祖降临,传赐高法后,李德寿的性子明显活泼了不少,这让李志高老两口很是高兴。以前虽说这孩子很懂事,又得仙师收为弟子,但是看起来身上有些老气,十分怪异,这让他们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现在好了,也不成天呆在屋里念什么经了,也知道出去漫山遍野的玩儿了,也和村里的几个同龄的孩子成了伙伴,这样才对嘛,小孩子还是应该打打闹闹才对。
清晨,按照习惯做完早课,在院子练了一会儿功夫后,回屋沐浴完,去吃早饭了。练功虽然对于现在的李德寿来说,没甚大用处,但长年养成的习惯,也没什么好改的。
饭桌上,刚去外边儿溜达了一圈的李志高,神色有些不对,刚坐下,就听见李清莲询问道
“咋的啦?脸色这么难看?是哪不舒服啦?”
“没有不舒服,再说了我也是跟着儿子练了几下的,结实着呢!”
“那你脸色这么难看干嘛?”
“哎,对门儿家的王大海媳妇真是可怜啊!这些年天天坐门口盼着青山回来,今天青山是回来。但…”说着,李志高有些憋气。
李德寿忙站起来,右手掌附上一层灵气,一边拍打着李志高的背,给他顺顺气儿,一边问道
“爹,青山哥怎么了,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不对吗?”
“是啊,回是回来了,但是是被人抬回来的!”李志高有些红了眼。
“抬回来的!”李清莲惊得站了起来,抬回来自然就是说人没了,抬着棺材回来的。李清莲又颓然坐下,有些伤神。
“这好好的人怎么就这么没了呢。”李清莲呆坐着说道。
李家与王家关系很好在李父小时候,爹没了要下葬时,就是王大海的父亲给出的银子,帮的忙,后来王家也常接济这李志高孤儿寡母,李志高也懂得报恩,经常上山打的猎物,自己只留一半,另一半会给王家送去,这一来二去的,李家和王家就成了不是亲家胜似亲家的关系,逢年过节的也常走动。当年李志高娶李清莲进门儿时,王家还帮着做了不少事儿,。后来李家夫妇长时间没孩子,王家还帮着请过人来看呢。李德寿跟王家两小子的关系很要好,小时候王家大哥王青山还抱过自己,照顾了自己几天,常常都弄的自己有些觉得烦了;而小儿子王福水,也经常来找李德寿玩耍。
现在李德寿乍一听到这噩耗,脑袋都是一懵,眼泪也不禁流了下来。
“怎么没的?还不是这个傻小子,要争什么先的,在前线杀敌可积极了,敌人就重点关照他了,这不就为国捐躯了嘛。真傻!“李志高红着眼,有些讽刺地说道,“朝廷还算有点儿良心,都送了几担精米,几两碎银搁在家呢!嗤,谁在乎那些啊!”
“好啦!青山都走了,你就别在这发恼骚了!我赶紧吃完过去看看,送送青山,顺便再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到时候你也来,知道吗!“李清莲对着李志高说道。
“哎,知道啦,知道啦,真是越老越罗嗦。“说完,也不管李清莲什么反应,就进了里屋。
“这糟老头儿!“李清莲抱怨了一声,又转头对李德寿道,“平安,你待会儿就别去了,等会儿我过去将福水叫过来,跟你玩儿啊。现在对面也不知什么请况,小孩子就别瞎掺和啦!“
“知道了,娘。“李德寿应声答道,“娘,待会儿我可不可以去送青山哥,毕竟青山哥小时候对我这么好。“
“好,好,真是乖孩子。“李清莲有些欣慰,摸了摸李德寿的小脑袋,道,“待会到时候,我来叫你。“
说完,李清莲就赶紧收拾了碗筷,就出门去了对门儿的王家。
王家现在是一片混乱,堂屋中已经设了灵堂,挂了白布,当中停放了一口黑漆榆木棺材,前面供桌白蜡牌位都具摆放好了,屋里是一片哭喊声,而王大海媳妇更是趴在棺材前面的垫子上,几乎哭得断了气,王大海在一旁红着眼,脸上还有泪痕,抿着嘴,跟他媳妇顺着气。在他俩身旁,还跪着个孩子,一身白孝,望着棺材,有些呆愣,眼睛里也不住的流着泪。看着这幅景象,刚走进来的李清莲也不禁呜咽起来,忙右手捂住嘴,边走到那跪着的孩子身边,柔声道
“福水,乖啊,你先去我家,找平安玩儿,这儿的事儿你先不忙掺和。“
王福水听见有人跟他说话,转头看向李清莲,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就起身去找平安了。今天的事他还不是很明白,爹娘在那哭的那么伤心,又听说大哥青山走了,不再回来了,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跟着哭,心里有些说清的难受,他想找平安说说话。
见王福水出了院门,李清莲转身去安慰王大海夫妇了,但没说两句,就被带了情绪,竟也跟着哭了起来。等到李志高来时,看着这屋里三人哭得伤心欲绝,顿时有些傻眼,赶紧上前安三人情绪,帮着安排打点。
话分两头,再说李德寿这边在屋里等着,但也没闲着,在窗前朝王家灵堂的方向,念着《大悲咒》和《往生经》,这刚念完一遍,就听见门外王福水带着哭腔叫唤自己
“平安,我心里难受!“
王福水刚一进屋,就扑到李德寿的木床上,有些委屈地道
“今天青山大哥被装在一个箱子里抬进家里,后来我爹娘就哭了起来,说青山大哥走了,不回来了。平安,你说是不是青山大哥讨厌我,不想见我,不跟玩儿了。“
听着王福水这孩子气的话,李德寿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在床边,跟王福水说道
“不是,青山哥没有不想见你,不跟你玩儿,他是必须要走的。“
“真的吗?!”王福水终于露出一个笑脸来,但又皱眉问道,“那为什必须走?要去哪啊?“
“因为青山哥跟你们的缘分尽了,要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了。“
“哦!那他能不能不走,不去那什么西方极乐世界?“王福水似懂非懂地问道
“不行,就像是秋天叶子会落一样,它与树的缘分尽了,就再也拼接不回去了。”
“那,那我能再见见青山大哥吗?我都已经有五年没见到过他了!”
听到这话,李德寿愣了一下,又有些犹豫,但最后叹了一口气,道
“好吧,就这一次了,你好好跟青山哥道个别吧!”
说完,李德寿拿出念珠,掐诀念咒,一手在王福水眼睛前一扫,一道金光没入王福水眼睛里,一手转动念珠,佛家八字真言具现其上,再往身前一划,霎时间,身前的空间划出一道金色的裂缝,一道身影从中飘了出来,又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圈,顿时周围出现一个一米方圆的空间,被一金色光圈保护着。
一看到这身影,王福水立马就高兴地扑身上前,还好李德寿见了赶忙拦住,这才避免了王福水的三魂七魄被那裂缝给吸走。
“福水,现在你不能出这个圈子,要不然会有危险,你就在这里和青山哥道个别吧。”说完,李德寿就站在一旁看着,以防有意外发生。
王青山上一刻还在被两鬼差押往鬼城的路上,突然就被一道金光给摄到了这里,就看到了前面两个小孩儿。看着这两个小孩儿,王青山觉得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突然听到“福水”二字,就一下子知道这两小孩儿是谁了。但这可能吗,他可是在被押送路上听两鬼差闲聊时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修者这么一类人,他们本事很大,偷天换月,移山倒海,颠倒阴阳,几乎是无所不能。这阴魂道和鬼城都被鬼城城主加注了法力的,一般修士绝难破开,将生魂带走。
“你是平安?你是福水?你们怎么在这儿,难道你们也?”王青山激动地问道
“不,青山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死,是福水想最后再见见你,所以我就将你引来了。”李德寿在一旁解释道
“是啊,大哥,你也不说一声就走了,我们可难受了,爹娘都哭了。大哥,你能别走,留下来陪我们吗?”一旁王福水接着李德寿的话说,语气很是抱怨。
“对不起啊,福水。哥哥以后怕是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要听爹娘的话,不要整天只知道到处跑,让爹娘担心。好好长大,替哥哥在爹娘前尽孝,跟爹娘说声对不起…”王青山哽咽着道,伸出手,想摸摸王福水的头,但又看见自己的样子,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转头对李德寿感激道
“平安,真的谢谢你了,转眼间你们都是大孩子了,谢谢你,给我这么一个告别的机会。以后就求你多多帮衬福水吧。我不在他身边,爹娘年纪也大了,身边就只有你最懂事,还有大本事,就求你以后多多看顾福水了。”说完,王青山纵身给李德寿跪下。
李德寿看到这儿,吓了一跳,赶紧发出一道灵光将王青山扶起,有些抱怨道
“青山哥,你说这些就有些见外了,福水是我的兄弟,不用你说,我也会对他多多看顾的。”
“唉,是青山哥的不是了,我给你道歉。”王青山感动道,又说,“我要走了,福水,平安,你们要多多保重。”
说完就要回那道裂缝中去,李德寿赶紧出言相拦,道
“青山哥,小时候的陪伴之恩,我无以为报,今天就在这里,好好送你一程吧。”
说完,捻动念珠,运起丹田中的能量,激发金刚舍利,唱诵《大悲咒》,下一刻那道裂缝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金光大道,铺以四季鲜花,其上祥云朵朵,佛音广布,又有八部天龙前来应接。
“这,这是…”王青山看的是目瞪口呆,吃惊的望向李德寿
李德寿微微一笑,发了一声佛号,就见王青山脚下现出一朵白莲,拖着王青山向那大道飞去,刚一上那金光大道,王青山就被一佛光照过,然后身形大变,青丝坠地,化为尘土,法衣着身,我心向佛。顿时,王青山明白了一切,转身向李德寿拜了一拜,再看一眼王福水,就回身去往西方极乐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