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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管中窥豹_03

当我体味死亡,惊恐反思的时候,对于观战的人们来说却是惊喜连连,事故不断。失去控制的摩托车摔倒在地上,斜向翻滚前进,正好与另一辆摩托车碰撞在一起,也许这个倒霉的车手的脑子已经被烧坏了,又或者被吓呆,竟然没有采取有效的措施,直直地撞了上去,于是摩托车来了个后空翻,车手惨叫着表演了一把空中飞人,摔在地上连续滚动无数圈,难度系数绝对超等。

说时迟那时快,一辆四轮吉普从火舌中穿透而出,直接碾过那个倒霉的车手,不管不顾呼啸而去。一辆辆的车从其身上碾过,车手的肉体很快变成了一摊血泥,同大地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一连串的事故,发生在的短短的片刻间,够血腥,够暴力。立体景象,让人如临实景,尤其是对几个场景实行特景回放,让观战大厅里惊呼不断,表情各异。

一个黄毛摸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咽下口水,感觉到后脖颈凉飕飕的;

一个小胖子目光呆滞,似乎无意识地、拼命地往嘴里塞爆米花,不过颤抖的双手和不断掉落的爆米花,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一个小太妹,涨红着脸,歇斯底里地叫唤着,抹着深深眼影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屏幕,透露出的却是被刺激过头的兴奋。

更夸张的是保安从包厢中拖出了几个口吐白沫,呼之不醒,打之不疼的半死人、软蛋、二比,受到众人的一致鄙视。

我默默地注视着众生相,有担忧,有期待,有冷漠,更多的是莫名地兴奋,就是没有人觉得这是极其荒谬的事情。在经历过真实死亡之前,也许我会对这群混蛋感到淡淡地忧伤,但更多的必将是津津有味。但现在不同了,我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怒不可遏,暴风雨前的宁静。在我的心中反反复复叨扰着一个疑问:这天底下没有什么可玩得了吗?需要拿人命来当玩具,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还记得逻辑必然吗?我可以带你到各处看看,你应该能明白些什么。”

此间的场景凝结,所有的事物保持在霎那之间,无声无息。所有人物的姿态和表情都非常有喜感。有个肥嘟嘟地的妹子非常有个性,大多数妹子要么是捂嘴,要么是遮眼,她是双手扶脸,嘴巴张得老大,我甚至看到了小舌头,在气流的冲击下,歪在一边。不知不觉间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兴致勃勃地观摩,真是乐趣多多。比如说这两位,一位惊吓过度,直接喷出刚倒进嘴里的酒饮。那黑忽忽的液体成喷射状凝固在空中,啧~啧~,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奇景。这位哥们双臂大张,身躯前倾,十有八九是怕喷到自己的衣冠上。于是旁边这位哥们就倒霉了,上身后仰,手臂抬得老高,挡在自己的面前。真正让我乐不可支的是他的表情,眼歪嘴斜,充满诧异……呃,不好意思,每看到有人倒霉我都会忍不住地感到欢乐。当然底限是绝对有的,我分得清楚哪些是无伤大雅的玩笑,哪些是伤人根本的恶事。

“可以出发了吗?”由于我的磨磨蹭蹭,于是导师催促我。我想,如果可以,态度恶劣强势的导师,一定会去楸着我的衣领,直接拖走。

空中飞驰,疾行如梭,狂风在耳边嘶吼,一道道残影在眼前闪过。依稀,我觉得自己应该已绕了星球好几圈,可是我什么都没有看清啊,还有,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有点恐高啊。救命啊~……一阵头晕目眩,惊魂未定之后,我又回到了虚空之中,眼前是硕大的……嗯,是什么呢?难道是地球仪?

地球仪缓缓转动,其上稀稀落落地散布着红点点,不过还是有一个例外的,一个绿点闪啊闪地。瞬间我就明白了:这是黄石星,那绿点是死亡赛车的现场,至于红点应该就是导师想要我去看看的地方。嘿嘿,我必须为自己的智商点个赞。

“你没有理解错,这里的红点代表人类定居点。不过这是仅剩的所有定居点。”

“什么???!!!不会吧,人类不是应该占据全球的嘛。”我表示不相信。

“现在由你来选择登陆点,喜欢哪个随便选。”

这又是一场游戏吗?我有点小小的兴奋,于是闭上眼睛随便一指。等我迫不及待地睁开眼睛,场景已经大变。入目的是城市废墟,残垣断壁,死寂阴森。这是人类的定居点?首先冒出来的就是这个疑问,这明显就是个废墟嘛。紧接着第二个疑问就是:人呢?人都死哪里去了?不要说人影,就连杂草也不见踪影。这真的是人类定居点?

思绪流转间,远处飞来几个黑点。随着黑点的逐渐靠近,我也越来越惊讶:这些空中巨无霸到底是什么?是超级巨大的飞艇吗?橄榄形,肥硕、安静,又行进缓慢……刚说它安静,立马就有刺耳的鸣叫声从飞艇中释放出来,呜哇呜哇地,叫得我脑仁儿疼。

刹那之间整个城市废墟复活了,影影错错,各色人物从无数的角落冒出来。顿时我悟了,原来开饭时间到了,可这又算怎么回事?圈养人类吗?还是说,这里根本就是难民营。不过很快我就没心思琢磨这些问题了,更加吸引我眼球的是冒出来的各色人物。

毫无疑问,大多数人衣服褴褛,面黄肌瘦。当然也不缺少奇装异服,膘肥体壮的人物。人群手拿棍棒刀枪,汇聚到一处大广场中。是的,你没看错,的确是棍棒刀枪,而不是麻袋水桶。我若有所思,但并不敢确定什么。特别是这群人男女皆有,但没有一个老人,小屁孩倒是有几个,掺杂其中,不知道是天生个矮,还是真的是小孩。

飞艇来到广场上空悬停,人群也分帮别门占据广场四周的建筑物,泾渭分明,隐隐对持。今日无风,是个空投的好日子。没错只是空投,至于设立分发站,大家排排队,人人有份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很快,空投开始,降落伞自动打开,吊挂着物资包,晃晃悠悠地下降,犹如天女散花,纷纷扰……不对,应该是毛毛雨了。我诧异:这么大的体积,这么大的空间,难道就只能装载这么点东西?难道里面装得都是空气……还是说这里不止一处空降点,还要赶下一场?

果然,还未等物资落地,飞艇就已再次启动,潇洒走艇。我的视线落在广场上,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底下的人们将要怎么分?难道真的用刀剑说话?这并不是我视人命为草芥,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只不过是一段逼真影像,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不管我怎么想,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虽然我心里发堵,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但我还是会看完整个过程。

物资砰砰砰地落地,现场反而一片寂静。我清楚地看到其实很多人都非常渴望,灰扑扑肮脏的脸上除了麻木就是仇恨,充血浑浊的双眼直直地盯着物资,不经意地舔舔干裂的嘴唇。我知道他们渴望着,但就是没有人动手。难道在等出头鸟?

这时一个两米左右铁塔般的壮汉走了出来,紧身的小背心,勒出结实的肌肉,充满力量和危险。壮汉站定,就像一头棕熊站在那里。壮汉环顾四周,杏仁大的眼珠暴突,透露出的是残暴和藐视,配合上其丑陋的五官,活脱脱就是个夜叉。我远远地看着也不经感到心惊胆跳,当然,我并不是被他的容貌吓到,我清楚地感知到这绝对是人形野兽,死在他手上的人命绝不是小数目。这是真正视人命为草芥的枭雄。

压服群雄,壮汉满意地伸出厚实的手掌,朝他身后的帮众挥挥。于是一群人冲了出来,开始搬动物资。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人个顶个都非常健壮,虽然不是红光满面,但想来也知道,绝对是酒足饭饱。

随着物资的搬动,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随着物资越来越少,声响也越来越大。我知道好戏就要开场了。不过,随着壮汉的示意,搬迁停止,这时场上少了大约七成的物资。我非常惊讶:这时机与份额的拿捏,那道就真的这么准吗?不过更让我惊讶的还在后头:

等壮汉的人撤退完毕,壮汉高高举起一只手,缓缓握成一个拳头。随着壮汉口中发出轻轻地‘砰’声,握拳的手指猛地张开,充满爆发力。仿佛的裁判员的法令枪声,刹那间,原本就蠢蠢欲动的人群像疯狗一样,哗啦啦地冲了出来。抢钱啦~,抢粮啦~,抢什么什么的啦~……顿时,场面一片混乱。我目视着壮汉带着讥讽的笑容,悄悄消失在人群中。

我的注意力都在壮汉的身上,我不知道第一滴到底是从谁身上蹦出来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厮杀已经开始。这是一场混战,真正的混战,所有人都红着眼,咬牙切齿,充满了仇恨。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理智,因为我看到有人在死命的剁一具尸体,拼命剁,死命砍,直到变成肉碎。当然,这是最夸张的,不过我绝对可以用不死不休来形容这场混战。一切的一切,差点让我惊掉了双目。

“导师,这……”我感觉有点不舒服,每个毛孔都张开,渗透出一股股地寒意。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此时的感受,这还是人类吗?还是说这才是人类?我总感觉那个壮汉有点不正常,透露出一种让人惊悚的诡异。同类相残到底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说他这是在扼杀可能的对手,又或者是在消减垃圾人口?

“需要到其他地方转转吗?”导师总是那么体贴。

我赶紧默默点头,我需要新鲜的空气,我急需要离开这个让我透不过气来的鬼地方。之后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可是都非常让人压抑:不是难民营就是废墟地,不是屠宰场就圈养地。充满了各种惊悚,我能想到的有,更多的是我不能想的,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直到最后我麻木了,也厌倦了。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我可以毫不犹豫得用一瓢水,让蚂蚁享受一下水泽天国的滋味。

不过让我久久不能忘怀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我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个小孩,因为据我观察这个世界小孩不是没有,但真的很少,而且都被父母深深地收藏起来。我所说的小孩长得有点畸形,我看到他(她)的时候,其正躲在阴暗的角落津津有味地吃着什么,就像是一头幼兽享受着它的美食。

然后我看到了什么,让我感到深深的悲凉。我看到了什么?一小块腐烂的人肉……我需要先哽咽一会儿……知道为什么我知道这是人肉吗?因为按照导师的说法,这个星球已经完蛋了,自然已经崩溃,不要说大地上再也长不出庄家,就连氧气都是人工合成的。在这个该死的星球上,不要说老鼠了,就连蟑螂,号称不死小强,都快要绝迹了。

食物是尊贵的,非常非常尊贵。一切来得太快,一切来得太猛烈,很多生物根本就没有时间来进行进化变异,就进入了绝种的名单。就算幸饶沿存下来,也难逃人类饥饿的胃馕。恍然间,这天地中似乎就只剩下了人类在茫然四顾,再也没有同伴。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要人玩人,当生不如死的时候,还需要顾虑什么吗?这让我再次想起了老院长的告诫: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可是现在我迷惑了:当再也没有值得珍惜的事物的时候,又那里来的泰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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