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发的冲击波如激水荡漾开来的起伏水波般冲击开来,横掠过数人环抱的铁桦树树干,吸引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和粉土散沙。
霎那时,浑浊沙尘翻涌而起,笼罩了整片茂林的萃容,只留得一枝数叶的萃绿于黄尘若隐若现。
随后听得浊尘中“吱呀吱呀……”树干崩裂声连片。直立的苍天大树一棵棵翻然倾倒,瞬间扬起更大体积、更浑浊的林尘,直到林木余绿全然没入尘海中方止。
就这样,方圆百余米内的铁桦树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其中九成以上的铁桦被拦腰冲断。
飞禽走兽自然受到惊吓,纷纷弃巢而出,亡命般朝各个方向逃窜。嘶鸣着,战栗着,百兽禽争先恐后,连往日芝麻小胆的梅鹿都惊恐得在逃奔中抢了圈地霸林的花豹的先路。
是时,尘林中掠过阵阵疾烈的林风,顺吸去了大部分浊尘。
两个正位于冲击波发出中心的人影于浊尘中一动不动。随林风掠过,他俩的样子渐渐浮露出尘面。
他俩背靠着对方。左边是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子,冰肌玉骨,眉目依旧如画。她稳稳抱着怀中襁褓,脸色虽差却也没有显示出半分退怯。
右边则是一个上身健壮下身细悍、带有幽青发色的俊朗青年。他眉宇间隐约吐露傲气,此时眉目小锁,狠狠直视前方,双手作防御之势。
“朝(zhao)儿乖”年轻女子微微低头看着襁褓,轻柔道。在襁褓里的正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看起来却是健朗过普通的孩子几分。
“姫虹,你和孩子都没事吧?”说话的正是右边的俊朗青年。他的话语中尽管充满了关切,却仍狠视前方,不敢掉以轻心。
“还好,鳞青,得尽快摆脱他们,否则……”姫虹忧切地看了看怀中的幼儿道。而鳞青则紧咬着短尖的犬牙,紧紧捏着拳头。“这帮浑蛋。”他嗔骂,随即双手化作如巨鹰爪般的双爪,爪尖闪耀锋锐的寒芒。
“来了!”
嗖嗖嗖~数声,五个人影突然闪现在余尘之中,呈五角包围之势。
“你我本无怨无仇,为何以命相逼?”鳞青很激动,明显很担忧妻与子的安危。
“交出道玉,且放你们性命。”又一阵林风掠吸去余尘,不知五人之中谁用粗沙的声音道了一句。
随着余尘消散,五人样貌渐渐露出尘面。其中四人身形高大粗壮,面如活蟹,须似铜丝,粗犷之极,却又极其相似,仅肤色一青一红一蓝一紫和兵器显然不同。其余一人则是素色黑衣的俊朗青年。他手提石磨大小的开山斧,眼睛微斜视着,整个人看上去傲气十足。
“我才没那种东西,亦不曾闻得”鳞青目色依旧狠烈。
“不用狡辩,交出道玉,保证不伤性命,我们要的仅仅是道玉,不要你们的……”浅青肤色粗汉说着,就将紫金双鞭护在胸前,不动如坚泰。
“魔礼青,不要畏畏缩缩,少跟他们废话,打到他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再取道玉也不迟。”说完,俊逸青年轻跃飞起,旋动身体化作斧轮射去。
“杨二郎,切莫冲动。你刚到,且未曾与他交手,不……”魔礼青急忙喊道,却也阻止不了事情的发生。
鳞青见状,双爪后缩,紧接其表面流溢着凝练的碧青色气状体。
——青龙爪——
鳞青的双爪放出浅淡青光,随着青芒闪耀化作一双长约2米、如月牙般的利爪。紧接着,他由下往上抽爪,挡在疾射而来的斧轮边上。
听得“砰”一声裂响,爪尖与斧刃口相接处星火飞溅,杨二郎与人带斧倒飞而出。而鳞青仅是后退了数步,面色丝毫不改。
被过于强劲的余劲掀得倒飞而出的杨二郎在空中旋翻了数圈,落地后倒滑十余米,再被魔礼青用青锋宝剑顶在身后,才停止下来。
“真是可怕的家伙,难怪魔家四将不敢轻举妄动。”看着眼前两条由倒滑而划出的深深泥糟,杨二郎不禁惊讶地念道。
随后,他们五人用尽道术兵武,也被鳞青打退了下来。
“真是怪物!”浅蓝肤色粗汉以长枪支持着被打得剧痛的残躯,大口喘吸着粗气。其他人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大部分衣物破损,皮肤各有割损
“那又如何?我们人多,武不可胜,智取便是。”杨二郎脑海中灵光一闪后道。他示意魔家四将分散,再呈五角围困之势。
……
“卑鄙的家伙,剧然对孩子下手,我要把你们撕成布条!”鳞青拥着受重伤的姫虹,眼珠血红。正当鳞青要放下她母子,想要大开杀戒时,被姫虹拉住袖角。
“若再不交出道玉,休怪我等不谙人情。”浅红肤色的粗汉手执混元珠伞于身后,低声道。也许是因在他们在设计谋夺道玉中,连妇幼也攻击,因而羞愧低语。
“居然敢伤我爱妻,定要你们付出代价。”看着姫虹被杨二郎用开山斧伤割到的重伤,他怒火冲天。但是他没选择硬碰硬,而是选择逃出死境,保妻儿安全。
“不好!”持紫金双鞭的浅紫肤色粗汉警戒道。看到身体也伤得不轻的鳞青以右手化作利爪,左手紧抓右臂。紧接着粗健的右臂连着利爪闪辉出撩眼的青芒,其余四人不寒而栗,纷纷使出最强的防御招数。
“去死吧!”鳞青凝聚青光的右爪颤抖着。随着他大喝一声,一条流溢青光且半透明的、带有四爪的蛇状动物如点燃的烟火出筒般自鳞青右臂爆冲而出,带着慑人嘶吟,沿呈五角之势的五人飞旋一周。
“啊啊……”四将带着惨叫,倒飞出数百米,或背撞林木,或倒撞坚岩,死伤不详。而杨二郎以开山斧护在胸前,被击飞数十米,背撞断两人环抱的铁桦树才停止下来。
“我的开山斧……”杨二郎紧咬着鲜血染红的牙,看着硬度仅次于金钢石的开山斧被抓出了深深的爪痕,触目惊心。
倾尽全力的大招既出,鳞青已经没有余力纠战,急忙抱起妻儿运气冲天逃离。
杨二郎见状,吐开一口血水,提开山斧也运气冲天而上,径直向鳞青劈去。“强弩之末,得手了。”杨二郎看着近在只咫的胜利,不禁欢喜念道。
突然,鳞青身上的青色纹身化作流溢浅淡青光的蛇状带爪活物,自其后背冲窜而出,头上顶着三刅利角向杨二郎蜿冲而去。
“呀呀……”杨二郎以开山斧挡住三刅角的主角,却还是被撞回到地面上,滑行百余米。
“谢谢你,小三!”停留在空中的鳞青看着那蛇状的带爪三角兽,眼珠胀红,淌出一行珠泪,随后便转身驾空而去。
坠落的泪水在疾风中瞬然消散,直到肉眼不可识辩。
疾冲的三角兽如誓死一般撞向杨二郎,“呯”一声就把开山斧撞断成两块。
杨二郎双眼大睁,惊颜失色。然而三角兽的速度并无丝毫减缓,主刅角直刺杨二郎额头。
“区区牧畜,竟伤我仙躯。”杨二郎虽然用左手紧紧抓住了主刅角,却仍然被刺伤额头,血流不止。
“去死!”他怒吼,旋即以断了的半斧数次重击于三角兽的侧脑门上,直到它不再动弹。
“居然是蛟龙!”杨二郎背后,魔礼青带魔家的其余三将相互掺扶而来。
“你们……”杨二郎看着眼前四人的惨状,吃了一惊。他们四人或瞎了,或断了一手,或断了一腿,或在肚子上被打穿拳头大的血洞。
“快用强心丹,再作些紧急处理,稍后追上去。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他看了看垂头丧气的四将,觉得他们已无战意。“完成不了任务,在天帝那谁也不好交代。”魔家四将难色相觑,纷纷低垂下头。
杨二郎一等人稍作片刻的休整和紧急处理后便追了上去。他们追踪着鳞青的气息来到某个山脉一带。
“气息怎么到这就断了?礼海该你出手了!”魔礼青转身对浅蓝肤色的粗汉道。那蓝粗汉先前已被爪瞎双眼,流血也已经干结在浅蓝的脸部皮肤上。只见他伸手再次从背后提出一柄精美绝伦的碧玉琵琶,拈手弹拨起来。
——音道-知音寻觅
他疾指于音弦上挥弹,波音起伏如激水荡漾开来的起伏水波一般,将其感知的气传荡出去。而弹指间,气已经荡出百里开外。
片刻后,他惊讶抬头,“怎么可能?方圆百里竟觅不见其踪影。”
杨二郎一咬牙,“下次一定……”说完他一拳击在数人环抱的老铁桦上,瞬间崩裂成大大小小的片块。
山脉下的幽谷中。
“这是……”鳞青缓缓放下姫虹母子,接着扶直姫虹身体。
“这有我设下的结界,还有个故人生活在这。”姫虹脸色苍白,艰难地解释道。
“你已伤及本元,疗伤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孩子可能就……”鳞青伤戚道。
夫妇俩早已心意相通,看着他们自己伤残濒危的身体,是否能让自己活下去还不得而知,只好将孩子寄予他人育养。
姫虹含着泪,依依不舍地将孩子放在松软的干草上。她将鼻尖贴在孩子红嫩的额头上,一滴晶莹的珠泪顺着脸庞滴入孩子的额头之中。
“孩子,活下去!爸爸妈妈永远在你身边。”说完,姫虹泪眼通红,扑向鳞青的怀中痛哭起来。孩子也在姫虹脱手时嚎啕大哭起来。
鳞青紧扶姫虹,聚气凝神。忽然他勃颈上显现出青色的鳞片,还闪闪发亮。唯独其中一块显暗黑色。
他以拇食中三指化为利爪,疾爪往暗黑色的鳞片处抓去,竟抓出一块扁平的黑鳞。他紧咬牙关,血管如寄生虫蠕动一般于两侧侧额胀起,看着就痛苦极了。脱鳞处也血流不止,一直往下淌着鲜血。
“这是父亲唯一能为你做的。”说完,他便将黑鳞轻置于襁褓之中,阴着脸转过头去,不知脸色。
夫妇两人紧紧相拥着,耀眼的青芒自鳞青身上流溢出来,旋绕在两人身上……直到最后一刻,他俩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
不远处。
“荒郊野岭怎么会有婴儿的哭泣声?不是设有结界,外人进不来的吗?”谷口处一个背着采药筐、五官清正且书里书气的青年听到婴儿的哭声后心想道。“不管了,先去看看。”
“哎呦喂!谁家父母,真是的,竟这样……”他追寻声源处,在一块大青石旁看到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的婴儿,不禁悯惜起来。
“乖!不哭啊!这就给你找奶喝。”他抱起婴儿,端详婴儿白嫩的小脸。
“这里什么时侯多了块青石?”他看了看旁侧一块不小的青岩石,“今天真是怪事连篇。”
说完后,书气青年边哄着哭泣的婴儿边往谷里走,“小家伙,还撒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