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没有被捉奸的感觉——虽然来的人应该是我本来嫁的但是后来他不要我的人——也就是大安国权利的顶点——大安帝君。
大安帝君黑粗壮同学看到我和庆王接吻,眼睛几乎要瞪到眼眶外面了,怒气冲冲地看着我俩。
庆王也没有从我身上爬起来的意思,反而笑嘻嘻道:“五哥,来看皇祖母的吗?”
大安帝君的目光流转,从庆王转到我,再转到地上那摊血和没收起来的匕首上,那股怒气被他强压下去,换做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他慢慢进了屋子,一挥袖子坐在主座上。
“七弟怎么受伤了?”
“我愚钝啊。”庆王道,说完他就嘻嘻笑。可是很显然他的笑点和大安帝君不太一样,大安帝君本来就锅底色的脸就更加阴沉了。
“七弟该不会是求赐婚不成,割腕吓唬皇祖母吧。皇祖母年纪大了,还是少来惹她心烦了。”
“皇兄这说的是什么话啊。皇祖母见我高兴还来不及,可不像是某些人来,皇奶奶就唉声叹气。”庆王还加了一句,“我说得可不是您啊。还是二皇兄最不得皇奶奶喜欢的,早上二皇兄来请安,皇奶奶都没见他。”
陆姑姑刚把庆王平安的消息告诉太皇太后,从屏风后转出来,看到大安帝君坐在这里,吓了一跳,就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撞破一般,她赶紧跪倒拜见。
“姑姑,免礼。”大安帝君亲自站起来去扶。
陆姑姑赶忙自己站起来,低着头,恭声道:“我去告诉老祖宗一声。”
她走之前还看了我们一眼,好像特别忧虑。
大安帝君倒是很有当皇帝的劲,沉得住气,就这样坐那闭目养神了。
真不知道这皇帝怎么会这么闲,上午刚见完他,现在又见到他,难道他不用批奏折吗?
庆王想来是有意气大安帝君,非和我咬耳朵,和我卿卿我我。而大安帝君那目光时不时就扫过来,眼刀嗖嗖直戳我。庆王是不怕他哥,但是我怕啊。这皇帝万一气急了,脑袋搭错了弦把我拖出去砍了怎么办。
幸好我的尴尬没持续太久,太皇太后又慢悠悠地从后面转了出来。
她两个孙子都起身给她行礼,我也跟着做了个样子。
太皇太后又歪在贵妃榻上,庆王凑到她跟前,坐在脚踏上挨着她。然后庆王还拉着我,非让我也坐在他旁边。
大安帝君当然不能也像小孩子一样坐在老太太的脚边,他只坐在下首。去掉他长得黑粗壮这点,从气质上来说,他确实更像一个皇帝——但是我一想到如果要和黑粗壮结婚什么的,我就想呕啊。
大安帝君先给太皇太后请安,说了几句闲话。太皇太后浑浊的眼睛半阖,应付了几声。
大安帝君单刀直入,也不管还有我和庆王在场,说了正题:“皇祖母,您之前交代的人口普查已经完成。历时十二年,踏遍了大安帝国的所有州县,得到了一份比较详细的数据。”
大安帝君从袖子里掏出一份折子,转给陆姑姑,陆姑姑拿给老太太。
老太太老眼昏花,哪里看得到,只问了几个问题:“男女比例如何?十五岁以下男女比例呢?六十岁以上老者占人口几成。”
陆姑姑一一回答:“托老祖宗的福,现在男女比例是七比五,十五岁以下的比例恢复到了八比七。六十岁以上的老者占总人口的半成。”
老太太点点头,吩咐道:“这个比例还比较稳定。皇帝,这个人口普查要经常做。”
大安帝君点头称是,又拿出第二份折子。
我才明白,他是来找他奶奶商量政务的,这从二十一世纪来的就是学问高——可惜我是个女**丝。
“皇祖母,您之前所说的全民教育补助计划初得成效,现在全国有一成的十五岁以下男童入学。比去年高了五倍。”
这才百分之十的入学率,而且还是男童,看起来这全年教育也不怎么样。
老太太那满是皱纹的脸也皱起来,问道:“女孩子呢?”
“回皇祖母的话,只在大的城镇才有女子学院。混校中少有女童。”
“那就多建点女子学校啊。不可以歧视女孩子啊。”我插口道。
可是在谈政务的两个人都没理我,又开始说下一件事了。
庆王拉我,小声在我耳边道:“哪有那么多预算。皇奶奶仁慈让她们免费上学还给补助。不去更好,省钱。”
“短视。全民教育可是文明国家和野蛮国家的分歧。”
“哎呀。想得好,但是哪有那么多钱建学校啊。再说劳动力也不够啊。十岁的孩子能下田做杂活,也可以放牧。而且女孩子学那么多干嘛,将来还不是要操持家务。”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男女平等……好干嘛和你一个古代人说这个,总之你是无法理解的,这个是有长远意义的。”
“噢!”庆王靠过来重重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故意弄出很大响声,“是啊,我不懂那些,正好,你来告诉我。”
我使劲擦脸上沾的口水,“讨厌。”
“嘴巴都亲了,脸蛋算什么。”庆王依然笑嘻嘻地。
大安帝君本来在和太皇太后说南方煤矿的事,乍见庆王亲我,顿时说不下去了,本来只是用余光看我俩,现在是高火力直接盯着了。
老太太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庆儿,你先出去吧。”
“走。”庆王拉着我的手,还是十指相合的模式。
“她留下来。”老太太冷声命令道。
庆王停步,问道:“奶奶干嘛留下她,把她赏给我吧。”
赏什么赏啊,我才不是东西。我心里这样想,但是嘴上不敢说出来。我生怕这老太太心血来潮,再让大安帝君杀我一次。
“庆儿,你先回去吧。”老太太又说了一遍。
庆王脸色变了几次,他握着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我说话不好使了吗?”老太太终于睁开半阖的眼,她的语气已带有三分严厉,“庆儿,当你站在悬崖上俯视深渊之时,深渊也在回望你。”
“七弟。还不出去。”大安帝君起身过来,粗暴地扯过我的手。我和庆王相交的十根指头一根根分开。他还看着我,那双眸子中隐隐有着失望。
他失望什么,他松开手了,他还在失望——在那个时候,我忘记了,两个人相握的手,只有一个人松开,那是不会分开的。如果那一天,我可以重新做一个选择,或许就不会有日后那么多悲剧。
最终的最终想不到最初最初的,甚至来不及悔恨,一切就已经发生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