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蕙独自一人,十分狼狈地站在草丛中,白少爷心生疑惑,走上前看着王蕙,歪着脑袋,眉头微蹙:“怎么还不去找,人呢?”
王蕙怔了怔,紧紧扶住白少筠的双袖,不禁失声痛哭起来:“山里全是骷髅,都是些死去多时的人,是我都是我,真不该家里有事就去麻烦……怎么办?万一她们,会不会……”
见王蕙已哭得打颤,二少爷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听了王蕙的话,自己明明担心了,看上去却不是那么在意:“就现在,找吧。”
王家的人都跑了,白少筠带来的人都算是忠心耿耿,山崖下,都分散开四处拨弄荒草,努力寻找。王蕙自然坐不住,自己“开辟”了一片荒地,山路及其不好走,深一脚浅一脚,到处都有恶心的虫子喷发出更恶心的汁液,草很高很茂盛,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王蕙大声呼喊,山林里传出她的回音,一波一波,寂静到让人心疼。一边看向四周,然后就,一脚踩空,滚了下去。
只是一个小坡,全都是柔软的泥土,磕磕碰碰但不会有什么大碍,她顺手抓了一下,扶到棵树,终止了自由滚落。敢情这是个虫子窝哇!密密麻麻全是!甲壳被捻出脆脆的声响,肚子里绿色的粘稠液体沾满手掌,穿过指缝,手背也有一些。
王蕙此时满头黑线,努力爬上去,呃……好像又摔了一跤,她低头一看,这,分明就是人啊,她有些害怕,颤颤巍巍地拨弄开杂草,看向地上的人,有些书生气,她暗自庆幸的是这不是自己的好朋友,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一丝丝的邪恶,最终,她出去喊人。这附近,其实是有一些人家居住的。白少筠听见了王蕙的呼喊,以为她是找到了什么,闻声赶来,他蹲了下去,轻轻翻过地上那人,手碰到他的时候就感觉他全身冰凉,果然不出所料。看到这样的伤势,他仰起头,高峰入云。
什么都没说,王蕙就吓哭了。白少筠眉头皱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了,这个人破损的衣袖似乎在诉说了一些什么。
“走,顺着这里,去山顶看看。”
山路最不好走,他们选了一处轿缓和的地方攀爬起来。依旧困难,自小衣来伸手娇生惯养的王蕙这时候难免有些气喘吁吁。
四下里一片荒芜。连杂草都没有,很是令人焦躁不堪。
又向前径直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远处依稀可见炊烟袅袅,心想着大概会有人家的。他们寻了上去。这看上去就没有什么小村落,稀稀落落就这么两三户人家,但对于无处歇脚的二人已经很欣慰了。
白少筠走过去,依旧气定神闲,他轻轻扣门。一位大伯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来了,谁呀?”
又立刻关上了门,可是他的反应远不及二公子的手快,他扒门霸道地走进去,问:“最近可有什么人失踪。”
“没有,没有的事。”老伯连忙招手,不再看着白少筠,看他的手势好像已经下了逐客令。
白少爷可是一点儿都不在意,颇有兴致地走了进去,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王蕙紧跟其后,照平时的她一定会有点不好意思擅自进入到别人的家中,但有这位在林蕊口中的不要脸不要皮的少爷在此,又是这样的境地,所以就只能勉为其难了。
那老伯大概把白二公子打量了一番,想来定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走了过去恭敬地说道:“这位爷,敢情是又有失踪的人口?”
见到他说了开头又没了下句的,王蕙见着便急,“你倒是快些说啊。”
白少筠似笑非笑,随手拿出金条来,向前推了推。老伯眼睛都直了,估计这辈子都没见到这么多钱,吓得一愣一愣地,就知道往钱上走了。二公子一手按住,佯装作一脸的不满道:“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老伯压低了声音,“好好好,我这就说,可是我说了以后你可千万别再和别人说是我说的哇。”
就在去年,山里来了一群声称是寻宝的。不过自小就听祖辈说过,山里藏着稀世珍宝,却从未见过天日,这是流传很久的故事了,不过大家都只当那是传说……他们山上住了一段时日,没想到竟然,招兵买马,靠着已有的势力掳去了不少壮丁,现在又强抢民女,做压寨夫人......
谈话间,天色有些晚了。
“不如,我们留宿一晚吧。”王蕙看了看窗外,提议道。
老伯本是不情愿,“这……”转念之间又回了回神。
“好吧。”
白少筠把手中金条半扔半递地给了他。
吃过晚饭,饿了一天,虽然只是粗茶淡饭,但是吃起来格外香。见老伯睡去了,少筠也回到了老伯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休息去了。
荒郊野岭,下半夜凉了许些,窗外又有乱七八糟的虫子鸣叫,白家贵公子怎会睡习惯。半夜醒了一次,如何都再睡不着了。
他借着月光出去漫步走了走。
抬头望着明月,蚊虫一类的轻声哼哼这时候也丝毫不显得刺耳,不禁有些想入非非,“.......欲共柳花低诉,怕柳花轻薄,不解伤春。念楚乡旅宿,柔情别绪,谁与温存?空樽夜泣,青山不语,残月当门。翠玉楼前,惟是有、一陂湘水,摇荡湘云。天长梦短,问甚时、重见桃根?这次第,算人间没个并刀、剪断心上愁痕①.......”既然无法安睡,感慨一下又有何妨?
走到柴房前,他好像是听到了稻草摩挲的声响。心想着又会是老鼠出来偷食吃吧。他绕道走开,忽地猛然警觉了起来,这么几户人家,粮食还不够人吃的,哪会有这些个老鼠,来这里吃食,岂不是要饿死?
他停住了脚步,却感觉那声响格外真切,他情不自禁地,推开门。这里面,赫然藏着一个人,他走了过去,月光下,那女孩儿小鹿一样漆黑的眸子,林蕊。
“见到我不用这么激动吧!”少爷嘴角轻轻上扬,笑道。
他越发感觉林蕊这么拼命摇头,有些反常。一回头,抓住了老伯在自己身后挥舞着菜刀的手。刀刃上闪着寒光,看着就冷。好在白少筠一身好功夫,三两下便搞定了此人。
堂前,点亮了灯。
白少筠看了一眼林蕊,仿佛她还沉浸在痛苦之中。
“林蕊!”王蕙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起身了,果不其然,一见到林蕊便抱了上去,眼眶泛红可是十分激动。
“好啊你,竟然敢在本小姐面前睁眼说瞎话,当心闪了舌头!”
一个大男人看到这番的情节自然有些不舒服。
“你们若是再不快些回去睡觉,明日我离开时定然不会叫你。“转身便要回去歇息。
老伯慢腾腾地起身,又底下了头,没有了任何底气叹声说到:“我也是被逼的……你们快走吧,我,我.......”
忽然就一头栽到了地上。
少筠见到树丛中隐现的凶手,似乎冲着自己来的,立马追了上去。一边向王蕙使眼色:再不离开性命难保!
“走!”
又来了几个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都拿着枪。王蕙幼时偷偷练过枪法,也偷过他爹的手枪,现在总算是派得上用场,她真想回去说说这事儿,好好‘教育’老爹,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了吧?王蕙自己把自己搞得满头黑线。
她迅速把林蕊挡在身后,又退回到屋内。冲在前面的两人直接扑了上去,王蕙几脚就踹他们在地了。带头的那人显得恼火,朝王蕙开了几枪,并未打中。其中一人把那只在开枪的手握了回去,看了看,有些凝重。两个女子从一群手握手枪的黑衣人中,堂而皇之地逃走了。
等跑得远一些,由于体力不支,二人不得不停止了追赶。
“他们看上去很怕你的样子啊,你和他们有过什么过节吗?”
“不会吧,亲爹还不会谋杀亲闺女吧!”王蕙扮着鬼脸,故作惊恐状。其实在忍笑。
“杀手”固然不讨喜,可是能看见林蕊安然无恙,王蕙觉得此行算是不虚,只是还差娜娜。
“娜娜不和你在一起啊?”王蕙说话很直,这也正是她身边朋友不多,但为数不多的朋友却总是可以和自己交心的原因。
与此同时。二公子一个箭步,又快速的侧翻到了黑衣人前面。他的刀尖触碰到了黑衣人的脖颈,像是随时会有汁液迸发的感觉。
“身手不错,能看看对手的庐山真面目吗?”说着,便伸手试图取下他的面巾。
黑衣人恶狠狠地看了白少筠一眼,念及颈上的尖刃。不得不乖乖听话,做出摘掉面纱状。到了一半,见到二少爷的戒备似乎略微有些放松。随即撒出出粉末。二公子的眼睛怕是一会儿看不清东西。
“可恶。”他强忍着疼痛睁眼,见到那人逃之夭夭了。
这可真是可惜了,不过根据那近距离的一举一动,白少筠似乎已猜出几分来了。
“娜娜……”林蕊整个人都显得瘫软无力,显然是重新回到了一段回忆之中。只不过,与其说是回忆,还不如说是零碎的记忆碎片。
她开始想起,自己曾被抓到一个山洞,有一日,看到有一姑娘惨死刀下,然后……醒来时在老伯家的柴房里。由于长时间蒙面,又加以药物控制,所记下的已不算少了。
林蕊一五一全告诉了王蕙。不过有一点,有一点她没说,她大概听到过对话声,有一个很像是王芸,其他的什么都听不清楚。二人相望,场面温馨。
“小心!”看来此处真的是危机重重。
王蕙侧身包过林蕊,那飞镖如同花骨朵,绽成了一大朵红玫瑰。
这次换作是林蕊抱王蕙了。
过了许久,白少筠来了。
林蕊看着他,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索性什么都不说。
白少筠蘸了些血,在手中轻轻捻了几下,又闻了闻,说到:“没毒,你照顾她好了。”
王蕙却是心直口快,想到哪里说道哪里:“敢问这镖,还有老伯中的镖,为何与你婚事时那,袖剑的符号一样?那日,你指着我时我还在好奇,堂堂二公子有这癖好啊,原来竟是……呵呵,想刺杀的人就是林蕊啊。”
林蕊细心地给王蕙包扎伤口,她就怕是王蕙伤口感染。
少筠止住步子,并未回头,说:“如此说来,你就不怕?可是真不是我,你信吗?”林蕊现在也抬起了头,看他们说话。
他的话外音应该是:我怎会歹心害你!
白家人从山下赶了上来。白少筠挥了挥手,说道:“还不快带她们回去。”
林蕊试图挣扎,却被硬塞了上去。
白少筠就转身离去,他还有事情要做的。晨光熹微,远远地看见她们上了车。
即使他很清楚,她不是她,往事菲菲,何时何地,他都不允许林蕊收到丝毫伤害,像是自欺欺人的内心,也是会疼的。
并且,他只用了自己的方式。
赶回途中的林蕊,一想到自己就这样离开不禁惴惴不安,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了怎么可以一走了之?
不行,就算是找人,我也要回去一起找,即使只是一点绵薄之力,相信一定可以帮上些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