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踏入那扇大门以后,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觉得所有事情都好似蝗虫一般迎面飞来,让人只顾躲闪抵挡,无暇顾及其他,但我有一点可以肯定,烈阳道长那一柱香的时间,怕是快要到了。
剧烈的震荡已经停止,我扶着小道士,坐在离枣树最远的大门附近,我们在震荡中受到的影响和伤害也是最少的,我焦急的看向场中,落叶和残枝散落一地,盘根错节的树根沿着裂开的地面,几乎布满了整个院子。
而那枣树下方,更是被浓密的树根高高托起,凭空增长了约有2米左右,而紧挨着的那间土屋,也在震荡中倒塌了。我正担心房子里是不是还有人时,忽然发现凸起的树根之中,有一抹青光在微微闪动,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定那是什么?
我心中有些激动,这难道就是道长所说的妖灵重宝?
我急忙朝道长望去,见他后背靠着枣树,双脚站在凸起的树根之上,手中紧抓住刚才打入的伏阴锥,青光此刻离他最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浑然不觉。
反倒是在震荡中,躲开女尸攻击的带头人,最先冲向青光所在之处,他身材虽然也如老农一般粗壮,但脚下功夫不俗,奔跑时犹如一只灵猿,不断的从高低不平的根蔓上掠过,眨眼睛便来到了青光所在之处。
他抬头一扫道长,嘴角裂开,发出一阵嘲笑,宛若无人一般走到了枣树凸起的根部,但青光被无数碗口大小树根团团围住,一时间也无法看出个所以然,那青光似乎也有灵性,仿佛知道有人靠近,一闪过后,那青光便消失不见了。
那带头人倒也不急,双手在怀中摸索,似是在寻找什么。我见手枪不在他手中,心中顿时一松,想必是在震荡中遗落,看到青光就冲了过来,怕是也没顾上寻找。老实说,让我对那把枪的恐惧,远胜那女尸,只要枪不在,我就还有机会,至少我还能拼命!
我见带头人这般模样,心中急切,忍不住想要大喊一声,提醒道长小心,但被小道士的一只手用力抓住,那手纤细修长、节骨分明,我一回头用不解的眼神看她,却见到她神色悲痛,泪流满面。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脸颊,未发出一点哭声。瘦弱的身躯因激烈的情绪而不断颤抖,本就有些蜡黄的脸颊,此刻竟泛起潮红、哪里还有一丝初见时,严峻、冷淡的模样。
一只手就这么被她用力抓着,手臂上疼痛的感觉令我也是深吸一口冷气,但我没抽回,就这样任由她抓在手中,因为这种无声的痛苦我也经历过。那是遭受到委屈和挫折后,不愿亲人担忧的苦楚。内心的煎熬,远远超出的了身体上的疼痛。她这会有伤在身,如果不让她发泄出来,以后必会留下隐患。
我忍着疼痛,不再看她,因为我也怕自己会哭出来,我又望向道长,希望他可以阻止那带头人的行动,可我又不敢再高声提醒,看小道士的样子,似是有很大顾忌。道长好像一直就那样站在树上,没有动过。可当我定睛看去,心中惊骇犹如黑夜之中突然响起的一声惊雷,令我呆站在当场,此刻如果没有那身残破染血的内服,我根本不敢相信。他就是道长!
命灯的时间早已过去,妖异的力量退去了,然而在退去的同时,似乎也带走了道长全身的精血,道长身形枯瘦如柴,原本就细小的眼睛,被松垮的眼皮遮挡住了,只留下一丝缝隙。
初见道长时,他身形虽然并不魁梧,但神色凌然,气势逼人。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身形枯槁、不断喘着粗气的老人会是道长,看到他这番样子,我心中木然一痛。这难道就是命灯的代价吗?那是何种法器,竟然要以全身精血供奉于它!
手臂上的疼痛这时减轻了很多,我急忙回头向小道士看去,见她已经止住的哭泣,但脸上泪痕还在,双眼红肿,腮边的潮红还未散去,偶尔还会抽泣几下。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距离看她的脸。她用一根蓝色丝带将青丝盘成道髻,脸似桃杏,眉目之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不俗于寻常女孩。
她失神般的盯着道长,没有注意到我,我怕她再陷入伤痛中,便小声问她“道长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那盏灯吗?”她听我这么一问,也没有回神看我,还是盯着道长,只是低语到“听我师傅称它为命灯,点燃它需要用尽全身精血!一炷香的时间,需要消耗师傅二十年的阳寿,而在这一柱香内,可极大的提高法力和力量,以及伤势的回复速度,哪怕是祖师临凡,在这一炷香内也不是师傅的对手。
但从我记事起就跟着师傅去过很多地方,可无论多凶险的局面,他都没有想过用过这盏灯,甚至我也只是知道有这盏灯,从来没有见过。这灯肯定不是我们宗派的法器,不知道师傅从何处得来,师傅曾经说过,当有一天他要用这盏灯的时候,必是天下大乱的预兆”。
我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因为我明白,烈阳道长恐怕大限将至了。但如果他死了,我们该怎么办,以这帮人的心狠手辣,必然会将我和她活埋在这里,我想到还没有见过的父亲,独自哭泣的母亲,有疼爱的爷爷奶奶,我真的不想死!!
我焦急的四处张望,房子的大门离我只有不到10米的距离,只要我什么都不管,丢下这对师徒。说不定我就能活命,活着。就还能见到家里人。到底该怎么办?我盯着小道士又看看道长,目光闪烁。脑子里天人交战,我只觉的气血翻涌,头疼欲裂!本性和理智,不断的让在脑中取舍,直到我看到那盏灯后,终于下定决心,心中呐喊一声,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