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张士诚一脸愁容,坐在大殿之上。妻子刘氏抱着两个婴儿,站在他的身边。身后站着几个侍卫。
这时城外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眼看西吴军很快就会攻入城中。
“报”一个满身血迹的军士跑进大殿,跪倒在张士诚身前,疲惫不堪地说:“禀报吴王,徐达和常遇春已经破开城门,冲杀进城中。”
张士诚自嘲地笑了笑,挥手让军士下去,然后说:“想我张士诚何等风光,没想到也有今天。”
护卫丁三丑拔出腰间钢刀对着张士诚单膝跪地说:“吴王,让我等冲杀出去,誓死保卫隆平府。”
张士诚摇摇头平静地说:“城门已破,又何必徒送人命,你们跟随我多年,也该放你们离开了。你们都散了吧,找一条好的活路去吧!”
侍卫们纷纷跪地,死也不愿意离开。
张士诚亮出兵符:“这是我下的最后一道王令,你们都不听吗?”
迫不得已,侍卫们对着张士诚深深一拜,然后都泪流满面地离开了,只有丁三丑死活不肯离去,默默地跪在张士诚身边。
张士诚也不过问,然后看向夫人刘氏说:“我兵败且死,你又该怎么办?”
刘氏眼角挂着泪水,但是目光坚定地说:“君勿忧,妾必不负君。”说完后,抱着两个幼子往齐云楼而去。
这时齐云楼下堆满了薪柴,她径直上得楼来。在楼上张士诚的妾室早就聚集在此。房梁上正挂着好几根挽着结的白色布条。看样子早就做好自缢的准备。
刘氏将两个婴儿放在摇篮中,然后取下房中点着的蜡烛,走出房门,从楼台上将蜡烛对着下面的薪柴扔去。妾室们也点上蜡烛跟着一起扔向楼下。
整个齐云楼顿时火光滔天,被熊熊大火包围。然后她们回到房中一一上吊自杀。
火势从楼下蔓延上来,浓烟很快弥漫整个楼层。两个婴儿被烟雾呛得大声哭喊。
眼见大火就要烧到这里,突然,一道身影从窗户飞射进来,来人正是护卫丁三丑,他在浓烟中寻着婴儿哭声而去。
找到两个婴儿,正要出手去抱,突然一个黑衣人也出现在他身边,也要去抱走婴儿。
丁三丑怕这人对婴儿不利,来不及多想就拔刀劈去。
那黑衣人收回手一下子跳到一边接忙说:“壮士别慌,我也是来救人的。”听声音居然是一个女子。
丁三丑放下心来,收回钢刀。两人一人抱着一个一婴儿从窗户跳出。
整个齐云楼在大火的肆虐下轰然垮塌。
由于城中大乱,丁三丑抱着婴儿与黑衣人在街上很快就走散了,怎么也找不到,于是只能带着婴儿骑着一匹马先逃出城去。
在婴儿的脖子上套着一个半月状的玉佩,像是从一块整玉上掰下来的。在马儿的跑动中不停闪动,上面刻着几个明晃晃的字,‘张九四子张不凡’这正是婴儿的名字。
丁三丑穿着侍卫服,很快被城外的西吴兵发现,一路穷追不舍。
丁三丑拼死保护张不凡,几经生死,终于逃脱朝廷爪牙的抓捕。为了掩人耳目丁三丑将张不凡收为义子,并起名丁安,寓意平安。
……
五年后,一匹黑马托着两个人在一条官道上慢步前行,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大人三十六七岁,相貌平平,一身武夫装扮,背着一把带鞘厚背刀,一手扶着小孩,一手拉着马疆,小孩倒是长相精致,五六岁的样子,双眼明亮,衣着虽然简单但很整洁。正是丁三丑和丁安
“义父,我饿了,你那里还有干粮没有?”小丁安嫩声嫩气的回头来问。
大人拍拍小孩的头安慰道“安儿再忍忍吧,看看前面有没有酒馆,义父也饿了”
然而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别说酒馆,连一个人影都没碰上。日上三竿,烈日下黑马也受不了,嘴里冒着白色的泡沫。但主人不叫停,却也只能顶着炎热的阳光漫步前行。
“义父,我想喝水,我实在太热了,我们可以歇会儿吗?”“好,我们到前面那颗大槐树下坐坐”
来到大槐树下,丁三丑抱着丁安下马,任由马儿在四周吃草。丁三丑取下腰间的水袋,扒开塞子递给小丁安。由于天气炎热,水袋中的水所剩无几,丁安接过水袋,咕噜噜大喝两口,突然停下。心想,这么热的天,义父一定很渴。便将水袋双手举起,举到丁三丑胸前“义父,您也喝点吧!”
丁三丑笑着摇摇头摸着丁安的小脑袋道“安儿真乖,义父不渴。”
聪明的小丁安自然明白义父是要留着他喝,便道:“义父,你还是喝一口吧,这天气实在太毒了,你看你嘴皮都干裂了”说着又将水袋举在丁三丑胸前。
丁三丑小丁安那真诚而又明亮的眼神,实在找不出借口推脱,便接过水袋小喝了一口,见小丁安任然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小丁安这才收回了目光。
两人靠坐在槐树下,小丁安趴在丁三丑的大腿上不知不觉睡着了。丁三丑也闭上眼小睡,黑马吃了足够的青草,慢悠悠地来到槐树下趴在地上打盹儿。
这是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虽然声音及小,但任然逃不过丁三丑的耳朵,他猛然间睁开眼睛,似乎是一群马蹄声。低头看见小丁安睡得正香,不忍心叫醒。马蹄声越来越近,黑马惊醒打了个响鼻,站了起来。
丁三丑抱着丁安,来到马儿身边,眼看声音越来越近,为了小丁安的安全已来不及多想,跳上马背,反手一拍马屁股,马儿撒腿狂奔,留下一路尘埃。
尘埃未散,眨眼间,一队人马出现在大槐树下,一共伍人,为首者是一个手提关刀的大汉,满脸胡子,他拉住马缰,马儿一声嘶吼,高抬前肢骤然停下,后面六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大哥,怎么停下来了?”一个瘦高瘦高的来到大汉旁边。
“三弟你看,前面道路尘土飞扬,看来刚有人经过,你看这树下的马蹄印大小一致,当是一匹马留下,我们一路追踪,料想是姓丁的留下的,他带着孩子,又几天没换马匹,定然跑不快,今天定能追上。”大汉回过头接着道:“兄弟们,姓丁的就在前方,今天一定要将他抓住,生吞活剥为老二报仇雪恨!”说完一马当先,后面几人迅速跟上。
这五人乃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恶人,他们在湘南的一个小湖边结为异性兄弟,在湘南一带干着打家劫舍和抢劫商队的勾当,江湖名号‘南湖六恶’。
一个月前,丁三丑带着丁安,流浪到湘南的一个小县城秋山县,因为那里人丁不多,土地贫瘠经济落后不受朝廷器重,几乎没有上级官员前来视察。本打算就在秋山县定居,得罪了‘南湖六恶’,不得不离开秋山县。
那天,丁三丑到街上去买一些吃食,忽听得有人叫喊救命,然后见街上行人四散,心中奇怪,这些人怎么都跑了。见一个老人在跑,便追上去问:“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有人喊救命为何大家都在躲?”
“哎呀,小伙子是外地来的吧?大事不好了,王大善人家被南湖六恶给抢了,说是二恶看上了他家闺女,要抢去做妾有两个壮士前去阻拦遭那二恶砍了脑袋瓜子。你还是快躲躲吧!”说完就要走。
丁三丑将他拉住,又问道:“难道官府不过问吗,就任由恶人入城行凶?”
“哎,别提了,这里三年没有县太爷了,来一个被杀一个,连死了好几任,现在没人敢来秋山县做官了”说完摇了摇脑袋便跑了。
丁三丑虽是军队出生,但却有一颗侠义心肠,听到这些很是愤怒,心想天下还有这样的恶霸,顿时热血燃烧,拉住一个路人问清王大善人家在何处,展开轻功飞檐走壁向那里赶去,不足片刻,只听见前方一个有些规模的院子里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一个位五十开外的老人死死地抱着一个武士打扮的彪形大汉的双腿不断地哀求。大汉肩上扛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那女子不停挣扎,两个家丁和三个丫鬟蹲在墙角被几个喽啰持兵器围着,都不敢动一下。
大汉一脸凶恶,满口污秽言语,大骂老人,并威胁他再不松手就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然而那老人似乎抱得更紧了。大汉气急败坏,使出暗力,震开中年人,正欲离去。突然,几个喽啰纷纷倒地不醒人世。
原来丁三丑见此情形几个跳跃便来到院中,用事先备好的小石子弹晕几个喽啰。大汉大惊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这人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院子里,暗中戒备。
“贼人,还不快放下那个姑娘。”丁三丑抽出背上的钢刀,指着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