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和秃鬼确定了办案的方向后，立即对桃竹又一次进行问话。眼神一见到桃竹就深情地说：“几天不见就瘦多了，牢狱生活真是一日三秋。回到人世间后要接受教训，不要再作违法犯罪的事了。”桃竹作为一个被关押的犯了罪的人，听到办案人员这样的话很感动。立即说：“谢谢你的教诲，今后再也不会的。”
“‘浪子回头金不换’就是对我们办案人员最大的回报。因此，我考虑到你瘦多了，已经吩咐厨房为你做了两个菜。去吧。”
“不要。谢谢眼包探的关心。”
“你已经离开了亲人，又失去了自由，这是非常难过的事情。但是，不要悲观，不要难过。因为有我们，我们就是你的亲人，生活上会关心你，照顾你。”
桃竹感动得流泪了，但它担心的是案子，于是问道：“眼包探，对我作出了处理的意见吗？”
“你在人世间有那么多亲人翘首期盼着你回去团聚，如果它们见到你这个样子会非常伤心的。因此，身体是第一位。至于案子，那是我考虑的事。我享受了人间的烟火，又拿了阴曹地府的薪水，肯定会全心全意办事。否则，就不配在这个位置上。”
桃竹一听到吃就感到太饿了，在眼神的催促下跟着秃鬼去了。一会儿后，桃竹回来了。它一进门，眼神说就开口了：“吃饱了吧？”
桃竹点了点头。
“你一次性地把事情的经过交代得清清楚楚。对此，我还得问你作案的动机。”
“眼包探，我儿女它们是一时的激情行为……”
“你是说只想教训它们，其后果并非你的本意。这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你在后面唆使了。”
“没有，绝对没有。”
“在法律上是完全可以这么认定的；还有，你当时完全能预见到后果而不制止。因此，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我怎么好说服别人呢？”
桃竹害怕了，双眼望着眼神而流泪。眼神却问道：“你与它们在有一起几年了，相互之间一定存在着过节？”
“一直很好，没有过节。”
“你与檀树的关系呢？”
“非常好。”
“檀树会不会欺负你？”
“不会呀。”
“我告诉你，法律对待每一个都是公平公正的。你伤害了火斑鸠，要受到惩罚。同样，无论是谁，就是天皇老子伤害了你，我也要为你主持正义。”
“没有。真的没有。”
“不可能。我问你：檀树在春天、冬天会不会遮挡了你的阳光？夏天和秋天会不会影响你的雨露？”
“肯定会有点影响。但是，檀树对我帮助很大，春天为我挡风雨，夏天为我遮太阳，秋天……”
眼神哈哈大笑了一阵后说：“糊涂呀糊涂，真是糊涂。一个是老天爷赐予你的生存权，这是天恩；一个是快要僵死的老头子给你的小恩小惠。岂能相提并论？”
“我们家族来到檀树下已有三百年了，只知道它对我家族的关照，我全家上下对它都有感恩的心理。”
“天下万物的大小与长短都有一个黄金比例，而你的身材早已不成黄金比例了。我知道，三百年来你不服檀树对你的欺压，一直向上长。我初步计算了一下，你的身材比当年长了三分之一，已经成为畸形了。”
“我的形象不好，但天下的桃竹都是这个样，谁也无法改变。”
“不用怕，有我为你作主，会还你一个公道。”
桃竹被说得哭笑不得了，只能是摇头了。秃鬼拿来记录，叫桃竹签字。桃竹上次签字画押是被告的身份，还送上了两个金元宝，出于内疚和胜任而没有看，便签字。但是，今天，眼神说的与自己的本意相违背，与客观相差太大。于是翻到第一页，看到的是控告檀树，吓了一跳。赶紧摇手说道：“眼包探，不能，我全家上下感激都来不及。”
“我们是好心好意，为你考虑呀。”
“既然为我考虑，那么，我告火斑鸠。‘养不教，父之过’。”
“你要知道，小斑鸠还没有长出羽毛，不被法律追究，不受道德谴责。然而，你儿女的行为其性质就不一样。”
“我的儿女也没有到成年，作母亲的要承担其责任。因此，斑鸠也应当承担责任。”
“你真是无知加法盲。再坚持，你的老公和你的儿女都要被抓来绳之以法。”桃竹听后朝眼神跪了下去。眼神接着说：“我告诉你，控告檀树的一切事实，并没有违背客观和常理。”
“眼包探，我整个家族迁移而来的，檀树三百年来对我家族是仁至义尽，这是一个客观事实。”
“打官司有两个事实，一个是法律事实，一个是客观事实。客观事实无法再现，因此，打官司讲的是法律事实。我这样做是让你笔下超生，你应当积极地配合我们进行自救行为。”
“违背良心的事，不能做呀。”
“那你当时唆使儿女们对火斑鸠犯下滔天罪行时，良心又到哪里去了？”
桃竹无言以对，眼神又开导说：“打官司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凭良心，讲良心，良心赢不了官司救不了你。你心地善良，我们的良心也不坏，但现实摆在这里。你已经进入了号子，等待的是法律的严惩。我是真心为你，你却不为自己。好吧，何去何从是你的事。”
桃竹闭上了眼睛，眼神说后拿起茶杯起身，对秃鬼说：“我有事，你慢慢地启发它吧。”眼神一走。秃鬼起身说：“为一家老小着想，签字吧。”
“秃办侦，不能签。”
“我把你当亲人，但事实你不是我的亲人。如果说你是我的亲人，不打你的耳光才怪。”秃鬼说完，桌子一拍。桃竹一打开眼睛，见秃鬼一双眼睛瞪着自己，似乎要吞下自己。桃竹怕了，发抖了。可是，那秃鬼无可奈何地一挥手。桃竹于是问道：“回号子？”
“问那么多干什么呀？！”
秃鬼打开了一片门，门外一条巷道。桃竹走在前，秃鬼走在后。走了十几步，秃鬼推门喝令桃竹走回来。桃竹一看，是一个房间。里面站立着一胖一瘦的两个鬼。那瘦子身穿短睡衣，头发蓬乱，口张开，下垂的舌头足有五寸长。桃竹知道那是它的灵魂离开尸体时的形象，由此知道它是吊颈鬼；那胖子鬼短衣短裤水淋淋的，是溺死鬼。它们是协探鬼，桃竹再看时，它们已经是一胖一瘦的赤膊纹身大汉。它们双手向后交着，双脚一字齐肩站立。
桃竹全身颤抖了，牙齿“咯咯”作响了，身子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秃鬼抬脚一挑，桃竹呆呆地站在了两个协探鬼面前。瘦子鬼指着桃竹说：“跪下”，桃竹傻乎乎的。瘦子鬼左手抓住它的头发，右脚在它膝内关节一砸，桃竹跪坐了下去。秃鬼过来两个指头捏在了它的肩上说：“是你自己走出去，还是由它们拖着出去，就看你自己了。”秃鬼说着脚一扫，桃竹扑倒。秃鬼转身出门后，桃竹更怕了，便闭着眼作死耍赖不起身了。胖子鬼一脚踏在了桃竹身上说：“你听清楚了吗？”桃竹突然叫起来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女人生出来的，我是女人，你们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来到了这里的都是有罪而不老实交代的罪犯，法律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对罪犯的同情就是犯罪，知道吗？”那瘦子鬼将胖子鬼一推，说：“说那么多干什么？”那胖子鬼一站开，瘦子鬼一手抓住桃竹的一只脚，身子飞快地在原地打转，桃竹的身子接着悬空旋转起来了。瘦子鬼玩花样了，你看，它一弯腰，桃竹的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它身子后昂，桃竹的身子高高地悬在了空中。站立在旁边的胖子鬼边鼓掌助兴边为它数圈了。
这几天中，桃竹从被关押者的口中听说有的办案者把殴打人当成一种乐趣，一种享受。在它们面前叫喊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刺激着它们的中枢神经而更加起劲。于是咬紧牙不出声，被甩了十多圈后，什么都不知了。那瘦子鬼的劲头虽然未尽，但感到没有意思了。用力一抛，将桃竹抛给了胖子鬼。胖子鬼接着后将桃竹上抛，又双手接住。重复了几下，见瘦子鬼只顾自己喝茶，不欣赏它的表演。将桃竹丢到了一边的墙壁上，再砸落于地上时也说：“轻骨头，还没有二三十斤，没有意思。”
桃竹被丢在了地上，一会儿后清醒了许多，开始呕吐了，吐出了一大堆。秃鬼进来一脚踩在它的背上问：“怎么说？”
“檀树有恩于我，我反而控告它，世人都会骂我死绝良心。”
“打官司你这样想，它那样想；你要生，它要你死。因此，法律从来不讲良心，讲事实，讲证据，讲惩罚。知道吗？蠢猪。”
“我告了它。它真的会按你们设想的那样做，我的后代就真的难活命了。”
“有我们在，借它一个胆都不敢。”
“我怎么找得到你？再说，你明天就可能投胎去了。”
秃鬼又失望了，脚一抬。桃竹伏下头，但秃鬼没有跺下，只是边走边说：“交给你们了。”瘦子鬼走来一脚压在了桃竹的背上，从腰上取下铐子，将桃竹的手一上一下反背铐了起来。然后，将桃竹提到了门边那胖子鬼准备的四方木料上。桃竹一站立，铐子挂在了门框的钉子上。此时，瘦子鬼擦过汗将毛巾一丢，然后身子一蹲，脚一扫，四方木料从桃竹脚下离去。桃竹身子突然悬空，不由“哎呀”叫了一声。两个协探鬼闻到叫声，笑了。胖子鬼低头看到桃竹的脚尖无力地点到了地面，于是说：“这叫寡妇倚门。”
“不，这叫****当街冶容诲淫。”
“身与手不成比例，又没有曲线美，当街招摇也枉然。”
它们说着向后间去了，桃竹努力将身子尽力下垂，使脚尖着地了。它用那含泪水的眼睛扫了一下这无人的房间，垂下了头，闭上了眼睛，滴下了泪水。
一会儿后，两个协探鬼都一手端着一杯茶，一手拿着吃的出来了。它们吃完了喝足了，瘦子鬼将剩下的半杯水往桃竹脸上一浇说“我给你来一个寡妇背剑”。它将茶杯递给胖子鬼后将桃竹取下来，喝令它跪下。桃竹不听从，它一脚踩在了桃竹的膝关节，桃竹被强制跪下了。此时，胖子鬼拿来三根三寸见方，四尺长的方料和楔子。这后，它们用方料压在了桃竹的小腿上，用脚踩住，用那楔子插在了桃竹的背部和两手之间。桃竹咬着牙，它们使劲地往下插。然后，拿起一根方料当榔头将楔子打到了土中。桃竹浑身是汗张口喘气。一会儿后，桃竹脸苍白了，无力地叫道：“妈妈呀，送命呀。”
“送命呀，还没有。还得给你来寡妇荡秋千，寡妇下蛋。”
“我，我，我签字。饶了我吧！”
瘦子鬼上前一脚压在它的肩上说：“对你，玩不起我的兴趣，我也希望真的。如果你再被送来，我不与你玩花样，就是直接来一个咔嚓。”瘦子鬼说完走向一边，胖子鬼解下桃竹，递过了手巾。桃竹擦了擦脸，整理了一番后被送回了审讯室。
桃竹签字画押了，秃鬼抑制着内心的喜悦先后指着材料说：“你已经控告檀树了，如若改口，那么，你就犯了诬告罪；你在檀树控告火斑鸠一案中，如果推翻这证词就犯了伪证罪。”桃竹点点头。秃鬼又说：“‘话说三遍比屡臭’，那些话不用我不再重复了。”
秃鬼在桃竹又一次点头后示意它离去。那桃竹一出门就哭了，但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