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赶尸,苗疆巫蛊,南洋降头术以及泰国古曼童并称为亚洲四大邪术,其神秘与怪异是现有的科学无法解释的。
除却这四种邪术之外,其实还有一种,是只流传于中国东北地区的萨满文化。
萨满文化在民间也称之为跳大神儿或者请大仙儿,由于东北方言的问题,读的时候一定要带儿化音。
我第一次接触萨满文化是在七岁那年,其实小时候的事我大多都忘记了,但唯独那件事我一直记忆犹新。
先来说说我的村子吧,我所在的村子叫乱八户,据我们村史记载,初建村的时候只有八户人家,胡乱盖了八间草房,于是乱八户诞生了。
但由于‘乱八户’这个名字有些拗口,所以我们这儿又有了一个顺口的名字:烂巴户。
又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当初的八户变成了现在的前后屯几百户人家,而建村的那八户理所当然成为烂巴户的大姓人家。
我姓梁,叫梁雨,并不在八大户的姓氏之内,因为我爷爷是入赘到我奶奶家,所以我们梁家也就成为了烂巴户独一无二的姓氏。
烂巴户由东向西有一条大道,我家在村东把头的第一家。
住在这里有一个好处就是,当你坐车回家的时候,只要跟司机说:“进了烂巴户第一家就是。”不用多费口舌。”
但只要是上了点年纪的老司机,一见到我家的地理位置,一定会啧啧嘴,说:“你家住这,挺累啊。”
说的没错,按照我们这儿的风水学来讲,第一家的气运,是会被整个村子拖住的,但凡有一家气运不济,我家也一定跟着倒霉。
其实一般住在村头的人家大多都姓丁,因为‘丁’的谐音是‘钉’,人们认为可以把气运钉住,不会被拖累。
不过这些年我家都四平八稳的过来了,也没发生什么不妥,所以家里人也就没太在意。
直到我的出现,我们梁家这些年所背负的霉运好像找到了正主,一股脑落在了我的身上。
第一次倒霉事发生在我七岁那年,我记得是刚上学前班的第一个学期,暑假。
东北的夏天很热,那天我正在家里逗猫,一只花猫,我从小养的。
忽然听见后院的邻居家响起了一阵鼓声,我还以为是练秧歌呢,就去凑热闹。
到那一看,原来是我后院的大娘要‘出马’,屋子里围了好些人,都在看热闹。
‘出马’就是请神,就像武侠小说中,一个门派中的弟子武功大成,出师下山去行走江湖一样。
我大娘几年前请了一尊观音像,一直放在家里的祠堂供奉。我记得去大娘家里玩的时候,大娘经常从供桌上拿一个苹果或者掰一瓣香蕉给我吃。
也许是时候到了,家里的神总‘作’我大娘,所以必须要‘出马’,不然会出问题。
‘出马’也不是随便就能出的,需要有大神儿和二神儿帮忙请神。
都看过曾经红极一时的电视剧《刘老根》吧,那里有一个老翟头,擅长唱神调,神调就是’出马‘的时候需要用的。
唱神调是二神儿的活,大神负责接神,而我大娘属于弟子。
这次为帮我大娘出马的大神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马脸,眼睛很大。
二神儿是个戴眼镜的小伙,脸挺圆的,身材微胖,乍一看像个文化人。
不得不说,别看二神儿长得斯文,但神调唱的真好,我觉得比老翟头唱的好听多了,既响亮又清脆。
“日落西山哎~~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十家都有九家锁,只有一家门未关....”太阳落山后,二神开始唱。
大神跪在观音像前,供桌上点了三柱香,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桌上立了一只蜡烛。
所有人都认认真真的在一旁看着,就像现在人们面对耶稣的十字架,一脸虔诚。
我当时个子小,躲在人群中,丝毫不显眼。
第一个仙儿最难请,二神儿一直唱,大概一个多小时吧,一股过堂风将门口的蜡烛吹灭了。
人群中听见有人小声说:“神儿来了。”
二神儿也不唱了,盘坐在炕上的大娘浑身一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神儿朝那观音像叩了三个响头,问了一声:“老仙家打哪来啊?”
大娘面无表情,说:“终南山赵公明。”
人群中又有人小声议论:“是财神爷呀,老付家点真高。”
后来我问了奶奶才知道,这请神的时候,第一个降下来的神是主神,相当于领导,主管着神堂。
听了大娘的回答,二神儿手拿毛笔,蘸了香墨,在一张大红纸的顶端写下了赵公明的名字,字写的很好看。
然后大神拿了一根红绳在大娘身上绕了一圈,又说:“请老仙上座。”
随后,大娘又闭上了眼睛,二神点燃了被吹灭的蜡烛。
这次不用唱了,不大一会就见到门口的蜡烛抖了一下,但是没灭。
大娘的身体又是一抖,大神原话问:“老仙家打哪来啊?”
大娘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变得尖尖的,说:“北山黑风洞。”
北山我是知道的,就在最北面一大片苞米地那,我常去那玩,那片山几乎被开垦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座山林保存完好,对了,那还有一户人家,只有一对老两口。
也不问名字,二神便在红纸上,赵公明下一行写下了’黄仙‘二字。我也听奶奶说过,黄仙就是黄皮子,奶奶还说,要是遇见黄皮子千万别打,这玩意贼小气,特别记仇。
接下来又陆续来了好多仙儿,有白狐仙、红狐仙、蛇仙等等,还有十几个陌生的名字,我也记不得了。
不过听说这些人大多是’横死的‘,修炼成精。
我还记得最后来的一个仙儿,名字我忘了,但我记得他是看’实病的‘,这又让来看热闹的人惊呼了一阵,当然最后一个不排除为了骗点小钱。
二神把最后一个名字写完,大神将刚开始在大娘身上绕过一圈的红绳又绑在了大娘身上,嘴里喃喃念着什么,我也没听懂。
然后二神把写满名字的红纸放在大娘面前让她看了一眼。
大娘点点头,说:“挂起来吧。”
二神将红纸贴在了早已准备好的神堂里,类似早先的那种上面镂空的电视柜。
布置好了神堂,大神又开始念念叨叨,大概意思是,求老仙们保佑我大娘平平安安,家过好些,日后不会亏待了诸位大仙云云。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刮进来一股很冷的过堂风,门口的蜡烛一下子倒了。
屋里的电灯应声而灭,整个屋子瞬间漆黑,只能看见观音像前的香炉中三点火星。
“没事没事,停电了,一会就能好。”有人安慰说,那时候我们村在休整电路,间歇性停电,整个村子都一片漆黑。
我清楚的记得,停电后我就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我后面吹气。我还以为是屋子里其他的孩子在捉弄我,厌烦的说了一句:“谁啊,别整我。”
棚上老得发黄的灯泡忽然闪了一下,就这一闪间,我第一次被吓到了。
是那个大神儿,五十多岁的妇女,她还跪在观音像前,身高正好与我站着的时候平齐。
也正是如此,这个屋子里恐怕只有我能最清楚的见到她转过来的脸。
前面我说过,这个大神儿是马脸,我们这叫鞋拔子脸,眼睛很大,脸很黑,有皱纹。
她就‘那样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睛瞪的老圆,最大限度的张着大嘴。
可以想象,一个鞋拔子脸张着大嘴,瞪着眼睛,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我被吓的一下就哭了,哇哇大哭。
然后灯就亮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大神还跪在观音像前,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着,二神站在旁边,大娘盘坐在炕上。
农村人可不会在乎小孩子为什么会哭,我的哭声只会引起他们的厌恶,后来我被奶奶给领回家了。
当天晚上我就病了,发烧,身子滚烫。
奶奶用湿手巾一遍遍擦我的身体,一边擦一边唠叨:“小雨的魂儿肯定被扣下了,明天得找个先生给看看。”
我爸身材挺壮,长得凶恶,脾气也急,属于人们口中的‘横人’,都说这种人从来不招鬼神儿,小鬼见了都要绕道走。
“找什么先生,吃片索密痛,捂一宿得了。”我爸一脸的不耐烦。
也不能怪我爸心狠,他小时候,我爷爷就是这么糊弄他的,所以我爷爷和我爸关系不是太好。
第二天我奶奶还是背着我爸,偷偷的给我找了个先生,就是个随处可见的乡下老头,没什么特别的,我也忘记长什么样了,更不记得姓什么。
我只记得那先生写了一道符,不是烧的,而是挂在身上。
奶奶小心的用塑料包好,又缝又粘,弄得密不透风,不过也丑陋异常。
用一根红绳穿着,我一直挂在脖子上,洗澡也没摘下来过。
二十几年来我也风平浪静的过来了,除了气运不济,做啥啥不行,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