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贤识相的令人上茶后,率众内侍宫女退了出去。
北焰招呼着二人坐下后,竟一直盯着楼彧看,似乎要将他盯出个洞来,半晌都没有其他动作。楼彧到是没有紧张什么的,径自端起茶盏来抿了一口,正准备放下,北焰忽然淡淡开口:“要回去了么,清月?”虽是问句,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楼彧放下茶盏的动作滞了滞,没有说话,手中的茶盏稳稳当当的停在桌子上,滚烫的茶汤却已沾上他白皙的手,瞬间红了一片。
旁边的白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盒打开,而后拉过楼彧的手,无比自然的开始上药。他的确是做了无数次了,当年楼氏亡族,楼彧重伤,内腑损耗极大,右臂几近残废,虽然有他这个神医出手,却还是留下了后遗症。身体机能下降,每半年便需进入沉睡状态,用冰眠香来恢复身体,而右臂则无法再顺利使剑。从他知道之后,一直练习用左手使剑,便无数次受伤,却从不放弃,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而支撑这些的,是心中越来越浓郁的仇恨,他,绝对是睚眦必报的性格,何况灭族之恨。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九年已过,有些事,该去处理一下了。”楼彧笑着点头,顿了顿又道:“我手下的人也都做好了准备。”北焰和白睿同时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楼氏那样的大族,怎么会没留下任何东西,这小子,竟然隐藏了这么久。白睿翻了个白眼,过分,竟然连他也瞒着……
北焰凤眸一转,兴致勃勃道:“要不要朕帮你出兵讨伐东擎?”楼彧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严词拒绝:“别,弄得血流成河,生灵涂炭,那岂不是我的罪过?”白睿惊奇的看向楼彧:“你小子啥时候这么善良了?!”
楼彧淡定的斜他一眼,双手合十,悯然道:“本公子一直都是如此善良,到是皇上,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可以这般凶残呢,真是罪过,罪过啊!”
两人齐齐撇过头去,不看那一副悲天悯人模样的楼氏某佛。
三人肆无忌惮的嬉闹,那是好友之间才有的随意,身份,地位,都不重要。
天色逼近傍晚。
站在宫门口,楼彧抬头望了一眼缓缓升起,明丽耀眼的北极星,向二人笑道:“三日后午时,城郊十里亭设宴,二位可要赏脸。”二人皆是会心一笑:“自然!”
十里长亭,宴毕,本就阴沉的天漂起了小雨,星星点点的落下。
“我走了,别想我哦。”楼彧朗声笑道,眉目如画,却多了几丝平时绝不会有的温润。
“清月,你这次走还会回来么?”北焰看着楼彧俊美的脸,心下忽然不安,反应过来时话已然问出了口。于是静静地看着楼彧,等待着他的回答。
楼彧轻轻一笑,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对了,我换了名字,佫中悸。”“有什么特殊意义么?”白睿皱了皱眉,直觉不喜欢这个名字。楼彧笑容自然:“没有,大哥你想太多了,随便起的,反正不是楼彧就行了,从今日起,这世上再也没有楼彧!”白睿大惊,猛然抬头看向已经上马的楼彧,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泠泠彻彻的马蹄声渐远,二人站在亭下,久久沉寂。
楼彧驾马狂奔而去,尖利的雨水划过脸庞,生生的疼,青色的大氅在雨中飒飒抖动。
回来……怕是无期了呢
“他走了。”不知何时,殳鸿业站在了二人背后。白睿身体微微一僵,转身看向殳鸿业:“义父,清月他……”“解释什么,我还不知道他么,臭小子!”殳鸿业笑道。
“殳伯伯,您不是不让他擅自行动么,他自然觉得有愧于您才不辞而别,况且,他的能力……我们其实从未看透过他。”北焰瞳孔微微一缩,闪过一丝挫败。
殳鸿业心下一震,摇头淡淡苦笑,是了,他从未看懂这个义子所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