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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叶小舟 随波逐流

一头头海中巨兽,尾随着一条残破的小舟,不时用垂涎的眼光盯着舟上的那个身影。

那身影散发出的好闻的血肉气息,实在让它们不忍就此离去。

它们并不发达的头脑里,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特别的东西。它们迫切地想要一口吞下品尝一下这东西的美妙滋味。它们是多么希望那个东西能够觉悟,然后亲自来到它们口中。但这东西太不是东西了,为什么它能离开水活着?快到嘴里来!

有些水兽因为长途跟随饿得没了力气,只有无奈地用疲惫的血红眼睛目视着那东西的远去。但水兽并不曾减少,走多少就又会来多少。于是在茫茫海洋里就形成了这么一道奇观。

舟上的人影置若罔闻,并不担心。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他就在这条小舟里。这小舟自有它的神奇,如同他自已一样。

舟的神奇是不是因为舟的本身,而是它有布满舟身的奇异图纹。正是这舟上的奇异图纹才使得群兽退避,使得水兽们不敢靠近小舟十丈之内!像是对这舟有一种来自血脉深处的惧怕。

要不然他也不会逍遥至今,活到现在。如果不是这条舟给予他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他早就成了海中水兽的腹中之食,然后是排出之粪,再然后是海中之渣,最后渣渣都不剩。

因为他确信身后尾随的任何一头海兽都足以要了自已的命!

他的神奇并不是说他有王霸之气,他是天之娇子。他的神奇是他的过往,他的来历。这也并不是说他的过往惊天动地,他的来历惊世骇俗。

他的神奇自有他的神奇之处:他神奇的过往是没有过往,他神奇的来历是没有来历。确切的说,他失忆了,不知他爹是谁,他妈是谁。

有这么一天,他从这条舟里醒了过来,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汪洋。于是这种景象一直持续,不曾有丝毫的改变。

又有这么一天,他有感而发:“这个世界相对我而言就是海,而我也只能是像一条舟一样随波逐流啊!我以后就叫叶小舟!”

叶小舟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发及腰,衣不避体,廋骨伶仃。唯一的要害只是一小块布遮着,虽然这里没有旁人,他完全可以一丝不挂,不过就算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也是不好意思全露的。何况如果他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个女的怎么办?

可以看到,他的面容很是俊美,微挺的鼻梁,眼角微微上挑,只是他的瞳仁略微淡蓝。两耳略尖。

面对着一望无际的一片汪洋,他无数次感受到孤独,无助,绝望!然后无数次提醒自己要活下去!

叶小舟又一次叹了口气,摸了摸肚皮自语道:“饿了,该弄点吃的去了!”振作振作精神,“卟嗵”一声,便扎进水里。

过了一会儿,五丈开外的地方“咕咕”冒出一串气泡,叶小舟捧起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冒出水面,原来他捞了一条傻魔鱼。傻魔鱼死命挣扎着,好像知道自己的坟地就在眼前这个大怪物肚子里一般。

“太傻了不吃你吃谁?”叶小舟笑道。傻魔鱼是他给取的名字,这鱼长相狰狞,血红的双眼,浑身硬硬的满是凸起,坑坑洼洼,腹下还有四只爪子,三十多天前初见到时还对这怪物敬而远之,但随后的一些天他发现这鱼会从海里冒出头发呆,口一张一合,一动不动。

后来有一次估计太无聊了吧,叶小舟有意和这种鱼比试一下,看谁先动,于是就这么两个彼此对立,都把头伸出海面,时间慢慢过去。最后的结果是鱼赢了,不过没奖励,反而让他慢慢靠近不怎么费力就得来了一顿不错的晚餐,而且这种鱼没有一点腥味,比其它的东西好吃多了。哎,自打他失忆醒过来一直就是吃生的东西。

他顺着系在腰间的一根绳子爬回舟上,绳子是衣服做的,因为有一次他下水找吃的游远了遇到水兽差点死翘翘,最后好不容易找准方向,从那时起他从不游出小舟十丈范围外,反正衣服也没什么用。绳子的另一头当然是系在舟上的。

一叶小舟,这就是叶小舟的家,吃喝睡拉撒。

海里的东西不会都像傻魔鱼一样任人宰割,如果没有这条小舟,他也就只能洗干净身子,任鱼宰割了。那些恐怖的大大小小的水兽都看着他流口水,却从不踏入小舟十丈之内。所以他一没事就去看那些图纹,他觉得这些图纹肯定有其不凡之处。但他虽然一直较劲地去看也从没看出个所以然出来,到现在为止还是互相不认识。而他没事时也只能去看小舟上的图纹发呆,不然去看谁?看海?看傻魔鱼?还是看自己?这三样每一样看着都让人要吐!

天灰蒙蒙的,看来黑夜又要来临了。今天下午两颗启明星没有出现,一直被云遮住了,看来幽暗星也不会出现了吧。两颗启明星和幽暗星也是他取的名字,大启明星差不多只有幽暗星五分之一,小启明星又只有大启明星的一半。不过两颗启明星都比幽暗星亮太多了,让人不能直视。

两颗启明星一前一后的升起又落下,照亮着这个世界。随后大大的幽暗星出来,也代表着夜晚的来临。

第五百三十个夜晚来临了,这意味着他拥有了五百三十天的记忆。但其实除了起初的几天有点刻骨铭心外,剩下的就是今天重复着昨天的,昨天重复着前天的,明天又重复着今天的。虽然已有五百多天,可他对这个世界依然很陌生。对自己也很陌生。他找不到一点熟悉的感觉,可想而知他究竟是依靠的什么让他活下来的。更可怕的是,海洋好似永远没有尽头,这样的话,如果穷其一生也不能靠岸呢?

不行,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天无绝人之路!又一次打断了这些悲观的想法。他看着脚下的这一叶扁舟,眼睛莫名的又有了神彩。没有浆,用手划的话太锉了,还好这舟就和它上面的图纹一样神秘,永远朝着一个方向,永远以一个恒速前行。除了不能遮风避雨,其它的都没有什么。其实下雨也不太冷,他习惯了,也就自然了。

雨果然来临了,风也起了。在海中刮风下雨是很正常的。他背朝着天趴在小舟里,雨水击落在背上生疼,他也一声不吭。其实最近这段时间雨少了很多,有时候几天不下雨,不像最开始的那个时候,一天天下个没完。

渐渐地,他昏昏睡了过去,任凭小舟在风雨中飘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过来,雨已经停了,风也止了。他站起身来,就看到了那颗大大的幽暗星悬在天空,天空上点缀着一颗颗星辰,拱卫着有如帝王般威严,又如仙子般脱俗的幽暗星,云早散了。

静消消的,只剩下小舟拨开海水的哗哗声,有记忆以来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宁过。是要发生什么事了么?是有点怪了,最近也不经常下雨了,而且持续的时间也短了许多。傻魔鱼的出现,它和其它的鱼不一样,它长了四只脚,还把头伸出水面。长脚的东西应该不会出现在水里的呀,难道快要出现陆地了吗?他看着远处冒头的傻魔鱼,思付着,难道是真傻?好好的陆地不呆,跑水里来?哎还是算了,有变化就好啊!看来要不多久就能脱离这片苦海了吧。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启明升,天启明朗,幽暗落,地幽暗黑。

到了第七百二十天的清晨,叶小舟正在和图纹较劲呢,突然响起一声高亢的啼呜!他慌忙起身,这绝对是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怎么不见踪影?正四处张望呢,‘哑!’又是一声啼呜,在头顶!好家伙,一只鹰鸠似的怪鸟正一边盯着自己一边盘旋呢!

他怎么能不激动,看来有鸟的话就有陆地了,毕竟鸟不可能一直飞在空中的,鸟窝是搭在陆地上的啊!

那鹰鸠似的鸟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吃吗?

但是它并没有下去,它停止盘旋,就那样静止在空中,张口发出一串声音:“哑!嘛咪咪哑咪咪哑!嘛啊!”

“嗯?什么意思?”他透着疑惑,看着鹰鸠,那鹰鸠奋力地扑棱了几下翅膀,显然是毛了:“呱吸吸哑!呱吸吸哑!”

说话!它在说话!是鸟语还是鹰语?这不禁让叶小舟有些疑惑。

而且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呱吸吸哑是向我问好的么?还是问路?哎!不管了,双手一叉,对着那鹰鸠大声道:“呱吸吸呀,呱吸吸呀!嘛呀,我们两个都呱吸吸呀!哈哈!”

鹰鸠一听一顿,差点掉进水里,显些暴走!头上的冠羽都竖起来了,这光溜溜的究竟是什么玩意?

到这时已经明白了,这完全就是鸡同鸭讲嘛,懒得理这个鸟,说的鹰语叶小舟又听不懂,也就不理这厮了。

那鹰鸠似的大鸟可劲的嘶呜,下面那个光溜溜就是不理它,它又不愿意下去,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哑一声离去了。

在那鹰鸠离去的方向,一艘和叶小舟脚下一模一样的小舟行驶着。

可惜叶小舟并不知道,否则一定会大吃一惊,估计是因为两条舟前行的方向南辕北辙,所以鹰鸠并没有停留太久。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快要到陆地上了,但去不去还得身下这个大爷说了算。呸呸,说错了,是脚下这个大爷。“但愿这舟会把我带去一个极乐世界,娇妻美妾,良田豪宅,让我享尽齐人之福,嘛咪咪哑咪咪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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