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晌午,阳光更毒,一望无边的黄土地上苍凉一片。
彼时剑氛弥漫,宝气冲天的荒原中此刻安静如夜,身负重伤的云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吴小衡仍躲在暗处,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云锋再站起来。自忖道:“他死了?”
吴剑凌说道:“他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用出上清破云剑,又加方才强行迫用真元,就算现下还有一丝生气,也绝无存活之理。”
又等了一会儿,云锋还是没有动静,吴小衡再也按耐不住心中好奇,从石后走出,踮起脚步向其走去,打算一看究竟。
走至云锋身旁,只见他双目紧闭,嘴角溢血,手中紧紧握着浅浪,看似身死,实则还有一丝极弱的呼吸,胸口缓慢起伏。
吴小衡用手碰了他一下,问道:“大侠?你还活着吗?”
云锋无比艰难的睁开眼睛,仿佛眼皮重似千斤,他眯着眼看着吴小衡,语气虚弱地说道:“是你?你是逐日山庄的人。”
见他知晓自己来历,吴小衡惊讶道:“我们从未见过,你怎么知道我是逐日山庄的人?”
云锋咳出一口鲜血,慢慢道:“前日我在万灵大殿外向忘生兄辞行,感受到了你身上的气息。”
吴小衡恍然大悟,寻思道:“他既知道那天我在殿外,想必也清楚我偷听了谈话?”不免露出惊慌之色。
“小兄弟不必害怕,我并无伤你之意,只是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兄弟可否答应?”云锋气若游丝,眼光暗淡,一副将死之态。
听他语气诚恳,又快要凄惨死去,吴小衡心生恻隐,点了点头,回道:“大侠有话就说,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帮大侠完成。”
云锋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交与吴小衡,说道:“小兄弟,请你务必将此信在九月十九之前送到沧浪山庄庄主百水良手中,若有迟疑,恐生灾祸。”
吴小衡伸手接过,道:“大侠尽管放心,我一定按时送到。不知大侠可还有什么嘱咐?”
云锋又拿出一个用白巾包裹着的东西交给吴小衡,神色怅惘的说道:“这是赑屃龙元以及封神碑,若小兄弟能将赑屃龙元送至落凤岛丹辰子手中,我也就了然无挂了。至于这块封神碑,就当作是我答谢小兄弟的礼物吧。”
言及此处,云锋目中光芒更淡,呼吸渐渐消弱,他最后看了一眼吴小衡,说了一句“拜托!”就阖目而逝。
嗡嗡······
这时,他手中紧握的浅浪突然悬浮而起,在他身旁旋绕穿梭,竟似恋恋不舍。良久之后,只听一声刺耳剑鸣,这浅浪神剑居然自行穿云破雾,向着北方飞去。
见此一幕,吴小衡讶道:“这剑竟似通灵,现它主人已死,不知飞向何处?”
“剑宗神剑,自生灵意,现剑主已死,浅浪自行回到天玑山无量剑海,等待着它的下一个主人。”吴剑凌解释道。
吴小衡从未听过此等异事,奇道:“竟有此事?剑竟通灵?”
吴剑凌回道:“但凡神兵,自铸造出炉之时,就自生灵念,一旦供人驱使,便认其为主,直至主人死去,才能再觅伯乐。”
“原来如此。”吴小衡恍然大悟,心中想到:若是我也能有一柄这样的神剑,倒也不枉来这龙荒一遭。
“小子,等你拜入剑宗,自会进入无量剑海中寻觅神兵,要是有缘,说不准也能得到一柄神剑。还有,方才云锋交与你的赑屃龙元以及封神碑,都是龙荒至宝,你可要收好,勿要外露,否则引人觊觎,难免招来杀身之祸。”吴剑凌语气凝重的在吴小衡心中提醒。
赑屃龙元?这不是能炼出丹药治好夏心漪的药材么?
听吴剑凌这么一说,吴小衡才想到手中的赑屃龙元可以炼药救治夏心漪,心中一阵激动。
吴剑凌知他心意,便道:“你竟想将此物拿来救人,莫非忘了云锋临死所托?”
吴小衡听言一愣,思忖半晌,猜测道:“云锋与夏忘生乃是生死之交,想必也知晓夏心漪生有绝脉一事,听他临终之言,让我将此物送至落凤岛丹辰子手中,莫不是为了求人炼丹救治夏心漪?”
吴剑凌略一沉吟,迟疑道:“听你如此说来,倒也不无道理,只是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完成,你还是照云锋所托,将此龙元送到落凤岛,若你猜测正确,也可了了你的一个心愿。”
吴小衡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已无生气的云锋,心中善念顿生,不忍令他曝尸荒野,当下找来一根木棍,在通玄河边为其挖了一个坟墓,将其埋好。
看着这个简朴异常的孤坟,吴小衡弯腰拜了九拜,口中言道:“云锋大侠,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你是修仙之人,想来生前也是餐风宿水,卧月眠霜,这个坟墓虽是简陋,但近靠大河,远观苍山,也算是一处好地方。眼下你已入土为安,望你早登极乐,就此别过了!”
吴小衡又拜了一拜,后转身迈步,向着梧州城继续前行。
红日西沉,群鸟归林。一座大城坐落于红霞之下,落日余晖照射城前,“梧州”二字历历在目。
此刻城门大开,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好不热闹。长途跋涉的吴小衡见梧州已到,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他点燃一根香烟叼在嘴里,就随着人流进入城中。
“爹爹,你看那人嘴里吃的是什么,还有仙气飘出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一个小女孩横坐牛背,指着吴小衡,冲着身旁满脸胡须的父亲说道。
这位中年父亲顺着女儿手指方向看去,只瞧见前方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昂首前行,叼着不知名的东西,口中吞云吐雾,神色陶醉,街上之人的目光尽被吸引过去,俱是又惊又奇。
对于周遭异样目光,吴小衡毫不在意,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态。看着城内处处繁华,高楼耸立,他忍不住自语道:“古色古香,好城好城!要不是天快黑了,加上我也累了,不然肯定得好好逛逛。”
拖着疲惫的身躯行走在拥挤的街道上,吴小衡只感四肢酸麻,腹中饥饿,浑身无力,恨不得立马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他边走边看,终于在闹市中心找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客栈,心中一喜,暗道妙极,猛地一口吸完香烟,就向那客栈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