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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离开之前(一)"

周朗的离开意味着开学了,换句话说就是九月份到了。这个时候,部队门口的黑板报上已经出现了其他时候不曾有的版面,在黑板的正中间出现了写有退伍倒计时,每天都会有盼着退伍的战士屁颠颠地跑去更新。自打这个出现以后,风言每天能做的事又少了一件,就是再也不需要每天撕日历了,黑板上的白粉笔字是那样清晰,时刻在提醒着这些即将走出军营的战士们——你们还有X天就恢复自由了!

或许人的天性就是这样,在看到光明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时候内心就会开始躁动。所以,为了防止这些躁动的人出乱子,所有面临退伍的战士都从关键性的位置上撤离,进入后勤保障状态,每天只要按时起床,定时定点吃三顿饭,其他时间主要就是整理内务打扫卫生,一时间连队的气氛都变了,没有以前那种高度紧张的气氛。

而作为早就享受这样待遇的风言倒是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觉,依旧是每天和自己的女朋友聊着天,这时候他们早就从开始的文字转成现在的对讲,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能见到这个神交已久素未谋面的女友,恨不得把楼下的黑板上的日期直接写成“0”,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他们见面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当单薄的迷彩服已经抵御不住北方的严寒,战士们都已换上冬装的时候,团部终于宣布,停止一切训练,所有的工作都围绕着一件事情——老兵退伍。所有的战士都从训练场歇了下来,开始布置营院,整个营院的大道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大红条幅,和来时千篇一律的“欢迎新兵入伍”不同的是,这次的是各式各样,“欢送战友!”“退伍老兵一路走好!”“退伍不褪色,在地方也大有作为!”.......

这个时候的营院的每一个角落都飘起了充满离别味道的军歌,就连空气中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离别的味道,到处透露着一股淡淡的离愁。

风言此刻正和所有要退伍的战士们一起坐在团部的大会场,由集团军下来的首长正在举行向军旗告别仪式。在首长一番简短的发言之后,所有人起立,向军旗敬礼,然后前后互相卸下军衔,在这一瞬间,他回想起两年前,也是这样的方式,他们互相为对方带上列兵肩章时候的兴奋,忽然有些莫名的情绪,自己日思夜想的时刻终于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兴高采烈,相反,却有着浓浓的不舍和伤感。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离别时的亢奋,他从不觉得自己对这个地方有多少留恋,可是在这一刹那,周围战友的眼泪还是刺痛了自己的心。

是的,自己对这给地方应该不会有好感,被父母逼着进来,流血流汗,常年的孤寂与压抑,数不清的条条框框,背不完的条令条例,可为什么在摘去领花的瞬间,自己会有不舍。或许自己在经历这些的过程中,由最开始的新奇到习以为常再到厌倦甚至是厌恶,可是这些属于军队特有的印记却在这些让他很不愉快的过程中渗透到血肉,烙刻在骨子里,这些看似不是很美好的回忆,早已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失之如剜肉锥心。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说,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也只有这时候才知道,军营,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地方,让人又爱又恨,爱得死去活来,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等到你发现自己爱上他的时候也是要离开的时候了。只有曾经在这待过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感受,也只有这群带着同样印记的人才会理解这样一种复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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