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见利忘义
几人又朝前走去，不一会儿，便见对面的街上走来了十来个乞丐。领头的那位肩负八袋功名，身旁还有两个四袋柱头，其余的清一色皆是一袋。
几人直直的对着红拂女他们而来，刚来到身前便呼拉拉的跪成了一大片。
“属下高大德参见帮主，迎接来迟，还望恕罪！”
“高舵主快快请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回舵中再说。”
“是，属下遵命！”高大德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小孩子逢年过节一样那般高兴。
话刚说完便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引路。
也难怪，地处偏僻，数年来难有帮中人物降临。如今来的可是帮主，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一群人向西而走，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少。
出了城，行得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来到了一堆茅屋之前。
茅屋之前还竖着一个没有门的门框。上面歪歪扭扭的还刻着些字。
走近一看这才见右首曰：竹杖破碗，打恶人狗，吃百家食。
左首：大勇无畏，降八方龙，安万人家。
门头高挂一块残破木匾，曰：大勇分舵。
那“门框”（牌坊）破旧无比，刻在上面的字也是斑驳残破，有好些个地方都布满了杂草和青苔。
“帮主，请！分舵向来寒酸，让帮主见笑了！”
高大德一边招呼着红拂女他们，一边朝里带路。
“兄弟们，咱们的帮主来看望我们了，大家快来接见啊！”
唤声方落，便见茅屋外和茅屋内正忙活的穷衫破衣们全挤了出来，不一会儿又跪成了一片。
一眼望去，二十来个全是一袋记名弟子。
身上穿的也是一个比一个破，有好几个的衣服都破成了条条。
风一吹来，所有的巾巾布布都随风摇摆。让人看之心酸，言之落泪。
不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因为帮主来了，好日子也就不会远了。
“大家伙快快请起，我红拂女何德何能，敢受众位如此一拜，快快请起！”
红拂女站在众人之前，双眼红红的。
夕阳缓缓地向西划去，那一袭红在余晖的照耀之下是那么的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当晚招待众人的乃是丐帮中鼎鼎有名的“王八粥”。
何为王八粥？就是白天众乞丐沿街乞讨所得到的各种不同的剩饭剩菜，然后聚到一个大锅之中，加水煮至烂熟。
其中菜有肉味，肉有饭味，米饭中又有肉的鲜嫩，菜的清脆。更有色香味俱全，营养全在其中的例汤。
此道美味可是很久以前丐帮的一位名宿所创，因其颜色像极了王八身上那绿绿的壳，所以美其名曰王八粥，又名“甲鱼汤”。
那王八粥刚端到欧阳小烛的面前，吓得他差一点就将这数月来所吃的东西全部都给交代了出来。
虽然他在没有加入丐帮之前就经常吃这东西，但毕竟都好几年没见到了。
这突然间一见，除了惊吓便只有惊吓。
不过他乃定力高深之辈，双手往碗上一靠，双足定于地面，目望前川，气聚胸腹。
一仰头，一吞咽……
不喝还好，一喝之下，便觉所有的美味都凝聚到了味蕾之上，美妙久久不散。
米饭不硬，馒头不燥，青菜酥软，甚至还有一根半寸来长的肉丝。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大哥，再来一碗！”
听到这话，红拂女他们就像看怪物一样看向了他。
“你们看我干嘛？”
“没，没……没干嘛。”
虽然摆着手，但是面前的东西却是连看一下都不敢。
再见到欧阳小烛又要了第三碗之后，刘云虎首先呆不住。
虎躯一震，大口一张便囫囵的吞了下去。
“妈的！”听他骂人，几人连忙疑惑的看了过来。“太好吃了，哥……吃这么快干嘛，我又不抢……”
听到这里，红拂女终于忍不住的尝了一小口。
“再来一碗！”
“帮主，你这是第五碗了……”
“姐姐，注意形象！”
“哦……”
就这样，一大锅特别的王八粥让欧阳小烛他们饱餐了一顿。
若不是忌惮他们是从总舵来的话，众人肯定会单手叉腰，一手长指着大笑道：好你个饭桶，王八粥也能吃得这么香！
晚饭过后，众人又在“庭院”中生了火，跳起了舞。
“数月前，朱贵联合海沙帮攻打总舵，八大长老两个背叛，其余六个全都死了。我这个帮主做得失职，最后只带得他们几个出来。其余的污衣弟子生死不明，或投或散。”
红拂女说完便像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抖出了一根翠绿色的玉杖。随后将它有意无意的放到了桌子之上，然后又看向了正坐在一旁的高大德。
一见到打狗棒，高大德当即心中一颤，随后义愤填膺而道：“朱贵着实可恶，当年史帮主就不应该救他的性命！”
说完，又换了一种口气道：“不知帮主现在有何打算，高某乃史帮主亲手提携，只要帮主一声令下，高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听到如此的回答，红拂女的脸上这才泛起了满意之色。
“侄女一直认为高叔叔乃是大仁大义之辈，今日听到此番话，果然是不负其名。现在我只想寻一个安生的处所，待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之时，重回总舵，报仇血恨！”
“属下明白，只要帮主不嫌我等累赘，你在一天，这大勇分舵便只有你一个帮主！”
红拂女听完，缓缓地站了起来，笑道：“高叔叔有此心意当真是我帮之大幸，帮主不帮主的，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是夜，众人皆睡时，高大德的房内却传出了轻微的窃语之声。
“舵主，您难道真想尊那娘们做帮主？”
“当年史帮主对我恩重如山，这是我报恩的时候啊！”
“帮主，您这叫愚忠啊！您想想，当年你和段长兴一起升的八袋功名。那为何她老人家会派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巨池城啊？还不是因为你误手杀了一个人！她这是变相的将你‘流放’，镇守边疆！再说了，这红拂女。她当帮主的时候整天大鱼大肉的，咱们呢？吃的是王八粥！现在好了，一落难想起咱了，你看她们吃王八粥的那个样子，像是饿了几十年一样。你觉得跟着她能有什么好处？”
“呃……说得也是，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下药，把他们全部都杀掉，然后带着打狗棒去君山请功。”
好半晌之后，屋内又传出了声音：“李二毛，此事你知我知。你去办吧，记住，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属下遵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丝贪欲，仁、义、忠、信、勇……荡然无存。
黑暗中突听得一声轻响，便见一丝黑影转眼间又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怎么样，我说过那家伙没那么好心吧！”
“就是就是！”
“帮主，现在怎么办？”
“唉，真没想到啊。刘永舟，你拿我的打狗棒去杀了他！”
红拂女说完，别有心意的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他。
“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屋内顿时又是一片冷静，半柱香之后，刘永舟便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走了进来。
那头颅圆睁双目，死不心甘，正是白日里招呼到位，傍晚又与之同处一席的高大德。
“帮主，属下不会使打狗棒，也不敢让打狗棒沾上血污，所以我是用刀杀的。”
“我们走！”
红拂女接过打狗棒，起身便走，毫无拖泥带水。
一行六人来到屋外，展开各自的轻功便朝着大山深处而去，好像要从此离开这个让人心寒的江湖。
然而，真正的踏入了江湖之后，又有谁能够全身的退隐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