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丞相上官萧青勤于国事,劳苦功高,朕感念其功,特将刹玉城和亲郡主燕娇赐婚侧妃,赐珍珠玛瑙十斛,江南绸锦百匹,另择良日成婚,钦此!”
“臣……”金殿下方站着一身着青色正一品大员朝服的,正是丞相上官萧青,双手停在胸前,迟迟不肯接下。
“陛下,刹玉城和亲郡主身份尊贵,微臣自知配不上,无福消受,请陛下收回恩赐!”即便是如此浩荡的皇恩,上官丞相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东朝帝氏先祖特旨上官子弟无论何时都不用行跪拜之礼,为的就是以示帝氏皇族对上官氏开国功勋的尊敬。
“上官萧青,朕的后宫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刹玉城虽然只是属城,却担着东朝国最重要的矿石一脉,此郡主乃是城主二夫人之女,也配的上你的身份,你若是欢喜就收了做个侧室,若是不入眼,找处院子养着便罢了!”在位的是帝氏第三十八代皇帝帝凌天!是上官萧青从太子一步步辅佐到皇帝的,为人胆小懦弱,报复心却是极强,上官氏也知道帝凌天的性子,奈何上官氏先祖的规矩便是如此,先皇驾崩前嘱咐上官萧青一定要好好辅佐新皇。
上位三十年来,依旧如先皇在世般,百姓虽然安稳无郁,但却也没什么大的变化,没有半点兴盛之象,最近几年,皇帝性子渐慢,荒废朝堂,竟然隐隐有颓废衰败之现。
“陛下!臣……”
“好了!上官萧青,先皇驾崩前嘱咐你一定要为朕分忧,如今不过是让你替朕娶个侧妃你都要如此推脱,好好想想上官氏满门的荣耀是谁给的!哼!”皇帝拂袖而去,上官萧青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眉头紧锁。
傍晚,上官萧青在小书房议完事,回到相府,“相爷,您回来了!”
“恩!夫人呢!”
“夫人今日喊着身累,便早早睡下了!”
“恩!”上官萧青抬手准备推门进去。
“老爷……”服侍凌雪漫的老嬷嬷,挡在门前。
“怎么了?”
“今日宫里传了旨意,夫人心情着实不好,依老奴看,相爷还是书房歇息一晚吧!”
“你是说,夫人知道……”上官萧青心里惶恐不已,成婚二十多年,与夫人更是恩爱如初,奈何这五年里,皇帝不断将外族和亲女子塞入相府,自己虽有心拒绝,却无力抗旨,眼见着夫人每每为此事伤心,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了…”上官萧青踱步离开风然轩,回了书房。
三天后,皇帝下旨刹玉城郡主于三月十五那日迎进府。
“娘亲,你何必委屈自己,抛开这些俗务,我带你出去游玩一番,可好!”相府嫡小姐上官风喜爱四处历练,人不仅长得倾国倾城,就连一身修为在东朝国帝都的青年中那也绝对算得上是佼佼者,年方十三便已是三品高阶玄者了。
“傻孩子,你不懂,娘亲身为丞相夫人,又有诰命加身,怎能向你一样来回如此潇洒呢!”谈起上官风这个孩子,凌雪漫是疼到心尖上的。
“乖,你若好好的,娘亲也就没什么大碍。”上官风伏在凌雪漫膝头。
“娘亲尽管放心,风儿好得很呢!”
凌雪漫的脸上虽然露出欣慰的笑容,却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悲凉。“你这孩子!”
“对了,娘亲,明日我便要去药谷闭关十日,若是寻得什么宝物必定带回来供您一赏。”
“好,万事可要小心。”
三日后,上官府储备大婚
“夫人!是我对不起你,不如在外府寻一处宅子,也不必将其接进府,免去一些麻烦。”上官萧青实在想不出还有更好的法子能化解这次危机。
“夫君,郡主既然是奉皇命嫁入上官府,妾身怎能有怠慢之礼,若是陛下追究起来,免不了又要讯责于你了!”凌雪漫出自儒学世家,自幼学的便是知书达理,懂得便是以夫为天的道理,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的感受而损害了丈夫的仕途。
“可是,夫人你……”
“夫君,妾身既知夫君心中有我,自是欢喜,妾身多年未有所出,相府清冷,多几个姐妹也是热闹些。”
“这……”
“夫君,妾身嫁入相府多年一直未有所出,若是那燕氏能为相爷留有子嗣,妾身也是心甘情愿了。”凌雪漫何然不知自己的心在滴血。
回想二十多年前大婚时,三千弱水,君只取一瓢饮的诺言,终究是没有守住。
“委屈夫人了,大婚后,将燕氏置于西苑即可。”
“是。”
上官萧青换下朝服去了书房议事。
两天后,丞相府大婚,时间紧张,办得简单朴素。
礼官立于左侧喊礼,凌雪漫与上官萧青端坐正堂,“吉时已到,入堂行礼!”
随礼嬷嬷扶着燕娇踢了火盆入了正堂。
“虽是侧室进府,但因是皇恩赐婚,这礼数难免与正室有些出入,拜了天地,给相爷、夫人奉了茶,便回房稍歇,晚间再与相爷、夫人一同侍宴即可。”
“有劳礼官大人。”
燕娇按礼数拜了天地,给上官萧青与凌雪漫奉了茶。
“燕氏,既然你嫁入相府,定当以相爷为天,要多替相爷绵延子嗣。”凌雪漫扶了燕娇起身。
“妾身多谢夫人教诲。”
“妹妹客气,你我同服侍相爷,都是自家姐妹,自即日起,你入西苑宿下,虽离主院远些,但景致却是不错,也宜修养身心。”
“是,妾身听姐姐的。”
“好,我与妹……”凌雪漫眉间紧皱,喉下没忍住,一口在鲜血涌出,随即昏了过去,礼堂上顿时混乱一片。
“快去请大夫!”上官萧青将凌雪漫抱回风然轩,大夫也到了,“大夫,怎么样!”自凌雪漫昏倒之后,上官萧青的心就一直悬着“你倒是说啊!”
“启禀相爷,夫人昏倒之前可是有吃些什么!”
“服侍嬷嬷在哪!唤来问话!”
“夫人一早便开始准备婚宴之事,就连早饭也没来得及吃,直到现在,也就方才饮了一杯喜茶。”贴身服侍的林嬷嬷赶紧跪过来。
“对!把茶杯端过来!”下人连忙把燕娇敬的入府茶端过来,大夫探入银针试了试,银针隐约发黑,“相爷,想必是这茶水的问题了,好在药性不强,及时医治了。”
“来人!将燕氏幽闭西苑,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出。”凌雪漫是上官萧青的逆鳞,无论谁都不能伤害她。
“相爷!我冤枉啊!”燕娇被带回西苑幽闭。
“好好照顾夫人!”上官萧青离开风然轩回到书房“景宣,你去查!”
“是”书房空气中一丝波动。
上官萧青不相信燕娇初嫁到相府就有杀正室之心,看来是有人想借燕娇之手除掉雪漫。
“景亭,你把此信快马加鞭送去药谷,请小姐务必赶回来。”
上官萧青手中的信随着空气波动一起消失。
上官萧青回到风然轩,凌雪漫面色惨白昏迷着,“夫人怎么样了!”
“禀相爷,夫人虽然解了毒,但是,夫人心中郁结久存,身体本来就不好,醒来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恩,好,好好照顾夫人,有什么差池拿你是问!”
“是!”
转眼三天过去了,凌雪漫一直没有醒过来,期间昏昏沉沉说了几句话,没人懂得有何意义。
“相爷!相爷!”贴身侍候凌雪漫的林嬷嬷慌里慌张的跑到书房。
“相爷正在处理要事,你在外等候!”今日书房特有暗卫守着,想来也是出了什么大事!
林嬷嬷在书房门前踱来踱去,面露焦急之色。
“相爷,老奴斗胆,在相爷议事之时打扰,夫人快不行了,还请相爷去看看吧!”林嬷嬷重重的磕在地上,额上隐隐血丝,盼着上官萧青能听到她的话。
“什么!”上官萧青夺门而出,眼睛里充着红,还没有查清到底是谁害了雪漫,雪漫就要离我而去吗?
风然轩里,凌雪漫的嘴角不断溢出黑红色的乌血,依旧是没有醒过来,“雪漫,雪漫,是我!你还好吗?你不要吓我啊……”上官萧青跌跪在床头,紧紧的攥着凌雪漫的手。
凌雪漫朦胧睁开双眼,“夫…夫君,妾身…不能再…再服侍您了,您…要保重!”凌雪漫话说不全,意识不断流失,“照顾…照顾好…风儿”匆匆留下几句遗言,便撒手人寰了。
“雪漫!雪漫!”凌雪漫的手无力的从上官萧青手上滑下,再无声息……
“夫人!夫人啊!”林嬷嬷吓坏了,凌雪漫是自己自幼看着长大的,如今却……
快马加鞭往回赶的上官风还丝毫不知道上官府发生的一切。
“若是娘亲有何差池,定要燕氏不得好死!”
相府第二天便悬灯挂挽,上官萧青也称事未去上朝,心中多少也是恨皇帝的,若不是皇帝执意塞女人给他,雪漫也不至于伤心过度病逝,
当天傍晚,上官风昼夜奔驰好不容易赶回了相府,看到的却是白灯挽联,堂上乌木灵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直入了正堂,看到漆黑的牌位上清楚的刻着:上官府正妻凌氏雪漫之位!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医治及时吗!开棺!我要看看!”
“小姐,你要镇定,天气炎热,府中挽官说不宜让夫人受罪,正棺先行下葬了!”
“什么!”不仅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竟然连遗容都不让自己看一眼。
“好啊!做的好!真是好!啊!哈哈哈”上官风隐忍了很久眼泪,终于在此刻崩溃了。上官萧青听到上官风回来了,连忙赶过来“风儿,我…我对不起你娘啊……”上官萧青跪在灵堂前。
“滚……上官萧青!我恨你!”这些年他娶过多少女人,只要不伤害娘亲都可以不在乎,如今,这些女人竟然害了娘亲性命,怎么能不恨他!
上官风跌跌撞撞的走出灵堂,望着远空,前几日还与娘亲说笑,如今却已经下葬,再也见不到了,上天为何如此对我!
“啊……”院内一棵百年雪杨应声而倒,“噗…”上官风急火攻心下运功,遭到反噬,嗓内没忍下。
“风儿…”上官风忍着痛提剑朝西苑奔去!我说过!若是娘亲有任何差池,燕氏绝不能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