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黄雀在后
这厢,慕容霆与苏羽不知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见屋内亮了片刻,三枭还未有任何动静,便也有些急躁。
吩咐了苏羽几句让他在此地等候,他便也爬了墙,来到窗外。本想先听听里面的动静,再做打算,却不想,听到了“姜铭”的名字。
姜铭?他也在?不对,他如何在里面?
方才听得不甚清楚,只隐约听到他的名字。慕容霆知晓,此事,恐不简单。
果然,过了一会,他听到了姜铭的声音。
身后之人?姑母?慕容霆似明白了什么。
正在此时,又传来任天霖的爆喝。
“你这鼠辈,还有心思喝茶?也不怕呛死。”
任天霖也是豁出去了。此行,他也知晓,不成功便成仁。“偷”不出人,或许性命不保。可他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再则,赵诗婷与他有结拜之情,亦是他的恩人。
只是怎么也不曾想到,姜铭会在此地。
想想前段时日,常听赵诗婷提起他。言语之上,多是敬佩崇拜之意。又见姜铭待赵诗婷也极好。与她对话,似邻家哥哥,话里话外,透着关切与宠溺。
而他却叫身后那妇人为“姑母”,就是再傻,也知他的身份。
只是为赵诗婷叫屈。她这么信任他……而这次太后来此,甚至丢了性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吧!
姜铭正要喝茶,闻言手一顿,抬头望他。后者一脸鄙夷,那张略狰狞的脸庞透着愤恨。不由得心想,若非身后那一群侍卫,估计,他会拿起跟前的热茶浇他一脸吧!
“果真是市井之徒,言语如此粗鄙。姜某好心请你们喝茶,你们却对我诸多辱骂。也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姜某不与尔等计较。”
“我呸!”关冲大声呸他,指着他怒骂:“亏得小妹把你当哥哥看待。你却如此待她。”望了一眼面容死寂,手足软软垂下的赵诗婷,“若她知晓,是她信任之人出卖她,也不知她是否……哎!”
握茶盏的手一抖,姜铭眸光黯然,剑眉紧蹙。
低垂的眼眸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快速被掩去。姜铭知晓,现在并非是悲秋伤春之时。
那日,他在隔壁弹琴,他知晓,赵诗婷已认出他来。想来,她那时应该极为震惊……直至倒下那一刻,一定很恨他吧?
躲在窗外的慕容霆着实不知该何去何从。就此离去,他不甘心。但,进入,等待他的,只有被砍的份。
踌躇片刻,——结果,他还是跳进屋内。不为别的,只为心底那股莫名的冲动。
任天霖见慕容霆跳了进来,不由得感叹。这傻子倒也不是没见过。可这明知山有虎,却还来送死的,倒是头一次见。
白儒生不似两位哥哥,他看得出慕容霆对赵诗婷有情,心底一暖。
关冲这榆木疙瘩却不似他那二位兄弟,见慕容霆落地,张口就道:“你来做甚?不是让你在下面接……”
“应”字还未出口,便又被他生生咽下。他们都在劫难逃,还接应什么?
姜铭却冷笑一声,并不表态,神态悠然,接着倒茶、喝茶。
慕容霆不在意他们如何看自己,更不在乎他们会说什么。旁若无人般行至白儒生身旁接过赵诗婷。
只是,在他的手触摸到赵诗婷时,愣了愣。心里竟有种说不出的狐疑。
虽过了七日,在这严冬,赵诗婷的尸身不至于腐坏,但仍然这般柔而不僵,还是让他心里有些惊诧。
他是习武之人,虽未触及她的脉搏与心脏,但也能看出,赵诗婷此刻根本没有一丝生气。
而且,身子冰冷。这,不是活人该有的状态。
视线下移,触及怀内的小身子,与自己方才在外面看到那般,无丝毫异样。面颊苍白透着死寂,隐约泛青。只是嘴唇……微绀,却还算水润。
他知晓赵诗婷死于毒酒之下,嘴唇绀紫,面色泛青,在情理之中。可,一个死人……
一旁坐着喝茶的姜铭这时轻咳一声,打断慕容霆的注视。不为别的,只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毕竟,七日……离自己的预期,已近……
慕容霆收敛心神,将心底的狐疑压下,行至床榻,把人放下:“本想只是来看看。却不想,会在此地看到姜公子。”
他一向称呼姜铭为“姜兄”,此刻却疏离的叫了一声“姜公子”,姜铭知晓,慕容霆的语气虽淡然,但,同样是在嘲讽他。
姜铭不置可否,耸耸肩不在意道:“若这个借口能让慕容公子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姜某无话可说。”
慕容霆不理会姜铭的讽刺,正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就见苏羽跳了进来。
“呵呵。”似对苏羽的出现毫不惊讶,姜铭又露出无邪的笑容:“有意思。都到齐了。”
“你这卑鄙小人,我杀了你。”此时的苏羽就像一个愣头青,跳进来后就往前冲,似要将姜铭撕碎。
白儒生离苏羽最近,虽自身难保,但见姜铭身后之人,多少还有些顾虑。遂一把拽着苏羽,道:“小兄弟不可鲁莽。”
言罢,以眼神示意苏羽,那几个看似不相干,却大有来头的一行人。
出于好奇,苏羽在慕容霆上来不久也悄悄跟了上去。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竟听到了姜铭的声音。
当时,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又听了听。谁知果真是他,就毫不犹豫跳了进来。
此刻白儒生提醒,他下意识以为,白儒生惧了。毕竟,端坐在姜铭身后的那二位虽未见过,却也知道他们是谁。
苏羽冷冷扫了他一眼,一把抽回手,冷哼道:“多谢阁下提醒。不过,这是在下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
白儒生皱眉,却无言以对。
苏羽的目光再度落在姜铭身上,眸中簇簇火光尽显。语气却是如数九寒冬般冷:“姜铭,我且问你,你身后之人,是否是你引来的?”
话落,姜铭正欲回答,一旁枯坐许久的太后却面色徒然下沉,猛的一拍桌子,怒喝:“放肆。大胆刁民,竟敢对皇上与哀家如此不敬。来啊,把……”
“姑母,您别忘了答应过铭儿什么。”姜铭沉声打断太后的话。
太后闻言,气的面色发青,骂了一句“混小子”冷冷哼了一声,总算不再言语。
姜铭这才回答:“与我并无干系。”
姑母几人的到来,确实与他无关。对此,他没必要隐瞒。
姑母?苏羽抓住重点,不可置信望着他们二人。下一瞬,却是了然。
是了。若二人没关系,他又岂会出卖赵诗婷,坐在这里?毕竟,她只是像他的妻子。
但私心里,他还是怒火中烧。想起杨云溪几人惨死,又忍不住问道:“如此,那此事,你一直都是知晓的?”
姜铭点头。不置可否。
“你……”愤怒再次涌上心头,苏羽再也忍不住,紧握拳头大步向姜铭行去,打算与他拼命。
姜铭似未看到一般端坐着,还饶有兴致往茶盏中续茶。
苏羽看在眼里,怒火早已烧红双眸,在他行至姜铭跟前,手中的铁拳毫不犹豫挥出时,却被姜铭身后的几个侍卫一把拖住。
“姜铭,你这人面兽心的禽兽。师妹待你如兄长,更是对你敬意有加,你不帮他们度过难关倒也罢了,竟助纣为虐,伙同他们害师兄几人的性命。”
被侍卫紧紧按住动弹不得,打不着,苏羽只好破口大骂。
姜铭依旧仿若未闻,一直握着茶盏,却不喝茶,只是目光不知为何一直在床上躺着的赵诗婷身上,似乎是在等什么。
苏羽骂了一会,没人理会,也有些累了。在他想歇息一会再骂时,姜铭却端着茶盏站起身。
三枭与慕容霆不明所以,只望着他沉默不语。
几人都不知他要做什么。而姜铭似觉得离太远看不清赵诗婷一般,竟来到床榻旁静静瞧她。
众人无语,实在不知姜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后同样皱眉。
皇上虽疑惑,却还是静静瞧着,似在看戏般,并不发表任何意见。
只是片刻过后,在众人实在对姜铭的举止感到无趣,打算转移视线时,他突然将手扬起,将茶盏中的茶水往赵诗婷的脸上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