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乞丐忽而想起了一些事情,又拿着枯枝敲打酒葫芦,口里学着鸟叫。布谷鸟,似乎总能给人带来新鲜的气息。
李嗣源忽而从阁楼里走了出来,对着东边的少年耳语几句。少年点点头。李嗣源就走到了门口。
乞丐:大爷,给些饭钱吧,心想事成,万马奔腾。
李嗣源忽而笑问:什么马?万匹什么马奔腾?
他这一笑,当真如猛虎在笑,乞丐颤声道:金马鞍,白蹄子的大宛骏马,照夜玉狮子马,霸王踏雪乌骓马,赤兔马,您是当将军的料,啊,不,您是当大将军王的料。
李嗣源丢了一锭元宝,笑问:大将军王又是什么王?
乞丐:统帅万军的王爷。
李嗣源又丢了一锭元宝,笑问那少年:三弟,你瞧见么?
少年不语。
李嗣源人已去。
少年:(对着乞丐)你看看,我这个大哥很慷慨吧。
谁知乞丐忽然变了脸色:呸,假慈悲!装成大善人的模样,他以为他是谁?
少年:你说的简直不能再对了。换做平时,他会勒马告诉你,他叫李嗣源。
乞丐问:李嗣源简直连我都不如。
少年:你是唯一一个见了金子还能保持清醒的人。
乞丐:这无关金子,这是尊严和人格,如果你真把一个乞丐当乞丐看了,那你就是在践踏他的尊严,尊严是一百两金子都买不来的。他们尽可以饿死我,冻死我,杀死我,撕裂我,但就是不能侵犯我的尊严。
少年:说的好。那你打算怎么办。
乞丐:早晚有一天,我会还回去,不过,我不会践踏他的尊严,我要有尊严的跟他决斗。
少年:真·好汉
乞丐:对脾气,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在下司马泷,西北沙陀人。
乞丐:我是上官木,东郡桑海人。
司马泷:好名字
上官木:你的名字也不错,只可惜不是真名字。
司马泷:当然不是,我行走江湖叫司马泷,若是在家,我叫…
上官木:你不必说,我就叫你司马泷。
司马泷:你打算把金子怎么办。
上官木:如果扔了就显得我太清高了,不要白不要,正好交帮费。
司马泷:什么帮?
上官木:丐帮
众人恍然大悟,司马泷的这个朋友交值了。乱世乞者最多,他们冒着层层风险进入丐帮,丐帮的机构不亚于唐朝的朝廷。朝廷有皇帝,丐帮有帮主。朝廷有元老,丐帮有张老。朝廷有文武大臣,丐帮人分污衣帮和净衣帮。朝廷有风闻奏事,丐帮有白鸽组织。上官木自然就是白鸽组织的成员。
上官木举起酒葫芦,跟司马泷的大海碗隔空碰了三下。
宋海,胡林和张二麻子正在说一些事,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用现代的话讲,叫买卖人口。
张二麻子:(低声)二位尽可放心,两个十六岁的小女子,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长得水灵着呢,莫说是当妾,就是成家当正房都没问题。
宋海,胡林已经在笑了,他们的哈喇子似乎有些控制不住了。
他们的美梦没有做多久,就破灭了。
捕快甲:瞧瞧,宋海宋军爷,多风流的人。张二麻子,你若是有多余的小女子,五两银子赊我一个如何?咱小捕快的赏钱可不宽裕。
宋海:五两?捕快兄弟,你可亏大发了,我给你做主,三两一个。
捕快甲:爽快人!
因为有督军行署的人来了。宋海和胡林的真实身份是逃兵,胡海是朱全忠的兵,胡林则是沙陀军的小卒。他们见到督军两个字,已经颤抖的厉害。
督军甲:看看这里有没有逃兵。
督军乙:是!
两个捕快已递上文书:我二人是沧浪府的捕快,在此执行公务。
督军甲摆摆手:二位请便
宋海:我是朱将军的部下,却不知你们二位是何处督军?
督军甲:自然不是他李唐家的督军。
宋海:(谄笑)是是是。
督军甲:朱全忠的军营里有几名逃兵,不知是谁。
捕快甲忽而指向张二麻子:经鄙人查访,是他!
督军甲:他?
宋海:就是他!二位带去吧
胡林:错不了。
督军乙:他有军官文书吗?
宋海:早就丢了,你想,一个逃军,还会要军官文书吗?
张二麻子:胡说八道,宋海才是逃军,胡林是沙陀的兵。
督军乙:有道理,(勒索状)他的安家费在哪里?
宋海捧上官银。十足雪花纯银。
督军甲:人证物证俱在,张二麻子实系逃兵,抓了!
督军甲,督军乙(默默把雪花银揣在腰包里):绑人!
张二麻子眼泪都下来了:你们,你们怎么就不信我。
督军甲:我们信你,但我们更爱银子,这种交易,不必明说了吧。
张二麻子:我贩卖了半辈子人口,最后被人卖了。报应,报应!
督军甲,督军乙扬长而去。
捕快甲乙,宋海,胡林笑了。
宋海:我知道,张二麻子的狼窝在江南杭州城外的郊野里。
胡林:我还知道狼窝那里有个地窖,狼窝里不是野狼。里面有十根绳子,绳子自然是用来捆人的。
捕快甲:捆的当然不是男人,也不是老人。
捕快乙:那就只能是小姑娘了。
他们四个几乎要动身去杭州了。
凌风冷笑: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着走出酒肆吗?
捕快甲:那要问问王掌柜了。
老王:有时候,必须得有人主持正义。砸场子的事情我管,主持正义的事,我只看。
孤鸿散人:我也看
叶星子:我也看
凌风苦笑:你们坑了督军,又吃了张二麻子,黑吃黑的事情我不知道见了多少。不过,我似乎还不必主持正义,因为黑吃黑,被吃的还会吃回来。
老王:你很聪明。
于是张二麻子把狼窝的秘密告诉了督军。督军甲,督军乙觉得吃了暗亏。但张二麻子提醒他们,宋海是逃兵,督军是抓逃兵的。
于是,他们先杀了张二麻子。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卖了张二麻子的不是督军甲,也不是捕快甲,更不是宋海,而是张二麻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