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生活岂非也是如此,你根本来不及准备,镰刀就到了你的咽喉,却不知,你只是众多被宰割者里的一个。
有人要抗争,当然有人反对。
“你这是让我们送死!”一人乾坤刀出鞘,刀尖指向凌风。
“袖里乾坤江大,我认得你,你就是第三杀。”凌风笑了。
“认的又,咳咳”江大的喉头发出咳的声响,乾坤刀坠地,整个身子也如山倒下。不知窗外还是屋顶,已有暗器飞出,这大概就是孔雀翎了吧,雀羽飞扬,杀人于一瞬。十一根雀翎,夺取了十一个人的性命。继而是撕裂声,哀嚎声,他们的表情十分痛苦。雀翎十三杀,除了凌风,都中了透骨雀翎。
一人立于窗外,一个手持雀翎的人。尽管是早晨,他带来的阴影不亚于午夜忽然出现在窗外的幽魂。手持雀翎的是一直像极了NPC的说书人。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忽视NPC。
说书人手里的雀翎在朝阳的映照下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卡着雀翎的关节已经凹陷下去,这证明他至少练了三十年孔雀翎。
“跟我走。”说书人的话很简单。
所以凌风就只有乖乖跟着走。他已在想,走路往往能让人的思绪变得清晰。七杀是岳家的管家,冷月也认得那晚的闺房,所以她也是岳家人。那他们为何还要盗剑谱,一家人有什么不好商量的呢。七杀已死。说书人活着,他又是谁。倘若凌风听说过昔年岳家三雄的名声,就该知道七星剑谱本来由岳松,岳竹,岳梅共同掌管。岳梅死前,将女儿托付给老大岳松。然而岳竹在数年前也死了,诈死,他在策划一场阴谋。这些凌风不知道,却有人知道。
岳竹又给了凌风一碗酒,不是毒酒,而是三十年的陈酿。三十年的陈酿往往意味着喝了就可以到雀翎会总坛了。
多宝孔雀居然已经被复原了。周围竟然还有几尊金雕佛陀像。
凌风:“那么,接下来呢?”
“死!”说书人的雀翎已经抵在凌风咽喉。“你似乎有遗言?”
凌风:“没有”
说书人:“那你总该挣扎一下。”
凌风:“不必。”
猫捉住老鼠,不会一下子就吃掉老鼠,而是先把它玩弄一番,放走它,抓住它,再挑逗它。再放走它,如此循环,以至于让老鼠绝望到不再挣扎的田地。或许,猫可以从老鼠挣扎的过程中获得一丝快感,这不但是兽性,有时候,也是人性。凌风就是那只老鼠。
暗室寒,雀翎更寒,说书人使出了他的杀招。凌风已在战栗,看着精雕的雀翎离他越来越近,他忽而觉得死没有那么可怕了,如果他活下来,他一定要去烟雨阁见见陆婷的。
衣袂飘,雀翎的锋芒却从他耳边划过,一块金子阻住了雀翎的去路。竟有武器可以阻挡住雀翎。确切的说,是有人可以用一块金子击飞雀翎,拥有这样锐利的眼睛和恰到好处的指力的人似乎不多。老实人好像算一个。
所以有一尊金妆佛像从莲花宝座站起来了。若是有佛家弟子在场就一定会朝拜的。佛像自己怎么会站起来,除非佛像是人假扮的,能假扮佛像的人好像还没有,除了老实人。
“老实人!”凌风沮丧的样子一扫而光。“你果然有一手。”
说书人惊愕:“你没死?”
“我怎么会死?”老实人笑道
“我那可是三十年的毒药。”说书人以为自己在做梦。
“碰巧我有三十年的解药。”老实人说。“凌风初到江湖,不知道你们岳家三雄的厉害。我很清楚,你们也会用毒药,而且还是从蜀中唐门的人手里买来的。我喝的那碗毒药也是,而唐门的接头人一直由岳竹负责,所以你就是他。
说书人虽然嘴上不承认,但语言还是很诚恳的:“你怎么知道我是岳家的人?”
“岳家信佛,我也知道。你们在出手杀人后往往要对着佛像祈祷一番,忏悔一番,希望自己的罪行能被原谅。所以我那晚就到姑苏外的大德寺去看,有没有最近请来的佛祖,果然有,所以,我把自己假扮成一尊佛。你的手下就来取佛像,顺便把我搬来了。然后我就知道了这里是岳府后院的地底,而你是岳竹。”
凌风道:“岳竹的目的,就是偷取七星剑谱,让岳松对不起岳家祖宗自尽,然后自己上位。在偷剑的过程中,岳竹发现了更有趣的东西,就是号令江湖豪杰,然而他还是不甘心让兄长平稳的做这件事情,所以谋划了一处盗雀翎的闹剧,而我最近偏偏惹上了雀翎会,所以我就是最佳人选。”
老实人:“你的反应够快。”
凌风笑了:“别人都说你老实,我看你最好叫老滑头。”
老实人:“我这叫机智。至于他们叫我老实人,是因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做事实在,性情够忍耐。有几个人能不吃不喝扮三天佛陀的,何况,我扮佛陀是为了你啊,我的朋友。剿灭雀翎会确实很正义。”
凌风:“可以,这很正义。”
老实人:“岳竹,你还有话可说吗?”
岳竹:“显然没有了。我只求你们放我活下去,雀翎会的老大由二位担任,你看,我这里有雀翎会的详细人员名单,你们尽可调用他们,这足够让你们称霸半个江湖。”
老实人接过花名册:“凌风,你想不想看。”
凌风:“我简直想看的要命,但我不能看,因为我如果看了,江湖的豪杰就会受制于我,失去自由的人,有什么意思呢!”
老实人:“所以。。。”
凌风:“烧了吧。这个世界已经够乱了,再加上这份名单,他们会疯的。烧了,让他们活得安逸一些。”
没有火,老实人用内力将花名册化为粉尘,扬在空中。
岳竹:“谢谢二位。”
老实人:“不谢。”
然而,凌风出剑了,他的凤羽剑划过岳竹咽喉。
老实人:“我实在很惊讶,以仁义为信条的你居然处死了他。”
凌风:“第一,我不是妇人之仁。第二,我是杀手。”
老实人:“剿灭雀翎会是有人请你干的?”
凌风:“是。”凌风对朋友一向很真诚。“但我不能告诉你。”
老实人:“好吧,不管他是谁,我都要去睡大觉了,扮三天佛陀很累的,你还不给我出场费。就这样吧,改天你请我喝酒。”
凌风拈起雀翎,别在白衣的领子上。雀翎实在美丽,可雀翎竟然是假的。
世上本无真雀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