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帘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随即缓缓道:“为何会如此?”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她明白在封建社会时期,女子若是在未婚之前怀上了孩子,多半都不会有好下场。若是孩子父亲愿意迎娶这位女子,那女子下半生生活还是有保障的,若是孩子父亲不愿意迎娶这位女子,那这位女子不再有颜面活在世上了。
“不知汝可还记得当年桃儿抛绣球娶亲的事?”严夫人道。
顾雨帘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点了点头。
“又可还记得当年的那位紫衣公子?”严夫人又道。
顾雨帘想了想,摇了摇头。
严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唉,汝不记得也罢,毕竟汝当年不过匆匆见过那位公子一眼,但吾等记得他。自桃儿的绣球砸中他之后,桃儿便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顾雨帘搜索了一下记忆,好像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物存在的。前些年严桃儿还会和她谈谈那位紫衣公子,后来不知如何,严桃儿不再谈论起此人,顾雨帘渐渐地也就忘记了这么一个人,如今被严夫人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了这么一个人。
“这位公子这些年偶尔会来客栈住上那么几日。后来,吾也不知桃儿何时与他相知相熟的,也不知何时与他……”说到此处,严夫人的脸色变得很不好。
顾雨帘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当日若不是吾发现她神色异常,呕吐不止,悄悄带了大夫给她瞧病,吾怕是要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了。”严夫人有些痛心疾首道。
“为何不唤我师父替她瞧病呢?”顾雨帘道。
“说来也无奈,那日,汝等都不在家,吾才只好找了镇上的大夫看的。”严夫人道。
顾雨帘忆起有几日,他们一家人都出去游玩了,真是很不巧。而严桃儿出嫁的日子里一家人也还是在外游玩。
“大夫替她把了脉,又综合她这些日子的异常举动,便得知了她身怀六甲。”严夫人道。
“孩子父亲可是那位紫衣公子?”顾雨帘问道。
“正是。”严夫人点了点头,又道:“吾等起初并不晓得其身份,若不是桃儿身怀六甲之事,怕是吾等永远都被蒙在鼓里了。”
“那他是何许人也?”顾雨帘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朝的霆亲王——南宫沐钰。”严夫人说到此处,悲痛地闭上了眼睛。
顾雨帘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杯盏,半晌,道:“堂堂王爷怎么会经常在此处?”
“吾也不知。”严夫人道。
“桃儿可知其是身份?”顾雨帘问道。
“桃儿起初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若不是此事,她亦永远都不知。”严夫人讲到此处,话锋一转,道:“那位王爷已有两位侧妃,一位侍妾,桃儿便是嫁于他作侍妾。”
“侍妾?”顾雨帘瞬间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道:“夫人,您可知一位侍妾若是没有家族的支持和王爷的宠爱,她的日子可不过得很不好。”
严夫人的一滴清泪划过脸庞,道:“吾又何尝不知?只因她与那位王爷有了夫妻之实,她便只剩下这条路可走了。”
顾雨帘见她如此,不禁有些愧疚。为人之母又怎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幸福些呢?若不是情况非常,若不是严桃儿怀了他的孩子,又怎会如此呢?方才自己那样的语气与严夫人讲话也实在是太不理智了,俨然一副自认为是救世主的模样,那样的自己就连自己都有些厌烦呢。
顾雨帘有些内疚道:“抱歉,夫人,方才我不是故意那样与你讲话的。”
“无妨。”严夫人摆摆手道:“许是她的命数罢,吾等皆无法阻止,吾等如今能做的,便是替她祈福了罢。”严夫人睁开双眸,故作轻松道。
顾雨帘无奈地叹了口气,二人都不再言语。
回到家后的顾雨帘闷闷不乐的,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儿。她寻遍了栅栏外的每一寸土地,这才寻出一封信。
依字迹看,是严桃儿的字迹。
她将信封揣进怀里,鬼鬼祟祟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信里边无非便是方才严夫人讲的话,但结尾一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身边的那位少年不是普通人,切记要注意。”
顾雨帘不禁有些疑惑,这句话看起来像是温馨提示,可她为什么有种这句话是在警告她的错觉呢?
当下,顾雨帘的心绪越来越乱,便干脆提起剑,信步走到庭院处,拔剑出鞘。
顾雨帘的剑术还不到火候,因此她如今用的不过是把木剑。
许久未练剑术的她,立在阳光里,在万千竹叶的飘洒下,挥舞起了木剑。
蓦地,她转过身,挥舞着木剑,停下了。
木剑刚好架在余墨的脖子上,不偏不倚。
她放下木剑,收了鞘,淡淡道:“为何你会突然出现?”
“我见你舞剑时,剑法杂乱,心绪不宁,有些担心,故才过来看看。”余墨道。
“哦?你懂剑法?”顾雨帘道。
“曾与家里的武师对过几招,不是太懂。”余墨谦虚道。
“好,要不要比试比试?”顾雨帘顿时起了兴趣。
“好啊。”余墨笑道。
顾雨帘从屋里拿出了另外一把木剑,递给了他。
二人便在阳光里,与飘落的竹叶,在庭院里起舞。
蓦地,余墨打飞了顾雨帘的剑,一脸得意地看着她。
顾雨帘不禁赞叹:“好剑法。”心却道:“虽然我看不懂你是什么剑法,但是你能把我的剑给打飞你就很厉害。”
“过赞了。你也不赖。”余墨笑道。
顾雨帘经过他这么一出,心绪顿时安宁了不少。若他是个危险人物,那也只能是自己倒霉,她就是栽了,栽在了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身上。她没有贬义的意思,不过是这么一个形容罢了。
转眼入深秋,紫处村的竹林却依然郁郁葱葱。
一日,用过早饭,屋外来了几个装束整洁的人。
他们一来到屋里,便在余墨面前单膝跪下了。
“少爷,请您与属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