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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梦醒

空间仿佛在旋转,时间似乎在停滞。

辰策感到自己仿佛在无休止的漩涡中漂泊,无尽的撕扯令身体和灵魂痛苦地震颤。身体上那一种生生扭曲倒回的痛苦并不令他有多少难受,但无数的信息奔涌进他的脑海深处,那种生生挤入的痛苦让他的脑袋痛到裂开!

这一份没有终结的痛苦让他在黑暗中不知忍受了多少年月,他看到了灵魂上慢慢宽大的裂痕,无能为力。

也许就这样结束了?

他想着,像一个将要沉沦的溺水者,伸出无力的手掌,指向无尽的黑暗。

一双手在他的黑暗中伸出,温暖的拉住了他的手。

那是师傅的手,骨感修长,指节处还轻微带有茧子。无尽的远方,一片记忆的碎片脱落,如同秋风从树上带来的那片枯黄,落在辰策的心头。

“哎?没想到魔兽犁过的村庄还有一个婴儿。”一个中年的声音响起,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师傅的声音。

“你还没有名字吧。”他温柔地说,“我叫辰凌昆。”

他,一个父母葬身在魔兽腹中的婴儿,孤寂的待在柴堆里;

他,云游四海,在取火时在柴堆中拾到了一个婴儿。

那一双手,扶起了命运中的遇见。

外面,一株草,在风雨中,静静依偎在屋檐下。

转瞬间,那双手流血,殷红了袍袖,殷红辰策的双手。

“跑!活下去!”师傅声音嘶哑的在远方传出。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声音在混沌的黑暗中回荡,每一下都刺激着辰策的灵魂,让辰策去坚持忍受,去奔跑,去吞噬那灌输来的坚硬的知识。

“师傅,师傅!”

辰策睁开双眼,刺目的光芒透入他的眼帘,阳光明媚。

他躺在一片破败的残垣断壁中,望着蓝天白云,望着在风中不断飘动的落叶,呆呆地落下两道泪痕……

辰策的传承本身就是极大的。西罗、姗嫣两人完全没有想到普通人承受的范围,硬生生将毕生的经验技能都灌输封印进辰策的脑海。

也许这正是人类最伟大的地方,就在辰策经受不住的时候,另一道封印在他灵魂中的印记悄悄地落下一丝碎片,唤醒了辰策对生的渴望。

辰策就这样眼望着蓝天,看着白云苍狗,看着日夕月升。

在星光熹微,天光放明时,他终于将传承吞进去十之八九。整个人从浑浑噩噩中回过神来,但也许是身体太过于虚弱,还是无法动弹。

他已经在这里整整躺了两天了……

清晨,辰策贪婪的喝着不知从哪里滴落的露水时,这片废墟上终于有人走动起来。

一位大妈身上穿着粗布的补丁衫走过来,身材瘦削,手上拿着一根长木棒,正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

在走进辰策时,辰策艰难地将手抬起,对着她嘶哑的喊道:“水,给我点水……”

那个大妈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竟还有一个人躺着要水,吓得一声惊叫,向后退几步。

辰策再次向她挥挥手,但完全没想到的是,这个大妈冰冷地转身走开了,同样冰冷的话语在萧瑟的秋风中传到辰策的耳畔。

“还要水?也不看看那个叫花样,像个客大爷似的!呵!爱死不死,死了活该!关我屁事?”说着转身走开了。

辰策苦笑一声,心中有一种苍凉泛起。他继续忍着疼痛,吸收着传承。

陆陆续续,不断有拾荒者经过,辰策也试着向他们寻求些许淡水,但迎来只是冷眼,白眼,脏话……

辰策最后只闭着眼,不再理会周围的目光,然后他感到有人从他的身上迈过,走向远方。

他昏昏沉沉的睡过去,又昏昏沉沉的醒来,看着天空中明亮干净的星空。

银河之下,浩尘之中,有谁看到那个少年在星空下的凄凉孤寂?

那种与整个世界相离的绝望?

星光无语,洒向曾经,现在,未来……

辰策就这样躺在地上,就在他即将渴到将死时,也许是上苍可怜他,在醒来后的第三天夜里,淅淅沥沥的下起一场微凉的雨。

他饥渴的张着嘴,一口一口地喝下雨水,力气也渐渐恢复。

一夜无话,生命在水中滋润的复苏。

次日,云消雨散,晨光从地平线俏皮的透出。

在天际,一道彩虹显得分外美丽,和着清晨微湿的空气,辰策深深地呼吸,然后吃力的站起来,苦笑着走向他观察那些人走出和回归的方位。

微风轻轻的飘荡,辰策的思想也在风中起伏荡漾。

“人类就是这般的自私,对于陌生人,对于那些不认识的同类,对于非亲的普通人,就是漠视地略过。即使一滴水也舍不得施与,一点问候都懒得吐发。怜悯在这世界上也许真是最稀奇的情感了……”

朝阳将辰策的身子拉出长长的暗影,阳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到少年阴沉的心……

辰策踉跄地走着,渐渐听到流水的声音,刚开始还是略微几声水花的溅落声,渐渐到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辰策站在一个三岔路口,一边通向一片森林,另一边就是应该那些人所居住的地方。

他想了想,转身向森林走去。

……

林子里的树木多少有些枯黄了,几只雀鸟在日渐光秃的枝头跳动,偶尔发出几声鸣叫。

辰策沿着细小的土路,再转过几个弯后,终于露出一条清澈的小溪。

他看着浮动的碎金在清澈的溪水中跳动,不由精神感到一震,连忙欣喜的走过去。他看了看四下无人,脱下裤子,将胸口松松垮垮缠着的绷带卸下,圆盘的碎片和布袋藏到裤子下面,然后他就跳到溪水中。

清澈的溪水荡起一团浑浊的泥沙,惊走几只好奇的鱼儿。

辰策捧起溪水,浇在自己的脸上,下一瞬间,他惊呆了。

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胸口缠住的绷带是松松垮垮的,为什么他在战斗中剩下半截裤腿可以遮住整条腿,为什么身上的伤口都一点不疼了,甚至连下雨都没有一丝感染。

他看着自己的一双没有任何疤痕略有肥稚的白皙小手,忽然激动的颤抖起来。

他渐渐的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浑浊的溪水被重新清澈,看着在阳光下浮起的无数碎金中,一张稚嫩而清秀的脸轻轻的如同梦境般的倒映在水中。

辰策仔细地看着水中的倒映,屏住呼吸,看着对面的人影,相互好奇地打量着对方。

乌黑的碎发飘在额头上,另一些则在两鬓和脑后湿润的粘在一起,微微有些弯曲的剑眉,乌珠在下面一眨不眨的凝视着,挺直的鼻梁,略薄的嘴紧紧地抿成一线,整张脸分明就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小男孩。

“没有圣启过啊……”

辰策忽然笑了,笑声很爽朗,很澄澈,像是经历无数风雨后看见彩虹似的激动狂喜地大笑,林子里惊飞起无数的雀鸟。

“我又回到七岁前了!”一瞬间无数的希望冲刷走饥饿,带着让人震颤的惊喜。

辰策静静盘膝在水中,任由微凉的清水冲洗着全身,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回道七岁圣启之前。虽然不知道整个世界回没回去,但身上的经脉回到原来通畅的形式,这已经是莫大的好处了。

虚无之中,辰策在黑暗中感受身体内的力量,一次,两次,三次……

脑海中模拟着师傅传给他的无名斗气功法,这种功法真针对圣启中最为废物的体质,辰策曾经圣启时那个缤纷的全元素光球——全元素废体。

辰策的师傅在搜寻无数的典籍和地域,终于得来这斗气功法,具体的由来据他说有着极为深远的密辛,所以一直未对辰策提起。

终于在辰策第十一次冥想斗气运行时,一缕灰色的气流从他的丹田中升腾起来,像一条新生的小龙一般,在丹田盘旋。

见龙在田,气生发也!

(圣启:浩尘大陆上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在他/她七岁时,都会去觉醒自己的天赋,查看自身未来的成就和发展方向,这个仪式被命名为圣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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