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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璇

裕阳界,赤鬼蜮,紫阳城,古家。

身为紫阳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古家,占地之广,足以称之为幅员辽阔。有万仞高山,有碧波万顷,有古木参天,有悬崖横担,有虎啸猿啼……

而此时,古家,某座悬崖畔的一间密室中。

一柄重剑凌空悬浮,通体灿金,无数宛若流光般的剑芒在剑身中涌出,好似流水,以重剑为中心,充斥方圆百丈每寸罅隙。

密室周围石质的墙壁上,一层光膜流动,显得坚不可摧,可即便如此,那墙壁在剑芒的切割之下依旧斑驳不堪。

古璇双拳紧握,脸颊之上满是汗水,傲然地抬起头,望向凌空的灿金巨剑。

虽然剑芒入体,浑身上下宛如刀割,但稚嫩的眼瞳之中却满是倔强。

古家,身为紫阳城三大家族,所有族人加起来,已经超过三十万,与古璇同龄的十一岁孩童都有七千之数。

人一过万,便是人山人海,三十万人后的古家,不可谓不庞大。

而古璇就是这七千十一岁孩童之一,但要论身份,七千少年,像他这般尴尬的却是空无一人。

因为他的父亲——古天舒,那个男人乃是整个紫阳城真正的传奇。

但古璇却是古家不折不扣的废物!

当年的古天舒……

一人一枪一白胄,傲视紫阳无世人!

那一代是属于他一人的时代,一人一枪战斗出一个活着的传奇,将同龄人打的没脾气!

天赋惊人,上惊化羽神朝,最终被接引而去,只留给世人背影!

但令人诟病的却是绝世天才古天舒竟然生了一个先天不足的废物,也就是古璇。

“老子英雄,儿子狗熊?!”楷了一把脸上的汗渍,古璇自嘲的笑笑,看向空中巨剑的目光更加坚定,“也是你们能说的?!!”

当年古天舒如此耀眼,即便同族,敌人也不在少数,当着古天舒的面他们当然不敢造次,可是现在古天舒却被化羽神朝接引走了,再加上身为一代天才之子的古璇却先天不足……

某些牛鬼蛇神纷纷浮现,纷纷唆使与古璇年龄相仿之人,从各方各面打压古璇,这个先天不足的废柴,算是狠狠出口恶气。

孩子之间的事情,大人们自然不好插手。

虽是孩子,生活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年龄虽小,便已深谙世事,又有成人唆使,即便是孩子,他们的某些行为也绝对令人难以接受。

这数年来,古璇所受打压之重,可想而知。

那句“老子英雄,儿子狗熊”的话便是一比古璇稍强同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听到这句话,古璇自然不认,上前大打出手,虽然那人实力不强,但身边却还有不少人,结果可想而知。

古璇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听着他们不屑的嘲笑声,看着他们渐渐远离。

可即便如此,古璇依旧坚定相信着他自己,或者说相信他母亲洪心雪所说的那些话。

“只要!只要!将你掌握!”

看着半空之中的重剑,古璇喃喃。

弥漫重剑方圆百丈的灿金色剑芒,将古璇孱弱的身体尽数遮掩,顺着每个毛孔流向古璇身体之中,而这般所造成的结果便是,现在的古璇正在承受等同凌迟的疼痛!

强烈的疼痛,宛如潮水,不停袭来。不知是不是汗水的原因,古璇眼前一阵模糊,但却依旧步履维艰向前再迈一步。

古璇曾经问过他的母亲洪心雪,为什么他总不如常人,洪心雪便将他出生时的景象细细的描述给他听。

在洪心雪的描述中,古璇出生在紫阳城外无边无际的莽荒,出生之时繁星如斗。

伴随古璇从母体中出来,发出第一声啼哭,漫天无际的金色剑芒瞬间将方圆百里尽数覆盖。

剑光纵横,覆盖的范围内无论是山川草木,还是飞禽走兽尽皆被瞬间绞杀,化为齑粉,纷纷扬扬间,又被搅成虚无!

在这剑光下,即便当时修为已是纳灵境巅峰的古天舒也是身受重伤,但位于剑光中央的古璇母子二人却毫发无伤。

半个时辰后,剑芒收敛,不再是惊人的百里,而凝聚成百丈,悬在半空,威势浩荡,宛若能够毁天灭地。

凭借惊人的目力,古天舒能够看到剑芒中央的巨剑。

变故骇人,但当时的古天舒却没心情探其究竟,他满心牵挂的尽是妻儿。

仔细探究之下,妻子洪心雪毫发无伤,但令他惊惧的却是儿子古璇!

先天不足??!!

即便古天舒当时的心智已经坚硬如钢,但察觉到自己孩儿先天不足也端是难以接受。

修行之路,与天斗、与人战、与己争,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可他的孩子却是先天不足?!

先天不足便意味着,无论怎样努力,古璇始终追赶不上他人的脚步,修行之初如是,修行之时亦是如此!

修行之事,一步落后,便会步步落后,而那所谓的先天不足却让古璇比之常人犹有不如!

古天舒又怎会接受?

当初,洪心雪妊娠期间,他古天舒寻觅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给妻子服用,可现在却落得这般结果?换作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施展秘法,古天舒仍然不敢置信的再度探查,往复数次,终于发现端倪。

古璇身体自降生便损失了一部分精魄,而那损失的精魄,赫然便隐藏在重剑之中!

重剑之前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势,古天舒之前可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而现在他的儿子却与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又怎会是所谓的先天不足?

抱紧妻儿,古天舒激动的对洪心雪说道:“雪儿,我们的孩子今后成就绝然不凡!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反正超过我这个做父亲的是板上钉钉了!”

激动之余,古天舒夫妻二人自然要想方设法将与自己孩儿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重剑转移,但却碰到了铁板。

剑芒凝聚,威力也在叠加,古天舒刚出手,便是闷哼出声,最好还是用古璇出生时的脐带之血方才使得宝剑平静下来半个时辰。

在这半个时辰之中,古天舒带领妻儿,携带重剑,来到古家,寻觅了一个安静所在,挥手间,建造成这间密室,用作藏剑所在。

不过,在这回归之途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古天舒夫妻二人在莽荒中竟然捡到一个两岁大的小女孩,当时的小女孩很迷糊,问她名字,只是呆滞的说出“祁茗”二字。

两人将祁茗收留。

半个时辰之后,宝剑恢复凌厉。

这次无论古天舒与洪心雪生出什么办法,却始终难以靠近重剑方圆百丈。

但古璇却不在此列。

他能进入剑芒之中,但是却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距重剑越近,疼痛越重。

但据古天舒推测,只要古璇来到重剑下方,便能将其收服,到时便是长蛟化龙,遨游九天!

只是,古天舒还没有见到古璇掌控宝剑,便在古璇二岁之时被化羽神朝接引而去……

“这次一定要成啊!”古璇嘶吼,额头之上青筋鼓鼓,腾腾的跳动,稚嫩的脸颊涨得通红,满是狰狞之色,牙关紧要,甚至压迫的牙龈流出殷红的血,“明天就是家会了!”

攥紧双拳,再度向前迈出一步,膝盖控制不住的弯曲,浑身疼痛的同时还仿佛背负着万斤重物。

古璇强撑,弯着的膝盖终于渐渐挺得笔直,喉咙中传出阵阵低吼。

眼前又是一阵模糊,恍惚间看到往昔家会中的场景。

家会,整个古家一年一度的盛事,所有十一岁一下的孩童都会参加,用以检验每个人的天赋强弱,当然还有一定的督促作用。

但,就在这盛事之中,他古璇始终是同龄人中垫底的一个,所有人都比他强……

在所有人满载荣誉回归的时候,他却只有浑身的淤青、满身的疼痛,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无视周围人轻蔑的目光或是假惺惺的同情。

只有她,也只剩她,还在陪伴着他……

而此次家会对与古璇来说却又是最重要的一届,因为这届家会结束后不久,便是紫阳城一年一度的盛事——紫阳天会。

至于紫阳天会,对于所有修行之人来说都是重中之重,甚至可以称得上决定今后修行优劣的关键之一!

家会中的重点便是在十一岁的孩童之中选出优秀者,代表古家参加紫阳天会,从而获得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处。

毕竟,单单一个古家十一岁的少年便有七千之数,加上其他三家,这笔数字太过吓人,绝不可能都去参加紫阳天会。

若是所有人都能参加,那所谓的盛事也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至于家会的另一项目的,检验十一岁之下孩童的强弱,倒是其次了。

所以,为了母亲,为了祁茗,更是为了自己,这次一定一定要成功啊!

刚刚稳定,古璇便再度向前迈出一步,身上源源不断的疼痛宛若拍岸之惊涛,一重接一重,连绵不断,在这般之下,古璇终于不堪重负,一头栽在地上,昏死过去。

在古璇昏迷的瞬间,那涌入其身体的剑芒停止,古璇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不见。

密室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道高挑的身影进入其中。

只见那道身影,身穿素色长裙,及腰的长发漆黑如墨,无风自动间勾勒出一抹淡然出尘,宛若不临人世的谪仙子,美艳美伦。

光洁的额头,浅浅的黛眉,长长的睫毛,宛如黑珍珠般璀璨夺目的双眸,高挺的琼鼻,浅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被长裙束起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刚刚发育的胸脯也满是傲然。

整个人远远望去,宛若春雨过后空谷中迎风绽放的幽兰,宁静飘逸,卓然出世,飘逸的不似人间之物。

密室中游动的剑光意识到祁茗的到来,骤然凌厉,下一瞬却好像认出了她,又柔顺下来,围绕祁茗的身体上下飘飞,像是缠着主人的猫咪。

祁茗抬头看了看了一眼悬浮半空的灿金重剑,嘴角上扬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重剑颤抖,传出阵阵兴奋地轻吟声,宛如流水的剑光自动让出一条路,自祁茗通向古璇。

祁茗将目光转移到昏倒的古璇身上,重重的叹出一口浊气,满是幽幽之音,明亮的眼眸中也尽是挣扎:“紫阳天会,快了啊……”

莲步轻挪,缩地成寸,仿若只是跨出一步,祁茗便来到古璇身边。抱起男孩的身体,转身,又是一个迈步,出了密室。

向古璇身体中注入一道灵力,昏死过去的古璇悠悠醒来。

被古璇放在地上,身上依旧满是疼痛,双腿也一阵虚浮,适应了几个呼吸,古璇看向祁茗,张了张嘴,口很干,艰难的问道:“我……又失败了吗?”

看着古璇充满希冀的目光,没来由的,祁茗内心一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轻轻额首。

“好吧!”古璇像是被抽空了全部力量,也不再看祁茗,转过身,朝着不远处简易的院落走去。

当年,古天舒夫妻二人选择将关于重剑的一切保密,为了守护重剑,便在此处修建了一所简易的小茅屋。

一方面为了守护重剑,另一方面也能图个清静,同时,远离了古家人聚集的地方,倒也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古璇。

推开木门,洪心雪果然站在正午门口,温婉的看着古璇,柔和的脸颊之上满是母亲的慈爱之色,见古璇这幅劳累的某样,眼睛身处闪过一抹一样,“要是……母亲也不会让你这般辛苦,只是,你的外公……哎……”

恭敬地向洪心雪行了一礼,古璇便进入自己的房间。

原本不算太小的房间,一半挖开,盛满绿色晶莹的药液,整个房间之中也满是扑鼻的药香。

脱掉衣服,古璇浸入药液之中,浑身上下疼痛的地方渐渐平息,时间一长,慢慢变得酥麻,倒也很是舒服,很快古璇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到紫阳城之时,身为紫阳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古家便沸腾了起来,甚至就连空气之中也满是喧嚣的味道。

因为今天,古家一年一度的家会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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