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去想一次次战斗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保护地球，便只顾独自一人风雨兼程。
“…我们即将和国王军在休尼克里斯南部的科什比亚交火，届时…”
贝内特的话语突然停下，他不悦的看向坐在前几排的一个窝着肩膀的女孩身上，“蜜莉，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请告诉我你走神的理由。”
被点了名，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已经很久没人叫她的真名了。
蜜莉猛的哆嗦了一下，才发现会议开始了这么久，自己居然才用电脑打了不到五个词。
老实说，刚才她的思绪的确飘向远方了。
“抱歉。”蜜莉站起来，看着他，“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请批准我离席，贾德森上将。”
说完，她并没有等贝内特的回应，径自走出了会议室。
贝内特的眼神追随着她的身影，他的神情颇为复杂，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她消失在门的背后，他才缓缓开口，“届时，地球军队会派来援军，我们夺下科什比亚后，皇家的势力就削减了一半…”
…
蜜莉独自站在指挥部前的花园里，早晨清凉的风让她的头脑变得清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来平复心情。
她会这样反常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切都是因为昨天晚上和平军和地球的再次视频通话…
颚斯依旧是和贝内特简要的谈了谈不久后的战争。
当对话结束，他的视线对上她的时候，蜜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忙移开视线。
“贾德森上将。”本应结束视频通话的颚斯突然开口道：“不知，我能不能和地球派去的间谍说一两句话。”
贝内特看了一眼蜜莉，发现她紧张的连汗都流下来了，不由得心生奇怪。
“可以是可以…”他心中暗暗猜测，蜜莉和颚斯不仅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见蜜莉始终没有动，贝内特不由得出声提醒，“蜜莉…”
“我知道…”
蜜莉咬咬牙，站到屏幕面前，对上了他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布诺恩基上将…”
听到她仍旧如此生疏的叫自己，颚斯有些不悦，但这一次他没有表现出来。
“关于盗取病毒的那个任务…”颚斯顿了顿，“你可以不用去执行了。”
“什么？”蜜莉忍不住惊呼，但她随即发现自己的失态，便掩饰性的轻咳两声，“为什么…”
“我会派其他间谍去的。”
没有直接解释原因，颚斯继续说道：“这件事不用你去做，我随后会安排你回地球…”
“布诺恩基上将！”蜜莉打断他，“对不起，恕难从命。”
不是她不想回地球、回到颚斯身边，而是她不能。
史吉明和她说过，根据预言，只有她能做到这一切，换了其他人成功率是百分之零。
这是一盘被命运摆好的棋局，只有她能挪动棋子改变结果，即使换了别人棋局也始终是一盘死棋。
颚斯的眼底早已是一片飓风风暴，骇人的低气压冰寒仿佛能沿着屏幕传导过来。
他的双唇微抿，似乎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违抗自己的意愿。
“我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发过誓、堵上一名军人的尊严与名誉为地球效力的。”
蜜莉缓缓的说：“这是史吉明元帅托付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圆满的完成。”
“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颚斯蹙眉，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他冷漠的面具仿佛一触即碎，“明明我都替你想出最完美的对策了…”
“没什么要说的了，就这样。”蜜莉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对不起。”
从那之后，蜜莉的心就一直乱乱的，特别是听到不久后的科什比亚战役，他率领的地球军队会抵达战场援助后，她就更不能冷静思考了。
她不知道，如果见到他后，自己还能不能以平稳的心态窃取出病毒，再通过埃茉树回到一万年前呢。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自私的抛弃一切和他在一起，还是拯救地球带着病毒回到一万年前呢…
“蜜莉。”贝内特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他看着她半晌，欲言又止。
昨天回到家后，蜜莉告诉了贝内特她的故事，听完一切的来龙去脉，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她来自一万年前而没有感到惊讶的人。
她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眼底仿佛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没有一丝涟漪，就连她躁动不已的心也连带着冷静下来。
“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支持你。”贝内特轻声说：“布诺恩基上将也是这么想的，我猜。”
他的意思是…她不需要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按照自己心中的声音去做就可以吗？
“贝内特。”蜜莉抬头，“潜入皇宫的计划，你和我说一下吧。”
“你决定了吗。”贝内特叹口气，不再看她，“你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了吗？”
“这个早在我来到皮拉瓦齐之前就决定好了。”
蜜莉苦笑道：“真正让我摇摆不定的，是那个人的存在。只不过此时此刻，我真正决定了抛弃一切，去完成我应该完成的事。”
“我原计划让你在后天潜入皇宫。”
贝内特四下看了看，生怕有闲杂人听到，“那天，是国王二十一岁生日，届时，举国上下都会庆祝，特别是皇宫内会举行大型庆典，人来人往，肯定不会注意到你的存在。”
“为什么是原计划？”蜜莉问道：“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吗？”
“嗯，是的，因为病毒的放置位置未知。”
贝内特蹙眉，“这几天我动用皇宫中的眼线，他们秘密的进行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搜查，皆没找到病毒的下落。”
“国王的办公室和寝室有没有查过？”蜜莉推测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藏在国王手里，只要重点搜查和国王有关的地方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贝内特摇摇头，“要说潜入办公室还算容易，但寝室真的潜不进去，因为我的眼线大多是国王身边的文秘，不可能有机会进到国王的寝室的。”
“原计划照常进行。”蜜莉打了个响指，浅笑道：“病毒准在他寝室没错了，我进入皇宫后，只要找到他的寝室搜查一番就好了。”
“这么想也没错，毕竟其他地方都找过了。”贝内特点点头，随即说道：“国王在那天傍晚时分会有半小时的发言，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进入他的寝室搜查。”
下午，贝内特又去和其他上将商量科什比亚战役的事了。
闲来无事，蜜莉便在花园里享用起了下午茶。
忽的有风吹来，蜜莉嗅到空气中异于花草清香的味道，猛的警觉起来。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
艾文拉斯汀嬉笑着从树后现身，“我不过是和贝内特打赌，赌我可以偷偷近你的身，没想到被他猜中了，你居然马上就发现了我。”
艾文拉斯汀·斯蒂芬，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让蜜莉琢磨不透的女人。
她就像阿尔弗瑞德一样，脸上永远挂着讪笑，但永远猜不到心底真正的想法。
蜜莉蹙眉，所有的上将都在贝内特那里开会，她这时来这里干什么。
“斯蒂芬上将。”不管如何，蜜莉还是礼貌的打了招呼，长期的训练使得她内心丰富的活动不会反映在脸上。
“嘿，别这么生分，私底下叫我拉斯汀就好啦。”
艾文拉斯汀倒是大大方方的拍拍蜜莉的肩膀，笑着说：“这么瘦弱的肩膀，还真让人想不到你就是地球派来的间谍呢。”
蜜莉一怔，贝内特将这件事告诉她了吗？
“嗯，没错，是亲爱的告诉我的，他让我和他一起协助你后天的潜入计划。”
艾文拉斯汀拉开蜜莉对面的椅子，坐下，“虽然我早就猜到你是间谍，但得到证实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呢。”
“你早就猜到…”
“是啊。因为在皮拉瓦齐的重要会议上，所有人使用的录音笔必须是带有皇家标记的，其实质是监听器，防止会议内容被私自泄露。”
她笑笑，“每次会议的时候你口袋里总会放上一支个人用录音笔，虽然你很小心谨慎，但瞒不过我的眼睛。”
蜜莉抿抿唇，“那为什么当初你没有揭穿我？”
“众所周知，地球间谍的下场都很惨。”艾文拉斯汀托腮，看着蜜莉，“但是亲爱的对你有好感，若是看到你死无全尸的话怕是会难过吧。”
就仅仅因为这个理由？
“当然，贝内特可是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我的家乡也会像奥克莱兹一样，被击沉在海底吧，所以…”
艾文拉斯汀的眸光变得深邃，像是想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只要是他需要的，我会帮他得到；他喜欢的，我会帮他守护。”
蜜莉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一直以为艾文拉斯汀对贝内特的感情也就是玩玩而已，却没想到，她有着自己爱一个人的方式。
“艾文拉斯汀？”
“嗯？”被从记忆中唤回，艾文拉斯汀有些恍惚。
“你知道你的名字在地球语中是什么意思吗？”蜜莉说道。
摇摇头，艾文拉斯汀虽然博学多识，但对地球文化还真没有什么研究。
“everlasting，意为永恒的、不朽的。”蜜莉微笑，“就像你对他的爱一样，持久绵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