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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过年

腊月二十九日清晨,当我还在美梦中与龙彤缠绵温存时,被子突然间被无情的掀了开去,脸被拍了几下,我睁开惺忪懒散的睡眼,就看到了老爸一副地雷战民兵的打扮。

“小子,别再睡了,赶紧起来,今天跟我去老屋帮你老爷打扫屋子,下午还得写对联呢!”

已至年关,而我自从寒假回家还没有去过老屋看望过老爷和奶奶,都是他们从老屋来见我,每次都会带些好菜来,做给我和老姐吃,这么久都没去看望他们心里都点过意不去。

不过最主要原因并不是不想去,而是老妈不允许去,说我每次去老爷家里都只是为躲懒不学习。老爷和奶奶也总是很疼我和老姐的,也很纵容我我们,只要我和老姐开口,凡是他们能给的都答应,根本就不会管我们是否贪玩,平时只要能够去看望一下他们,他们就很高兴了。

本来以前我们一家和爷爷奶奶是住在一起的,只是因为老爸和老妈为了做生意,就跟老爷和奶奶分了家,然后便搬到了现在刚建了几年的新房,。

这一大早就跟随老爸赶去了老爷家里,见到老爷的时候,老爷也早已经是一副地道战民兵的模样打扮,一看到我来,老爷急忙通报给了奶奶,奶奶拄着拐杖喜出望外。

不一见到我受伤挂着绷带,脸上的表情又复杂起来,笑得有些僵硬,嘴里还不时的念叨着各种神灵的保佑,念完之后又对我的伤势问东问西的。

很久没见到奶奶了,也挺想念她的。在很小时候,家里老爸和老妈多数时候是忙工作挣钱养家,基本上把我和姐姐扔给了老爷和奶奶,一般情况下是奶奶负责照看老姐,而老爷就负责照看我。这是标准的三代同堂,一家子其乐融融了,只是在稳定了温饱的情况下,老爸和老妈对物质有了更高的要求,所以才建起了现在新房,和爷爷奶奶他们分了家,在新房里做起了生意。

在小时候,为了弄草莓给我和老姐吃,老爷搭着楼梯背了很多肥壮的泥土堆到我们家老屋的平房屋顶上,铺平那些泥种植了一片草莓,每到成熟的季节,老爷都会上楼去给我和老姐摘草莓吃,那一片草莓就是老爷专门为我和姐姐栽种的。

可是有一天,就只有奶奶带着我和姐姐在家里,我和姐姐都吵着要吃草莓,奶奶很疼爱我们,就架上梯子自己去给我们摘,结果在下梯子的时候踩空了,然后奶奶就从梯子上摔了下来,伤到了左腿,由于当时的医疗条件没有现在那么好,奶奶的腿还是瘸了,平日里走路都需要拄拐杖。

可每当我看到奶奶手里拄着拐杖的样子,心里总会很难过,并且拼命的想法子逗她开心,这个时候总会对自己说,将来要好好学习,要有出息,用最好的东西来孝敬奶奶。

我们没吃早餐就赶来了小屋,奶奶一听说就赶紧给我和老爸下了挂面。我的碗里全是肉片和鸡蛋,小时候奶奶就是这样做给我吃的,虽然现在我已经不爱吃鸡蛋了,不过奶奶做的味道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很多时候,我会幻想得像电视剧里的一样,有一天能带着龙彤来见奶奶,让她也吃上一碗奶奶做的面,或者是尝尝老爷为和我老姐种的草莓。

虽说是到老屋帮老爷打扫屋子,但我身上有伤,挂着绷带,不宜攀高爬梯,只能擦擦桌子或椅子什么的,甚至什么都可以不做,因为老姐还闲我把桌椅擦不干净,她宁愿自己一个去做,也不让我插足。

我一开始还埋怨老爸,想想我又做不了什么什么,干嘛一大早不让人睡觉,还把我揪到老屋,这会儿我才明白,他其实并不是想要我做什么,只不过是想让我来陪一下爷爷奶奶罢了。

这一晚我留在了老屋,因为老爸要我负责把对联给写了,因为我另一只手还能写字。我从来都没有写过对联,以前过年的对联都是老爸写的,但是老爸说我现在已经是高中生了,可以写了,由不得我不写。

我很不理解,也很不情愿,毕竟我是有伤在身呐,裁不了红纸,写起来不方便啊,再说集市上有卖对联的啊,买几幅不就得了么,干嘛这么麻烦人。

但是老爸给我解释就是,我们家从来都是自己写的,他在上高中以后也被老爷给逼着写对联,曾经因为不想写还被老爷给揍了,所以到了我这一代也是一样,为了彰显我们家是有文化的人家,而且买的没有自己写的有韵味,自己写的更具有灵性,更能清楚的表达自己心里所期望的愿景,那些买对联的都只是走走形式,没什么意义,也不是真实的传统,所以不管好坏,就得自己写。

这个逻辑还真让我还不了嘴,虽然我的毛笔字写得不是很好,但写几幅对联还是难不倒我的,而且老爷已经答应帮助裁纸,并且亲自指导我的笔法,帮我裁剪红纸,再不济也能看得过去吧!

写不好就丢,丢了又写,浪费了很多红纸,一直写到凌晨一点才弄完,我整体数了一下,有十来副对联呢,我还得对照每道门和窗的位置需要表达的寓意在对联书上找对联呢。尤其是大门对,那是极其讲究的,代表来年一整年的口气,马虎不得,有个好的口气,来年做事情也要顺畅一点。

其实自己写就是不一样,可以参照对联书上对联自己改,改到合适为止,然后再写到红纸上,就变成了自己的对联。这代表着一家人一整年或者是很多年的愿景,而对于我们家,来年最大的愿景就是老姐能顺利考上大学,家里的生意能够更上一层楼。

不过看了很多既成的对联都觉得不合适,于是我便饶有兴致的自创了一副:

上联:春夏秋冬季季来财铸蓬辉

下联:东西南北方方送宝祝人杰

横批:人财两得

一晚上没怎么睡就到年三十了,这一天每家每户都会很忙,在北方也许是忙着包饺子,但在南方确实花样百出。在我们龙阳镇,必须要做满传统的八大碗,就是因为一个的口气,“要得发,不离八”。而这八大碗其实就是要做满八样菜。一般情况下红烧肉,鸡肉,酥肉,长菜,素菜是不能少的,不够的可以凑,不固定是菜式。

我们家每年过年都会和普通人家不太一样,做满八个菜之后还不能开饭,因为饭前老爷要做祭祖仪式,在堂屋里一边耍着响铃,一边吟唱一些我听了十多年都没听懂过的东西,不知道是经文还是祭语,而且一弄就是半把个小时。

就因为这样,在其他人家已经吃完饭,开始观看春节晚会了,我们家才开年夜饭。我一度很反感这样的情况。

第一,我觉得没必要做那么多菜,因为做八个菜根本吃不完,还浪费粮食和时间;第二,都什么年代了,老爷还玩这一套,都不能正常点过春节么?然而,我却不知道,这些东西,将来都会是印在我脑子里面最珍贵的记忆。

当然,过年家里忙不忙跟我关系都不大,因为我的任务就是帮老爸贴对联,他贴的时候把老早就物色好的对子递给他而已。或许老爸说的是对的,不懂文化的人家,买来对联就是乱贴,有的甚至把大门对贴到了侧门,很不搭调,被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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