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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归途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又是到了食荔枝的季节,我不由想起这首讽刺杨贵妃奢靡生活的诗来。

我现在也如那千里奔波的一骑将臣,做着运送荔枝的事。不过这箱荔枝是我跟母亲买来准备带回去给父亲的,让他也尝尝鲜。

快到了开学的时期,火车上塞满了人,车厢过道上也是如此,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却也奇怪,不论多么拥挤也挡住在火车上售卖副食的人们脚步。

“啤酒饮量矿泉水,香烟泡面八宝粥,有需要的没?哎,大家脚往里收一收了啊,不要碰着了,借过借过了啊~有没有需要的旅客,杂志玩具纪念品,水果火腿扑克牌了啊……“

她还真的推着车就从这拥堵的车厢穿了过去。

母亲靠着窗睡着了,呼吸有些沉重,车厢内的气味儿并不太好,她时不时皱下眉头。

离开时,师傅千万般不舍,一再挽留我们多住几日,最终还是母亲说她想家了,师傅才念念不舍把我们送去火车站。我没想到这次带着母亲出来游玩会遇到这些事儿,也没想到还在这里拜了师。

感觉像是在看电视剧,不过也合常理,毕竟艺术本就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

人生本就是一场旅途,在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也不知何时会遇到那么一个地方,永远停止自己的行程。

每次停靠站之后,离开一批人,又涌上一群新人,反复如此。

佛曰:前世三千回眸,换来今生擦肩而过。

我在想,若真是如此,面对这来往交换的人群,我的前世是不是一直再回头中度过。

又是一次停站,距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知父亲现在在干什么,是跟邻居们打牌,还是自己在家里喝着小酒看电视;列车再次启动了,轻微的震动惊扰了母亲的沉睡。

“小默啊,到家了吗?”母亲还眯着眼。

“还没,再有两站就到了。妈,您在睡会儿吧。”听到我的回应,母亲很快又进入了梦境。

一阵哭喊声在车厢末尾传来:“谁这么缺德啊,我的钱啊,呜呜啊啊,那是我给孩子的学费啊……”

我看了母亲一眼,车厢内的吵闹并未惊扰她的沉睡,我犹豫了下,还是向那里走去。

一位农民工瘫坐在地,手里抱着一只黑色皮包。面前散落着钞票,不过那些都是冥币。肯定是被贼人偷梁换柱了,现在才发觉,我已猜出事情的大概。

正想上前去劝说他两句,却有人比我起先动身。

此人约三十来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玩串子小手表,斯斯文文。

他蹲在农民工身边,递上一支烟。”老哥,怎么回事?丢了多少钱?“

农民工接过他的香烟,此人帮他点燃。

“大兄弟,两万块啊,俺的钱都遭人偷了,全都给俺换成冥币了,没了这钱俺家娃可咋读书啊。”农民工感到了别人的关怀,又哭了起来。

“老哥,这出门在外咋能这么不小心呢,偷你这人肯定早就下车了,找也没地方找,只能认栽了。”那人拍了拍农民工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人太没良心了,我也很同情你,可是我也没钱帮啊。不过,我上车前买了几张刮刮乐,火车走得紧,没等我在那刮开就上了车,这不就有张中了五万!”随即那人掏出了几张刮刮乐给民工看。

农民工接过看了看,但又不确信,目光撒向四周希望寻求帮助。

那人见状,忙把那张中奖的刮刮乐拿给围观的众人看。“大伙儿都看看啊,这张真的是中奖了啊。”

我也接过看了看,刮刮乐我也玩过,感觉这张并没有什么异样,按照上面写的规则来看,确实是中奖了。那人旋即把刮刮乐拿回,生怕我将它抢走。

“老哥你看,大伙儿都看过了,确实是中奖了没错。”众人也都点头表示确认。

母亲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怎么了小默,出什么事了?”

“妈。您怎么起来了,没事没事。”

我示意她回去休息,而后我又悄声贴在母亲耳边,“妈,您去把列车上的乘务员找来,能找到几个就都带来,告诉他们这里出了点事情。”

母亲听后平静的离开了这里。

“老哥,我这人就是看不惯这个,出门在外谁还能没点事啊,能帮就帮。你看这样如何,这张刮刮乐你拿去兑奖,拿这些钱给你孩子交学费还能剩下三万块,这些钱你也留着,孩子上学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分给我一万就成,我呀,买这玩意就图个乐呵,这奖金对我来说有没有关系不大,但是在你手上可就不一样了,我呢,就图做个慈善,买彩票本身就是投钱给福利事业嘛。“这人开始跟农民工说道。

“谢谢你大哥,谢谢。可是我没有钱了,钱都让人给偷了。”这张刮刮乐又重新带给了他希望,可是那一万块钱他却又拿不出。

看着农民工这么说,那人开始沉默不语,不在说话,只是不时叹息,暗示农民工不给他这一万块钱,他是不会妥协的。

农民工站了起来,双腿有些颤抖,看了看众人,弱弱说道:“哪位大哥大姐下一站下车,先借给俺一万块钱,下车俺就还给你,俺老伴儿就在车站等俺呢,俺现在就打电话让她筹钱去。”说罢又跪在地上,不停对众人磕头。

那中了奖的人还是不发话,只等着农民工筹钱。

围观人群有一人生出同情心,拿出一万块递给农民工,看模样打扮应该是位做生意的小老板。“老哥,我出来办事,手上刚好有现金,你先拿去,下站我也下车。”

农民工接过钱不停道谢,正要把钱交给那中奖人时,母亲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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