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物资补给
“噗!”一声清脆的抛锚声响起,汕渔59637停靠在了西渔码头。三沙市,这座全中国最年轻的城市,在夜幕之下显得宁静可人。
船员们全都欢呼雀跃地跑到船头张望。蔡晋忠的手机响起,遂走回船舱接电话,敬晖刚好从厕所走了出来,敬晖打了声招呼,蔡晋忠点头致意,然后接听他的来电,“喂,我刚到,才在想打个电话给你,你就打过来了”
“……”
“货的话明天交接吧。”
“……”
“行,行,那先这样,明天见。”
敬晖走到了晨海和李昂身旁,“晨海你以前来过这里么?”
“来过几次,最近一次是两年半前。”
李昂略显惊讶的看着晨海,“你爸不是说你已经五年没出海了么?”
“当时是因为杨伯伯的儿子办喜事,杨伯伯为你把几个老朋友都凑齐,特意选把日子定在忠叔出船的时候,我和我爸就搭顺风船过来了。”
“阿武,我要出去一趟,现在天黑了,先别让他们下船,明天再安排。”蔡晋忠换了身衣服从后面走了过来,交待完后急冲冲地跑下船。
得知今晚还不能下船后,船员们渐渐散去,回到船舱休息,聊天,打牌……敬晖、晨海和李昂三个则在船舷边上聊起了探岛的事。
“晨海,之前你提到是要跟你在这里的杨伯伯借船,对吧?”李昂问晨海。
“对啊,不对来之前通电话,听小琼说他们两口子这阵子在三亚他们儿子那。”
“小琼是谁?”
“他们女儿啊,我们明天去找她。”
“敬晖,敬晖。”李昂拍了一下敬晖的肩膀,“发什么呆啊。”
“哦,没事。”
“刚刚晨海说了,我们明天一起见一下他在岛上的朋友。”
敬晖一脸愁眉莫展,心事重重,“可以啊,你们安排。”
晨海拍拍敬晖肩膀,“这几天你俩在船上也挺累的,反正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出海的事等明天见了小琼再说。”
隔天一大早,蔡晋忠回到了码头,发现船员们都挤在船头边上看停在一旁的“琼沙3号”给永兴岛补给货物。
站在码头上的岛民在码头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井然有序的排列开来,随“琼沙三号”而来的岛民、军人、旅客和岛上的工作人员先行下船,之后“琼沙三号”的工作人员开始向下传送物资,各种蔬菜、生活用品、还有自行车……一辆大吊机正将船上的重物一一往下运,有三轮车、机械工具和各种建筑材料等等,大家纷纷将拿到的物资搬上货车,场面热闹非凡。
“这场面还挺壮观的!”靠在船舷上的新船员不禁感叹道。
“武叔,这补给船多久来一次啊?”李昂问站在身旁的林武。
“以前是半个月来一次,现在好像是一周就来一次,”林武打了打手上的烟灰,“在永兴岛,补给船到岸是岛民最期待和开心的事情之一了。”
蔡晋忠走上了船,号召大家集合后,安排好了值班,然后对二副郑志强说,“小强,安排一下把冷库里的货搬到码头,人马上过来取了。”
“好,马上,”郑志强随后转身喊道,“刚刚安排可以先上岛的人过来顺便把冷库的货物搬下去啊。”
随后,大伙把一纸箱一纸箱的货物搬到码头上,李昂好奇问晨海,“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么?”
“就一些潮汕特产,牛肉丸、海霸王之类的,卖给这里超市的。”
“这还是晨海两前年想出来的,小海打小就聪明,有生意头脑。”蔡晋忠站在背后摸着晨海的头,“对了,我儿子说,为了庆祝新三沙市人民医院项目建设圆满竣工,今晚在市正府广场会有举办一个晚会。大家到时也一起去看一看。”
“正伟在边防派出所工作顺利吗?”晨海问蔡晋忠。
“在这工作半年多,我看他也适应了。”
这时一辆货车开了过来,停在了货物前面,司机下车和蔡晋忠聊了几句后,大家就开始把货物搬到货车上,完事之后蔡晋忠就让船员们自由活动了。
“小海,我先回船上,你跟你武叔带上你的朋友四处转转吧”说完船长忠叔就走回渔船。
“好的。”晨海转头问林武,“武叔,你去不去天颢那里?”
林武笑着反问晨海,“你还记得他?”
“当然记得,上回来和他聊得挺开的,不过,我待会要过去找小琼,就过去打个招呼。”
“行,那一起走吧。”
第二节北京路
四人沿着码头走下,李昂看到前面有一块石碑,便上前查看,石碑面朝大海,正面中间是南海诸岛的地图,右侧刻着“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南省三沙市”,左侧刻着“公元二〇一二年六月******批准设立”,后面刻着《三沙设市记》的碑文。
晨海拿起手机,“小胖,要不要我给你拍张照?”
“我不喜欢拍照。”
“我看你对这块石头好像挺有兴趣的,还拿着个本子画来画去,直接拍张照不就得了。”
“关键不是这块石碑,而是历史事件和它背后的文化现象。”
“呵呵呵,你能不能别老把东西想得那么复杂,一块大石头你说它能有什么文化现象。”
“这是三沙设市的纪念碑,是中国开拓海洋文化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懒得和你解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李昂一脸不屑的看着晨海。
“切,你们读书人脑子就是怪,逛个小岛,一个拿着本子记不停,一个没事还背着个大背包。”
“好啦,我们往北京路走吧。”林武指着不远处的路口。
北京路不长,也就四五百米,不过却是永兴岛的主干道,三沙市市政府就坐落于于此,道路两旁种了两排椰子树,还有用甲连翘围起的草坪,市政府广场前有升旗台,还有一块大理石墙,上面赫然写着“西沙精神,爱国爱岛,乐守天涯”十二个大字,市政府对面还有一家小图书馆和一些办公单位,再往前走,可以看到西沙超市、中国电信、工商银行还有一些小店,对面还有啤酒广场,咖啡馆。
“好玲珑小巧的一个小镇。”看到眼前此景,李昂不禁感叹。
“比起两年前,这里变化不少啊。”晨海对林武说。
“对啊,国家重视,现在岛上除了渔民、驻岛官兵、政府人员,工人也不少。”林武说着指着前面不远处,“到了。”
三人跟随着林武走进了一家叫“冰凉一夏”的奶茶店,“天颢啊,你看谁来看你了?”
店长钟天颢抬头一探,“洪晨海。”
“好久不见啊,天颢。”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钟天颢走了出来和晨海握手。
晨海笑着问钟天颢,“怎么样,你之前说的蓝海市场进展挺好?”
钟天颢笑呵呵的答道,“马马虎虎了。”
和钟天颢聊了十几分钟后,就带着敬晖和李昂离开要去找小琼,走出来后,敬晖双手捂着肚子说,“晨海、李昂,你们俩个先去,我肚子不舒服,先回船上去。”
晨海有点惊讶的看着敬晖“之前在船上你都好好的,怎么下了船反而不舒服了?”
李昂替敬晖解释道,“说不定是因为刚才喝的奶茶。”
“你和我也喝了,怎么就没事。”
“好了,你怎么突然这么婆婆妈妈,敬晖不舒服就让他先回去休息,别耽误了明天出海,小琼我们俩去见就可以了。”
随后,敬晖就原路返回,晨海则打了个电话给杨小琼,“喂,小琼,我到永兴岛了,你在哪啊?”
“……”
“我现在在超市附近。”
“……”
“好的,我等你,再见。”
几分钟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骑着一辆自行车迎面而来,摇摆着右手,“嗨,小海哥。”
“小琼,两年多不见,变漂亮了啊。”
“一直都很漂亮,好不。”小琼一脸淘气的表情,“这个是你朋友。”
李昂点头致意,“你好。”
晨海按着李昂的肩膀,“胖子啊,你叫他胖叔就行了。”
小琼一脸惊讶和不解,“啊,他好像和我差不多大吧?”
“你别被他外表骗了,他就是患有严重婴儿肥症状。其实老死了,都快三十了。”
李昂白了晨海一眼,然后笑着对小琼说,“叫我李昂就行。”
“哦。”小琼笑着说,“胖叔。”
李昂无语,心想:“又一神经大条的。”
“小海哥,我刚刚在军队的“四防”菜园里帮忙,自行车也是从那里借的,我们先回去把自行车还了吧。”
李昂心想:“没救了。”
于是三人就朝着“四防”菜园走去,路上李昂看到有一土楼搭起了脚手架,看上去有点年代了,就问:“小琼,这土楼是什么。”
小琼答道:“这个是日本鬼子以前建的炮楼,快倒了,正在维护。”
李昂发现炮楼不远处有个小亭,亭下有块石碑,便跑上前查看,石碑上刻着,“海军收复西沙群岛纪念碑”,旁署“中华民国三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张君然立”,背面还刻着“南海屏藩”四个大字。
小琼走了上来说,“这块石碑是当年永兴舰收复林岛后立的,为了纪念这件事,‘林岛’才改永兴岛的。”
“小胖,你怎么看到石碑就想往前凑。”晨海按住李昂肩膀,侧脸一看,满脸惊讶,李昂竟然热泪盈眶。
晨海有点不知所措,转头看着石碑,“张君然和你有关系么?”
“和每个中国人都有关系。”李昂转身走开。
晨海看着李昂走开的背影一脸困惑地挠着头。
第三节南海之“绿”
三人来到了“四防”菜园,发现原来是一个个精美的蔬菜大棚,小琼将自行车还给了张排长,并介绍了晨海和李昂。李昂突然提出要帮忙。张排长很高兴地答应了。于是三人便走进了蔬菜大棚里,一排排整体的蔬菜让人心旷神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胖子看到有些小田块插着小纸牌,上面还写着各种地名,河南、海南、山东……
李昂好奇的问,“张排长,这些写着地名的牌是怎么回事?”
张排长笑着说,“永兴岛的土壤盐碱化严重,不适合种植蔬菜,这些土壤都是战友们从自己的家乡带来的。”
“哇,太了不起。”晨海坚起了大姆指,“所以我最佩服军人,连种菜都可以那么酷。”
李昂突然转头很奇怪地看着晨海,晨海有点诧异,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么?”
“好啦,要帮忙别傻站着,”杨小琼在背后推着晨海和李昂,“赶紧把穴盘里的黄瓜苗移栽到土壤里。”
于是,三人便与战士们一同劳作起来。
“小海哥,轻点,这些瓜苗宝宝很脆弱的。”“胖叔,你屁股压到旁边的小白菜了”“你们两个浇那么多水,想把菜淹死啊。”……
晨海和李昂就在杨小琼的批评教育下,与边防战士们一同将黄瓜苗移栽完毕。在张排长的坚持下,三人与战士们一同吃了午饭,饭后还受邀参观西沙海洋博物馆。
“博物馆虽然不是很大,但里面这些作品呢,都是历届边防战士一点点积累下来,主要都是一些海洋生物的标本,虾蟹、海贝、珊瑚、海龟等等。”
“哇,好大的海龟啊。”晨海指着墙壁上一只大海龟。
张排长笑着说,“这只海龟得有270多岁了。”
“哇,”晨海一脸惊叹,“270多岁,要是人能活270多岁,那不得成精了。”
“这只海龟原本是受伤后被一位老班长救起,在老班长的悉心照顾下,最后康复了,但是放回大海后,经常游回来,与我们的老班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只是后来被发现死在海滩上,老班长为了保存住这份难得的友谊,就将它做成标本保存下来。”
晨海听得有兴奋,“我就知道海龟是最有灵性的,我听我爸说,我小时候还潜海时还被海龟救过呢。”
张排长略显惊奇,“真的?”
晨海重重点点头,“嗯!”
张排长笑着说,“那也是一段佳话。”
“好漂亮,这是新的珊瑚么?张哥。”杨小琼问张排长。
“是啊,这就是‘千年火树万年红’的红珊瑚,红珊瑚是深海珊瑚,比较少见的。”
“哪来的这么大的贝壳,这么大,也得有几百岁。”晨海张大口指着一大贝壳。
“笨蛋,那是砗磲。”
“什么砗磲,你咋知道,瞎编的吧?”
“台子上不写着么?”李昂指着台子上的标签。
参观完博物馆后,三个和张排长道别,离开了博物馆。
“胖叔是第一次来永兴岛,我先带你们到处转转吧?那先去石岛吧,小海哥你上次来的时候是坐船过去的,现在有路可以走了……”杨小琼一直叭啦叭啦地自顾自讲着,晨海和李昂都插不上话,“这是永兴路,是岛上最长的路了,连接永兴岛的石岛。”
“那是在填海吗?”晨海指着海面上正在吹沙的巨大船只。
“是啊,三沙市计划以石岛为支点,把附近的海域填平,这样石岛和永兴岛就可以连成一体了,永兴岛会越来越大。”杨小琼手舞足蹈的说着,突然指着另一侧“快看,飞机。”
晨海和李昂转头一看,一架飞机正准备降落在机场跑道上。
三人穿过永兴路,来到了石岛上。
“为什么这里写着‘千里眼’?”李昂指着石壁上的字问杨小琼。
“因为石岛是岛上最高的地方,在这里观海可以看得最远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看到一块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主权碑坚挺地矗立在岛上,还有几名威武的的边防战士整齐排成一列在沿着岛壁巡逻。
第四节永兴村
参观完石岛后,杨小琼带着晨海和李昂沿原路返回,穿过北京路,进入了将军林。
杨小琼边走边讲解,“将军林里有几百棵椰子树,据说都是中国的将军到这里种的,所以才取名‘将军林’,将军林前方二百米左右就是永兴村了,分成南村和北村,我们家就在南村。”
走着走着,李昂看到一大水罐,便问,“小琼,那个水罐里装淡水的吗?”
“是啊,谁家需要就上这来取,这水都是由从海南运过来的。”
李昂拍拍水罐,“要钱吗?”
“不用,全免费。其实村里也有水井,不过那水不能喝,只能拿来洗澡、冲厕所,岛上还有个净水厂,主要是提供给战士的,但是,如果村民需要的话,他们也会提供。”
走进南村,可以看到不少村民在庭院里走动,有人在打牌、有人在玩手机、还有几个小孩在嬉戏。的房屋大多是简易的棚屋,有些村民还在院前种了蔬菜、养了鸡鸭。
“永兴村很小,也就38户,常住的就一百五六十人,所以村民之间都很熟的。”杨小琼一边和村民打招呼一边跟晨海和李昂不停的说。
“这里的村民都是海南过来的吗?”李昂边走边向杨小琼提问。
“大部分是,也有一些不是,”杨小琼指着路边一间屋子,“像那一家就是湖南过来的。”
“这里的村民是因为捕鱼暂居在这里,还是他们的户口都在这里?”
“在以前,渔民在这里作业十几二十年后都会回到老家生活的,不过,现在三沙市鼓励渔民在这里定居,只要是在09年永兴社区居委会成立之前,就在这里生活劳作的渔民都可以申请成为三沙市市民,自愿选择把户籍迁到永兴,我爸妈现在的户口就是在永兴了。”
李昂东张西望,“这里的屋子应该耐不住大台风吧?”
“是啊,所以每次台风过后,大家就都忙着修修补补了,不过,三沙市政府有在为这里的居民筹建定居房哦,很快大家就有新房子住了。”杨小琼越说越兴奋。
“小琼,我记得那就是你家,对吧?”晨海指着前面不远处一个小棚屋。
二人来到杨小琼的家,1个客厅两个房间,客厅里也摆了张床。杨小琼请晨海和李昂坐下,给晨海和李昂都倒了杯茶,晨海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大袋礼品,“小琼,这是我爸送给你们的。”
“哦,谢谢。”杨小琼接过礼物,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柔,“叔叔还好吗?”
“好,成天笑呵呵。”晨海笑着说,“现在越来越胖,跟个弥勒佛似的。”
“那,那他的脚怎么样?”杨小琼低下头。
“没事,现在走路利索多了。”晨海笑呵呵回答,突然转移话题,“你爸妈去你哥那多久了?”
“一个月,哥哥现在生意忙,又要带孩子,他们过去帮忙。”
二人聊着聊着,突然响起了咕噜咕噜声,李昂顿时脸红起来。
杨小琼笑着说,“走了一整天,你们都饿了吧,我们去街角那家店吃饭吧,那个阿姨炒菜可好吃了”。
于是三人来到饭店。
晨海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没想到还抛闹的,而且这一路上这样的店还不少。”
小琼给晨海和李昂倒了杯水,“现在永兴岛到处都在搞建设,很多工人晚上下班后就到这里来吃饭喝酒,游客也越来越多了。”
李昂看着菜单,“这岛上的海鲜倒是很便宜,不过青菜就挺贵了”
小琼喝着水,“那当然了,物以稀为贵嘛。”
三人边吃饭边聊天,晨海跟杨小琼提起了探岛的事情,“小琼,其实我这次出海的目的是为了探岛。”
“探岛?”。杨小琼满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