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山林里阵阵起伏的蝉鸣,引人烦闷不安,只是在这里落脚的显得毫不在乎,除了将整颗心思扑在道法修炼上,近段日子又多了件任务,每日需要自己找食物来填饱肚子。
前阵子,执法宗的山门师父宋青源钦点了一批入玄弟子下山,所为何事令人费解,也少有人知晓他们下山是去干嘛。后山禁闭的师兄弟二人为此很是郁闷,留在山门修养的二十多人也此名单之中,尽是一个不少的全被带下山去,事情来的突然,以至于师兄弟二人还是从陈善道那里才得知此消息。
没有人再按时送伙食过来,师兄弟两人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酷暑的难熬,山林贫瘠,没有太多可供饱肚的野果,后山里又没有办法作厨,加上天气酷热,燃起一堆火烘烤食物又热的难受,师兄弟两人不得不轮番上阵,这才度过难熬的晌午时光。几天下来,师兄弟才渐渐体会到后山的煎熬,更甚在莽山里的三年时间,其中主要原因是食材缺乏。
巳时过去大半,仅闻蝉鸣的山林里出现一人,步履轻盈,两眼炯炯有神的注视四周林间动静,手握剑鞘准备随时给将要出现的猎物一击致命伤害。一切为了生活,爱惜多年的傍剑不得不拿来充当捕猎杀器,最初不舍,见识另一人多次将大叔送的炎炙剑用来砍瓜切菜等日常用途后,他也渐渐忍痛割爱,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剑,自然是要爱护,何况对师兄弟二人而言,这剑可是护身法宝,为了填肚,只好在不损伤剑身的前提下,尽可能的利用一番。
今天运气不佳,黎书凰在山林里转悠了个多时辰,也没找到理想猎物,不知是大热天的莽兽都去避暑了,还是这阵子打猎过度,造成在后山生存的莽兽选择了逃之夭夭,总之后山都快转了一圈,仍是没见到能够下手的猎物。继续往前走了段路程,空荡荡的鸟都没只,也就失了兴趣转身折回。继续往前面走是一处不浅的断崖,他还没想过要去那里碰运气,更不要说去崖底。
曾在某些书本里看过些无脑笑话,说是某些断崖底下有前人留下的道法秘籍,便是有人信了这些,还真就去崖底寻找,一些人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缺胳膊少腿,甚至尸骨无存,至于崖底有没有千人留下的道法秘籍,怕是无人得知了。
黎书凰自问自己是不会做这种傻事,不说自己观览的道法秘籍就不下三位数,便是没有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寻那不可信的道法秘籍。他一脸无奈的折身返回,只能将希望放在师弟宋运身上,盼望他能从泗水河里捞点填肚子的上来。
近两天温度热的厉害,山洞里越发坐不住,小窝不得已转移到了山林里。
两人忙碌之余,剩下的时间又多是花在寻找填肚子的事情上。宋运的选择不同于黎书凰,他选择去泗水河里抓鱼,说是既能降温又能捉鱼。
黎书凰一笑置之也不拆穿,入玄境界的修道者已不惧四季寒暑,说天气热的确是热,但他炼气境界的实力都能耐得住燥热去看书,还真就不相信宋运会扛不住,十有八九是去水里练习龟息功法了,不然昨天也不会只带了条尺长的青鱼回来。
等他回到山林里的落脚点,宋运已新一步到达,正架着炉子炖鱼汤,“师哥你不会真的无功而返吧?”宋运瞟了眼两手空空的师哥,出声笑道。
黎书凰尴尬一笑,“出师不利。”也不解释自己看到了几只猎物,却因个头不足才没下手。
宋运忙着品尝鱼汤,大热天立喝了口鲜香四溢的鱼汤,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朵花似的,好一会才吧唧着舌尖味道开口:“这鱼汤可真鲜。”
黎书凰笑着走近一看,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得表情,一锅白水炖着条巴掌大的小鱼,再有的就是调味的姜蒜,也不知他怎能厚着脸皮装出一副品尝美味的模样。
宋运端着碗打着哈哈笑道:“猛龙过江!世间独此一份的美味佳肴,汤是的确不差,而且姜蒜味道十足。”
黎书凰陪着苦笑,三寸长的小鱼炖汤,怕是鱼味不见半点,世间也的确是独此一份道鱼汤了。
“你是去练习龟息功法了?”黎书凰喝了口没有鱼味的鱼汤,出声询问。
宋运看着山林外的炙热天,叹气道:“这狗娘养的天气练剑太热,汗渍又沾衣,只好下水了。”
“真是狗娘养的!”
黎书凰附和一声,忽然觉得肚子饿了,转身又去喝那没有鱼味的鱼汤。
日子在炎热的时间里慢慢煎熬着,如水流逝,不声不响的翻篇而去。
师兄弟两人在后山里的日子并没有太多变化,每日安排出时间捕猎,更多的时间忙着互相交手练剑,黎书凰早放下多年熟识的《开剑十式》,拾起近几年观看的剑谱招式,有疾风骤雨的《荡剑诀》,披星斩月的《星辰幻云诀》,还有招式百变的《天剑录》,他和师弟在短短两三个月的交手练习里获益匪浅,许多剑谱招式得到熟练,更尝试各个剑谱里的剑招相互叠加出招。
宋运面对剑招古怪又花样百出的师哥,有时一招就能取胜,有时反倒不能力敌,他自然不全是陪练,有所悟时,会逼的黎书凰吞服紫灵酣畅淋漓的斗上一场,若有道法不解,又会找观阅众多道法典籍的黎书凰探寻一番。
师兄弟两人都在各自精炼所学道法,只为早日在道法一途更进一步。
时间来到七月下旬时,黎书凰从师哥陈善道那里得到确切口信,八月初会下洛阳,拜谒邵元杰师傅,然后再南下南楚。五月份的时候陈善道向黎书凰提过一次,此次得到确认,黎书凰并没表现得多欢喜忧愁,至少禁足将近三个月时间,后山的日子还要继续下去。
禁足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难得的有天天气阴沉,是个适合练剑的大好日子,可后山来了位师兄弟两人都不熟悉的女子,穿着天女峰特有的道袍,眼神冰冷,似乎在她眼里一切都不足以令他泛起情绪的波澜。
黎书凰一只手里还抓着春秋剑,看着丈外距离的石诗雨,“不知石师姐今日过来是有何事?先说好,我这人从不做亏本买卖,你要有求于我,先得拿出令我满意的东西。看你长的也不奈,若是答应帮忙端茶送饭,我想接下来的很多事情我会愿意答应,你觉得了?”
石诗雨冷着脸看着黎书凰一人在那里自说自话,心里给了他臭不要脸的四字评语。
见石诗雨不开口,黎书凰也没兴趣在逗弄,敛去玩闹笑意,正经询问道:“说吧!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想学迷踪步。”
石诗雨这片刻少有的谦虚神态,冷若如霜的面孔在无形中多了分恭谦态度。
黎书凰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当年在乡下和郡城太守旋斗,敢于孤身冒险引出肥胖太守,只为让骁龙帮的土匪们在他家里闹上一闹。权衡利弊之余更要有舍得一身剐的牺牲精神,与人做生意更是要懂得利益是非的关键,何况他翻书千百卷虽没成为书圣,却是人情是非看得十分透彻,此时半点不为所动,冷声追问道:“条件?”
“我拿家里流传下来的《万千剑》剑谱和你换。”说完,石诗雨的姿态又垂怜几分。
黎书凰不由得露出嘲讽笑意,“迷踪步可是世间三大家族持有的绝世功法秘籍,你拿世间二流的功法秘籍和我换,这买卖白痴都不会干,何况达观院里可不缺剑谱,你这买卖我可不做。”
山洞里,宋运借着藤蔓遮掩,蹲在洞口暗中观察,听闻石诗雨是要来学习迷踪步时,不由得暗自发笑,迷踪步可不是任何人能够学习,要学它还得看人资质,三大隐士家族也因族里子弟能学迷踪步才能得重用。当年听大叔说起这些时,只觉得高盛莫测,奈何他资质有限,看黎书凰练习迷踪步好些年头仍没看出头绪来。
石诗雨也明白两者的差距,只是自己在宗门里一无倚靠二没势力,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交换条件,见黎书凰准备离开,一时急切,忙道:“我这里还有丹药,要不,你也拿去。”说着,毫不迟疑的将腰间装有七八瓶丹药的锦绣腰袋丢了过去。
黎书凰接过腰带,瞟了眼满是期待眼神的石诗雨,揉搓着鼻尖隐隐传来的女子特有香味,却是摇头笑道:“这袋丹药我就笑纳了,你若想学迷踪步得先抓到我才有资格。”
话语还没落下,他已运转迷踪步逃似的进了山林里,转瞬间不见踪影,看他落脚的速度,显然是刚才吞下了枚紫灵。
“我的个乖乖!”
宋运察觉不妙,忙小心翼翼的退回山洞里,又感觉不妥,赶紧从一堆剑谱里拿了本抱在面前作掩护,一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直担心自己遭受无妄之灾。
石诗雨发觉自己被逗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道冷彻后山的话语应声而出,“黎书凰,你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