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着都来了这么久了啥也没带,就补个下马威吧,没想到念力太大,火球砸在地面上发生剧烈爆炸,一时间所有人都笼罩在爆炸激起的烟雾里。
烟雾里面似乎飞沙走石,我用双手护住头,感觉如同搬起了石头砸在了自己脚上。
相师在旁边大喊,快趁乱冲出去。几人闻声醒悟过来,朝着光亮的地方一起冲了过去。刚下了台阶,赫然发现前方已经汇集了无数大汉。
回头看看,女人也带着一群大汉从烟雾中出来。我们被夹在中间,一时无计可施。
“妖人,这法术吓起人来是连自己都烧啊?”女人步步逼近,脸上薄纱还在,却也嚣张凌人。
我想再次施法,相师急忙拦住。
“再打下去没有意义,我们是来搬救兵不是来屠城的,何况你那准头,我一把年纪也经不起再折腾,你让我再跟她说说……”
说着,相师便迎了上去。女人也没有一点防备他的意思,也朝着这边走来。
“老先生还是不肯放弃啊,你要如何证明此人是仙君而不是妖精。”
“女侠或许不知,凡是妖精,哪有自天地取火的法术,更何况,仙君法杖还在女侠手里,女侠可取来细看。”
“你说的法杖,我们这也有,你们的法术,我们这也有人会,难道他们皆是仙君不成?”
我突然发现女人温柔起来像是另一个人,说着话的时候有一种仍然游走在青龙城各大街小巷的唱客在唱曲般的韵味,使人有一种情不自禁要跟着唱合起来的感觉。
我说,既然都是能人异士,为何仍留在这蛮荒大漠,置百姓生死而不顾。
我想起在山上听说的仙人们,升仙之后便是高高在上,对待昔日同伴从此只论赏罚。如今大漠里这些人面对百姓就好像仙人们面对凡人,想起这些我突然就变得义愤填膺。
女人好像突然被吓住了,怔在原地没有立刻作声。相师却急了起来,急忙拦在我面前解释。
我不管不顾,把相师拉到身后,站在女人面前。
“你们现在跟那些朝廷高官有什么区别,占山为王分裂土地,劫掠百姓还自称侠女。我一个山里出来的人都瞧不起你。”
女人脸上的轻松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一种间夹着冉冉的委屈的愤怒。
“你一个山里的泥猴懂什么,战乱年代能保住自己性命也是错吗,上天注定有些人要死,他们只是在死之前恰巧碰到了我!”
女人已经开始大喊,风沙在这时候适时的吹起,她脸上的薄纱剧烈地扑腾。
“还有,是谁告诉你我劫掠过百姓了?这种时候能来这大漠的会有几个好人,你们进来的时候还都带着刀呢……”
女人还想说下去,但是被我立刻打断。
“是不是好人不是你说了算,就算是神仙我也是这么说,何况你这凡人,杀了人之后居然还说别人带着刀……”
我几乎差点要喊出来,仿佛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就是那传说中掌管人间生死的神仙。
这一次,女人终于忍不住,目光锐利地大喊一声,身后突然飞出一阵剑雨,直直对着我刺来。
不辣和相师在这时候果然表现出一个战场老兵的沉着姿态,纷纷呆在原地傻愣不动,我扑向相师的同时用力将不辣踢开,剑雨就从我们身边擦过。
我爬起来,看见女人站在原地微微发抖,想必也是气的。我扶起相师准备再次施法,八卦在风沙中显现出明亮火光,随后气运丹田走火通脉,我使出平生最大念力,集天地阴阳玄火,运真气于两掌之间,一个灼热的火球越聚越大,白玉护腕发出强烈的振动并伴随剧烈风铃声,我感觉此刻就要爆发。
可是突然地,火球就在我掌心瞬间消散,护腕也突然不再振动,风沙恢复在我身体周围的运动轨迹,我如梦初醒一般怔在原地。
一切发生太快,紧接而来是女人张狂有力地大笑。我站在她面前如同被脱光了衣服。
“小孩,山下能人多得是,别以为学点皮毛下山就能唬住人……”
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捊着胡须微笑着看着我。
“我乃青龙山赵寅,人称赵梅子。早闻云中界会有侠客出身,便已算好时日在此等候……“
说话之人想必正是灭我玄火之人,因为众人之中独有他手中只握着拂尘,而其他人手里尽是屠刀。
老者说完仍然一副笑咪咪的样子,此刻的轻松仿佛在嘲笑我之前起火聚力的吃力。
“小孩,今年多大了呀……如果没有算错,该有20了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年纪,因为生来无父无母,如何生长到能落地走路都不知道。
“怕你有错,再算一次何妨。”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多少年月了。
老人始终保持着微笑,轻轻地度到我面前。
“二十载一个轮回,当年风雪遮盖不住的火焰,等待重生的渴望,还有对往生的眷恋……一切都交给了山水间那副白骨……不会有错,你正是我要等的人。”
老人说这话时一直看着我的眼睛,眼里所流露出来的镇定使我对他说的话坚信不移,但我不明白为何他会知道这些,仿佛真如传说,一切都已注定。
我说,能算得我过去,也知道我将来吗。老人说,将来都是天数,天数不可泄露。
我说,是不是一切都早已注定,过去和未来。
老人就不再说话。
最终我们没再打起来,女人本来也没有置我们于死地的打算,动手只是气急败坏,因为直到我们被迎进大殿,她还坚称自己从未对善良百姓下过毒手。
我们跟随着老人,在无救的陪伴下来到落日城大殿。殿内并非想象中富丽堂皇,甚至有些稍显落魄。
殿内也不见有城主,上座空空。
“还未问得你姓名……”老人突然转身问我。
“你不是一切皆可算吗,没有姓名你从何算出我身世来。”
于是老人又是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他让我想起山上那个老头,并使我觉得,是不是人上了年纪每天没事都这么爱傻乐。
“姓名之事无从算清,假若我现在算出你姓名来,他日你又将他改了,我岂不是显得很愚蠢?”
老人说完甚至哈哈大笑,我再也忍不住怒火,好像一直都在被戏耍。相师好像看到我的神色,急忙上前。
“敢问梅子居士,我等前来并非清闲,可知落日城城主何在?”
“莫急莫慌,城主今早带了些人出了城,赶往那越州西郊劫粮仓,城内上下其实也早已是上顿不接下顿……不过你们还是要招待的……”说着,有人已经陆续端上一些酒菜。
但这却慌了相师,好不容易等老人慢悠悠把这么长一句话说完,刚想接话饭菜却已端上桌面,不吃无礼,吃了又耽误时间,急得相师拼命朝我使眼色。
我说,居士,其实我们今天就是来找城主商议,能否一起劫了那西郊粮仓之事。早在我出发之前,我们帮主就已经带人守在了那粮仓,只等着我能请到城主,共同完成这项大事。
“贵帮主已到了那粮仓?”老人好像刚刚下凡,竟然算不出这人间事。
“如果我们在日落前回不去,他们可就动手了,刚刚我听说,城主也是去了那西郊粮仓?”
老人点头表示。
“那岂不是两帮人会打起来?我早前听说,之前百姓也曾因为抢粮仓的先后顺序问题大打出手。”
老人一拍脑门,并且站了起来。
“怪我,没想周全,壮士,你这就随我到那西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