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夹不出来怎么办?”我很担心。
周海风先笑了:“这丫头!不知道自己的师父多厉害吧。”
“你师傅连符都不用拿,想灭一两个小鬼易如反掌。”
“连阴差也要卖你师傅三分面子啊。”
“不敢,这当真过奖了。”
周天一崇拜地望着师父。
周海风看着我叹息。
“这小女娃子来我家那天,我就瞧她骨骼奇秀。”
“是不可多得的学道材料。”
“我就说嘛,普通女娃咋能吃下那么多饭,敢情是练着功。”
师父刚想谦虚。
周海风接着说:“可惜啊,年纪太小,要是有二十岁。我得追她呢。”
我张开嘴看着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肯定捧着她当宝贝。”
壮壮阴着脸,眼看要发作。
师父喷口烟笑了,用烟斗指着周海风,“你小子这脾气还没改。妇女之友啊。我家木木还小呢。”
回头看看我,“别介意,周叔叔开玩笑呢。”
“说正经,我儿子倒是和她般配。”
“切,屁都不会,怎么能配得上我师妹。”
“那没事,我教他,我们周家命理点穴道上赫赫有名。配得上你们正一派名门。”
他一点不生气,和壮壮争辩。
“天一啊,你要努力,不然木木怎么会看上你呢。”
周天一的黑脸黑得发红。
我直愣愣瞪着周海风,不知道他是不是脑袋进了水。
这是什么长辈啊。
他看着我的表情愣了:“天一,我说错什么了吗?”
......
那天晚上没正经的周父用传统方法帮大姐招回了魂。
我想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黑衣人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此间事了,我看师父不怎么高兴。
“师父,你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郁郁寡欢?”师父绷不住笑了,“词不少。”
“大白天撞鬼,心情难好哟。”师傅长叹一声。
我有些奇怪,干咱们这行的,见鬼不是很正常吗?
转念一想,师父指的是阴差。
“为啥?”我给师父捶着肩,打听。
“见到鬼差都是乱世。”
“上次见鬼差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第二天到了学校。
我找韩茜茜说话。
她走开不理我。假装没看到。
周天一对我空前热情。
依旧不改抠门儿本色。
他也看出韩茜茜不太正常:“她怎么啦?”
“大概是昨天没逛成集市不太高兴吧。”
韩茜茜有点小心眼儿。
哄哄她也就没什么事了。
课间买了香辣散子,拿来给她吃。
她翻了几个白眼,捏起一根。
周天一跑过来哄抢,我们就又说话了。
周天一变成了我的专职小跟班。
大概是因为我能开天眼。
也有可能只是看我零用钱比较多才巴结我。
周成一告诉我他们楼上那个死了的赌棍一家搬走了。
这几天晚上总感觉楼上有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搬来了新人。
过了几天,真的看到了新邻居。
楼上的房子是小两房。
新住进来了一家三口。
一对夫妻在院门口开了个菜店。
卖菜和日常用品。
六七岁的小女儿在附近上学。
男人敦厚老实。
女人温和亲切。
卖的菜也新鲜。
夫妻俩很会做生意。
谁忘带钱,他都乐呵呵让人先把菜拿走。
很快和邻居们打成一片。
师父和周海风有事一起出门去了。
我拉着壮壮一起去周天一家吃饭。
壮壮虽然不高兴,但周天一做的饭太好吃。
他还是跟我去了。
师父走了的第三天。
一向来得很早的周天一竟然迟到了。
伴着上课铃冲到座位上。
他擦了一下脸,已经是穿厚毛衣的季节,他一脸的汗。
他拿出书,挡住脸激动不已。
“我家楼上又死人了,赌棍家那个房子。”
“啥?”我一激动,叫出声来。
“那个男人,上吊了。”
“女人哭软在地,小女孩儿吓得缩在墙角都不会说话了。”
“我帮忙看着小姑娘,等她家亲戚来了才走。”
“为什么自杀?”
“那男人看着可不像想死的人。”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男人憨憨的笑。
他很疼爱小女儿。
我见过很多次小女孩放学后在店里玩。
他给孩子围上围巾。
准备好热水,让她做作业。
中间招呼客人时也时不时回头看看女儿。
那疼爱小女儿的眼神任谁都看得出。
这样的男人会丢下孩子上吊吗?
“头天晚上,夫妻俩结帐,发现少了三百元钱。”
“互相埋怨对方没看好钱箱,拌了几句嘴。”
“刚好小女孩想和妈妈睡,女的就陪女儿去了。”
“第二天男的一早四点多就要起床去进菜。”
“女人等了半天,那屋房门紧闭不见动静。”
“以为男人赌气,女人也接着睡。”
“到了六点还不见人出来感觉不对。”
“去另一个房间一看,男人已经上吊死了好久。”
我想了半天,都不觉得这种事会令一个人去死。
“两个男人前后死在那屋子里,好奇怪。”
周天一也点头。
可那赌鬼已被阴差勾走了,我亲眼看到的。
不会是鬼找替身。
放学后,“茜茜,我不去你家写作业了,我得去师父那一下。”
等茜茜走后,我偷偷溜到小胡同。
天一探头探脑正在等我。
我俩直奔天一家。
我想夜探那间死人房。
走在路上告诉天一我的打算。
天一蹦起来,“好好!我们也像师父他们那样自己捉鬼。”
“只是看看而已。”
傍晚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下班饿着肚子的人急着回家吃饭。
放学的孩子们挤在门口买小吃。
小摊都出来了,卖水果的...
卖日用品的...
可是那家平时最热闹的小店铺却关门落锁,门庭冷落。
那家的孩子送到亲戚家。
死鬼老公已经被拉走了,估计再过一天就要火化。
她家是外地的,这房子又是租的,肯定不会在这里办丧事。
晚上,我们就夜探空屋。
我们吃饭做作业不说。
天黑了,外面渐渐安静下来。
我借用卫生间洗了澡。
周海风有现成的符纸朱砂。
我焚香书符。
周天一死气白赖地求我画一道符帮他暂开天眼。
上次阴差锁魂,他什么也没看到。
一直觉得遗憾。
看了看黄历,今天还算画符的吉日。
开天眼符最初级。
我同意为他画了一张。
周天一一扫平日里嘻笑的模样。
将客厅打扫一新。
摆下了香案。
案上摆着羊毫笔、松烟墨、朱砂、符纸。
我闭目屏息凝思,集中精神。
下笔一气呵成。
又画了副驱邪符。
符成。
周天一取阴阳水。
用干净手帕蘸阴阳水将他的印堂擦净。
符烧掉和着阴阳水涂在他额前。
余下让他一口气喝掉。
“好了。”我笑嘻嘻看着他。
“灵吗?”他有些半信半疑。
“今天晚上肯定灵。”
“有鬼一定看得见。”
晚上十点了,我俩观察了一会儿。
楼道里已经安静下来。
我点上白蜡,看着周天一。
“人死24小时内魂魄会徘徊在死去的地方不走。”
“我们刚好可以去探探。”
“如果他意识比较强,我们还可以和他对话。”
周天一跳起来,“好好好!太刺激了。”
他双眼放光盯着我:“木木,我就知道你饭不是白吃的”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去捉鬼。”
我白了他一眼。
“捉什么捉,时间到了他自己会入轮回。”
“我们就是看看那间屋有问题没有。怎么老死人。”
新魂拒光,白蜡能通阴。
光线不会惊到鬼物。
所以办丧事都要点白蜡。
也有为死者照亮阴间的路的意思。
我正准备出门。
周天一拉着我袖子跟千斤坠似地戳在那不动。
“怎么了?”我催他:“快走啊。”
周天一缩了缩脖子,俩眼翻的几乎只余眼白。
低声问:“赤手空拳去啊。”
我甩开他的手,上下打量他。
“第一,不是所有的魂魄,也就是鬼,一上来就是要人命的。
”要上身的是含冤横死之人。”
“第二,这个男人是自杀的,魂魄在不在都不一定。”
“你自己嚷嚷要去捉鬼,临走又害怕。不去拉掉。”
我就是激周天一。
一个人去,我也有点怂。
周天一“霍”地站起身,看我一眼。
回屋拿了个破书包里面放了火柴和一瓶水背上。
我们上到四楼,把耳朵贴在门上。
听了半天,什么声音也没有。
烛光摇曳下,我和周天一对视了一眼。
“进不去。”他小声说。
我眼珠一转,“你敢不敢从楼上跳到他们家。”
周天一向后缩了缩:“大姐,这是四楼。”
这个楼是老式楼,最高就四层。
没有防热层。有个天窗直通屋顶。
上去可以从屋檐直接跳到四楼的阳台上。
阳台比房檐伸长出来一大截。
跳下来没有多高,也不危险。
“要不,你驼着我。”
“我踩你背上到天窗。”
“从阳台进屋去给你开门。”
我说:“刚好,我比你还高些,好上天窗。”
“真要去吗?”周天一好像声音有些颤。
我看着烛光下他那些神色不定的脸孔。
假装鄙夷地“切”了一声:“怕啦?”
“怕什么,我会比你个小丫头胆子小?”
周天一这几句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怎么听都有胆寒之极。
我暗笑,让他弯腰给我踩。
我踩着周成一的背。
双手拉住天窗沿儿。
脚用力一蹬,双臂发力。
爬上屋顶。
随房顶边沿找到死过人的那家阳台。
轻轻向下跳。
腿震的一疼,我顺利下到死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