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忆之上次帮着办理通行证之后,他锻炼的范围也扩大到周边山上。有时走出去两三天也不见回来,李少峰却一点也不担心,他自认为该教的已经全教了,余下进展如何全看个人造化。
晃晃悠悠到了开学,他同往常一样学习锻炼,但心思也渐渐地不再学习上面,老师看了觉得可惜。这样一直延续到寒假,他见到了武少虹。过了新年,没有多久,青龙集这边的征兵工作开始了。对于多数人来说,不论农村城市当兵无疑是一条最好的出路。李忆之所在学校也有四个入伍名额,能去当兵的都是三好学生和班干部,而且还要经过层层选拔,当兵难度极大。李忆之没有占用学校的名额,而是以他户口所在地青龙集名义报名参军。中间有张成国周旋,只要身体检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体检是在青龙集职工医院进行的。李忆之也是第一次在年轻女人在场的情况下,脱光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他有意无意地躲过女军医体检的队伍。不过李忆之身上遍布疤痕,让体检医生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极为动容。所以到底还是没有躲过男女医生一起体检的命运,几乎恨不得他拆开来细细研究。对李忆之而言,年轻的穿军装的女医生长得很漂亮,这个倒是万幸。
体检就那样就过了,李忆之身体相当不错,除了身上斑驳的疤痕让人有些触目惊心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很好,175的个头不高不矮,体重不胖不瘦,长的也还精神。体检过了之后就是政审了,其实政审一般都能过,几个星期后,参加体验和政审通过的人集中在镇上大礼堂开会。主持会议的是一名年轻英俊的四个兜的干部,内容就是让大家谈谈为啥当兵,以及介绍个人情况等等,实际相当于现在的面试。
又过了将近半个月,李忆之接到了入伍通知书。到了6月12日,李忆之按照通知要求到镇上集合。他就一个人,不像其他兵还有家人相送,不过李忆之倒也没有什么感慨。他们一行十五人做巴士先行赶到珠城火车站。到底是半大孩子,几乎每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一行人陆陆续续汇合到整个青龙县新入伍军人之中,到了珠城聚起。之所以这么麻烦,是因为珠城有个军分区,历来征兵都要在那里短暂停留,然后由此中转前往驻地。过了几天陆陆续续有兵过来,军分区颇有些人满为患的意味。又过了几天,分配地方确定了下来,他们那一年的兵多数去往边疆。李忆之去的地方是南省边疆,据说是个十分美丽的地方,那里虽然战事已经停止,但仍有很多危险,有些人愿意去有些人觉得不太好。
按照计划,前往南省的人汇集一起坐火车前往昆城。当火车疲惫地到达昆城,已经是半夜时分。李忆之看看外面,只见巍峨的候车大楼顶上一个红红的火炬在闪闪发光,像指路明灯一般给人以温馨感,站台上煞白的路灯映照着无数黑压压的候车的人们。有醒得早的和没有睡着的人吆喝连声地喊着到了。百多个迷迷糊糊的新兵们被接兵干部一连声急促的“下车集合”的口令叫起,李忆之和新兵们一个个茫茫乱乱地抓起背包和提袋,争先恐后地跟着前面的人往车下走。
在接兵干部的吆喝提溜下,无序的新兵们终于被安排成几行长长的纵队。广场上早已经有几百名来自各地的新兵在等着分配,密密麻麻的尽是一片橄榄色。在等待的过程中,大多数来自农村的新兵们开始交头接耳左顾右盼。
李忆之举目四顾,宽大的车站广场耸立着一排排高大的路灯,附近的高楼在许多霓虹灯灯光的映射下变得迷离而繁华,与小城里昏黄的街灯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火车站的夜晚总是喧嚣而又寂寞的,喧嚣的是表面,寂寞的是旅人的内心。等了半夜火车的老百姓看到这么多当兵的,疲惫的精神顿时焕发起来,很是好奇地围拢过来。这个问;这是做什么?是不是要打仗啦?那个说;你咯还不懂啊?蠢得死,咯是部队才招的新兵啊。老百姓边看边议论,冬天的深夜于是被人群渲染得如同夜市般热闹。
在火车站经历了半小时的点名查人和编队后,李忆之站在了武警边防总队二支队的队伍中,几十人拥挤着登上了两台罩着军用蓬布的大卡车。军用卡车摇晃着驶出了市区,城市的灯火辉煌被渐渐淡出视野,车厢里黑漆漆的,卡车在更加漆黑不平的郊区公路上跌跌撞撞越走越远。新兵们互相拉扯着防止跌倒,开始在车上议论纷纷,这是去哪啊?是不是去大山里啊?几十个人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这时冷不丁一声大吼:“******瞎叫个啥?叽叽哇哇的不嫌烦啊!。”
军用卡车霎时鸦雀无声。静默了片刻,就听干咳一声,众人知道这人是带兵的,又听他说道:“你们听好了,到了部队要有军人的样子。”李忆之看不清他的形象,模糊中但看见这个班长肩上白白的好多杠杠。每个人的心里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车里继续静默。
片刻,一个机灵的新兵就打破沉寂,主动开始和班长套近乎:“首长,是您老带我们不”?
李忆之在黑暗中看不见说话人的表情,但他能够感受到这家伙甜如蜜的笑脸。但班长显然不领情,语气干脆地说:“我是班长,不是首长,别******瞎喊。”
那新兵也不把责骂放在心上,嘿嘿一笑,接着道:“是是是,班长。班长,我可以跟您走不?”
班长说:“咦,走哪去?你们本来就他妈是跟我走啊”。接车的班长一口一个******,倒也不觉得刺耳。接着停了停,循着黯淡的光线又盯着那个新兵看,好一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班长,我叫王刚。”新兵很激动的答道,显然有些阅历,喜欢和人搭关系,这种人也是到处都有,如果王刚能和班长关系处好,当然对他日后帮助会很大。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班长说道:“******,我看好你,就你这小模小样,给我好好练着。”车厢里顿时响起一片短暂的笑声,
到达教导队营地时,新兵们已分不清楚东西南北了。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但在漆黑的中央,一个硕大的聚光灯发出耀眼的光芒,在这光芒的下面,密密麻麻地站着一溜队伍,干部和班长们在敲锣打鼓兴高采烈地迎接着新兵的到来,这阵势让大家有些手足无措。
下了车,李忆之就瞧见一位身材魁梧的领导身穿笔挺的军装,拿着喇叭大声喊道:“按照你们的编号顺序开始整队,给你们三分钟,三分钟后没有整队完毕的队伍围绕操场跑步三圈!”
旁边一个年轻的干部马上大声数数,军营前立刻一片鸡飞狗跳,在十几名老兵的吆喝下,新兵们东寻西找,终于按照各自胸前的编号分成十二组小队。身材魁梧的领导看了看手表,没有超过规定时间,看来还算满意。
领导站在队列面前,很体谅地望着一个个面现疲惫的新兵,面露微笑道:“新同志们辛苦了,欢迎大家加入人民武装警察部队的光荣行列。炊事班已经安排了面条,锅炉也烧好了热水,大家吃完后,可以洗个热水澡睡觉。”
“好!”新兵们一起发出欢呼。紧张的一天下来,每个人都是又脏又累浑身带着股汗酸味,洗个热水澡再吃上一顿丰盛的夜宵那的确是一种享受。看来,军营真是温暖的家啊。
李忆之和王刚一起分到三班,在他们之前已经来了七个新兵。三个人进了宿舍,里面七个人迅速站起来,齐声大喊:“班长好”。
班长说道:“咱们班又来了新同志,大家欢迎。”
等大家拍完巴掌,班长又说道:“本人姓刘,叫刘铁军。正式场合一定要喊我班长,私下场合可以叫我刘大哥。你们几个自己介绍下,大家一起要过上三年,以后要相互团结。知道吗!”
众人轰然一声答应,片刻后大家相互熟悉起来。班上一共十个人,副班长空缺,班长当然就是刘班长。王刚早已熟悉,另外七个人以后慢慢都会认识,倒也不急于一时。班长把军中规定大致说了一下,众人便去休息。折腾了半夜,众人躺下就着。
第二天刚刚放亮,班长连说带骂逼着众人起来,这时他们才知道已经离家千里,再也不是哪个懵懂少年,而是在这军营中渡过三年最为宝贵的时光。现在还不是真正的新兵训练时间,不过刘班长也不让他们闲着,要他们学着他的样子叠被子。
早饭十分简单,饭后略作休息。刘班长便将他们带到操场,众人站好,他点了点头说道:“目标,围绕操场,跑五圈。最后三个人罚50个俯卧撑,预备,开始!”突兀起来的一声命令,众人略微迟疑,接着忙乱地跑了起来。估计操场一圈下来大概有一千米,五圈下来也就是五公里。年轻人跑下来都什么问题,关键是不能落到后面。
这种训练对李忆之当然不是很难,但他也没有必要跑到第一,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张权尚兵都是避之不及。李忆之始终跑在第三的位置上,和他位置差不多的则是一个叫沈鹏的湘省兵。两个人相互瞧了一眼,会心一笑。
九人都跑完了全程,不过第一个和最后一个中间差了近半个小时。王刚便是最后一人,张大嘴巴不停的喘。众人战成一排,听刘班长训话。刘班长倒也不啰嗦,盯着最后三人,直到三人喘匀了,指了指地面。
王刚等三人老老实实地做起了俯卧撑。五十个做下来,三人累的瘫了下来,刘班长这时才说道:“身体素质是武警战士的根本,接下来你们要训练三个月,把体能搞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