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拔牙
“原来是个误会,误会!”习惯见风使舵,擅长左右逢源的经理忍下了心里的不忿,转头向着安羽说道。“原来是庆安帮的小兄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雄狮会的打手们得了经理的暗示,把包围圈散了开来,手上的武器也无力的垂向地面。唯有三爷,目光死死的盯住安羽,眼中的嫉恨显露无遗。
狐假虎威,的确能够使很多事情变得简单,比如说离开雄狮会夜总会,甚至是让对方服软赔罪。可是安羽没有丁点的强援到来的狂喜,也没有借势借坡下驴。因为现在借势容易,以后人情难还。而且和这些人扯上了关系以后,再要撇清就难了。“我不是龙王庙里哪尊神,我只是个平头百姓。李老大要找人,与我无关。至于我和你们的事情,你们不是信奉谁的拳头硬谁说了算吗,赌约依然有效。”
安羽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说清楚,李老大也没有被拂了面子的愠怒,反而对赌约很感兴趣。“果然是条汉子,就是得凭拳头说话!一打六,你们雄狮会真是好样的……”李老大有自己的耳目,县里很多事情黑的白的基本上都会有人告诉他。就像这次安羽找上了雄狮会。他现在就兴致勃勃的推波助澜。一方面可以看看自己看中的小子的能力,一方面也可以让雄狮会的人出丑。一打六,雄狮会无论输赢,这个面子都是丢大了。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坐了下来,只等好戏开锣。
三爷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现在骑虎难下。自己原先答应了赌约不过是趁那毛头小子应战之时夺下煤气罐,废掉他的底牌。现在这个赌约就成了一个笑柄。三爷恨恨的盯着安羽,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谁都可以看出三爷的愤怒和犹豫。闪烁的眼神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如果自己提出单挑,多少能挽回一点面子,可是安羽最开始一招把自己搁倒还是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蝎子一掀自己的外衣,裸着上身露出一只尾螯狰狞的大蝎子。他走到安羽身边,“我帮你!”也不管安羽刚刚撇清了和他们的关系。
“这是我的事!”安羽没兴趣和这个愣头青搅合,虽然他的直率和义气很合自己的脾性。“要么赌一把干一架;要么痛快的把抓人打人的交出来!还是三爷今天来了大姨妈,这么的婆婆妈妈?”
“草你*,你以为你是谁?”三爷又怎么会轻易地低头,既然这小子都不承认和庆安帮的关系,那自己凭什么要忍气吞声?这里是雄狮会!这是自己的地盘!“给我打!弄死他!”三爷给自己的手下递了眼色。很多黑社会混混打架都是一拥而上,拼的就是人多和气势。三爷不同,遇上棘手的对头,他都是让手下先冲。
信奉拳头即是真理的人只会在更硬的拳头下屈服。安羽屈身突进,冲向三爷。中间突然横出一座肉山,张开双手抱过来。安羽矮身下挫,抢先一步双手抱住大胖子下盘的腿弯,发力一抬。大胖子身体不由控制向后倒去,摔在地上‘嘭’一声。
“啊——”安羽揽着胖子一双小腿,猛然发力,拧胯旋腰,双手一甩,一座大肉山‘呼’的一声飞出去六七米,摔出一阵乒乒乓乓。这个对比效果太惊人,众人心里只来得及涌起惊讶,安羽贴近三爷,一手箍住他脖子,另一只手拳头就擂在了三爷的肚子上,然后一拳又一拳。“咚咚咚”沉重的三声闷响,三爷挨一拳双脚就微微离地,眼睛暴突,喉头一涌就把肠胃里的东西挤喷出来。酸馊味道弥漫。
动作兔起鹘落,不过眨眼间对方两人就遭受重创。
“去死吧!”安羽开了打,连音调也变得冰冷嗜血。隐隐透出莫名的兴奋。
“……”三爷脸色青白,狂冒虚汗。只觉得肚子翻江倒海一抽一抽的疼。一张口,又“呕”的一声大吐特吐。
一个打手趁机绕后扑上来,箍住安羽的脖子,发力收紧臂弯,锁喉的厉害之处就是让敌人窒息。敌人越是挣扎越加快体内缺氧。
安羽右手如鞭,迅速下摆,捏指做喙,狠狠击打在锁喉敌人的腹下三寸之处。
“呃—”背后传来短促而痛苦的闷哼,箍在安羽脖子上的手臂失去了力量。安羽按住对方的手臂,迅速接上一个背负投。
“咚”重重摔在地上的打手只能狼狈的哼哼,夹腿捂胯,失去了战斗力。
这是第三个!
猛然一张厚重的不锈钢高脚凳朝着安羽劈头砸下来,匆促举臂格挡的安羽只觉得手臂上额头上剧痛传来,很快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左颊。
高脚凳带着虎虎风声,紧随而至。
“滚开!”安羽硬挨着背部被砸,贴近了拽着凳子的另外一个打手,鞭腿如风,顺势抽在对方挥舞凳子时,露出来的腋下空档。只是一脚,凳子连人滚出了五米开外。
另外两个打手本来还在寻找机会,这会都收住了作势欲扑的脚步。
“上。给我……上!干死他娘的”三爷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腰也直不起来,狼狈的模样就只剩下眼睛还泛着凶狠桀骜的光芒。
安羽阴冷的目光放佛会把周围的热量也抽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凉。“你说,看到你四肢被废去,你的老大是什么想法?伤心、愤怒、仇恨……这些都可以有嘛。他也许会帮你报仇,当然也是维护自己的面子。但是你想过吗?他会怎么对你?你说一条断了四条腿的狗,还能做走狗吗?估计只能做肉狗了吧。”紧盯住犹在咆哮的三爷,安羽走过去一只手握住三爷的右手拳头,慢慢发力。三爷眼里的痛苦越来越深,可是牙齿紧咬嘴唇,咬得发白,渗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很早就懂这个道理。我10岁以后自己一个人去收废品,有些大人不但抢生意,还要抢我收回来的废品,后来更是抢我的钱。忍无可忍的我和那个人狠狠打了一架。结果就是我被打得三天起不了床。可是后来那个人也再没敢抢过我,因为我用爷爷给我的三棱刺在他大腿上扎了个窟窿,再见到他时,他在路边乞讨,边上就放着他的拐杖!”安羽另一只手托住他右手肘部,猛然一拧一折。‘咔嚓’一声清晰可辨。三爷的右手已经被生生拗断。
“啊——”三爷的惨叫由高亢变得低沉。
“爷爷一直说,一定要比敌人狠。我从那时起就明白了……”安羽越到后来,眼里的愤怒就越是莫名的减少,反而一股戾气渐渐涌了出来。随着这层转变,安羽的气质也截然发生了变化。一个孤零零的小孩独自成长为少年,那么多年的独立,你说他心里没点怨气,没点痛楚,没点孤僻,没点黑暗,这可能吗?只不过是他一直埋在心底,用一层清浅的阳光去掩饰而已。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能独立,对周遭事情漠不关心。他甚至没有察觉自己隐藏起来的暴戾。直到有人去捅破这薄薄的一层阳光。
三爷惨白的脸上依旧露出狞笑:“有种把我……弄死!不然,我一定,会把你杀了,还有那个女人,杀,杀了还要***……”
雄狮会的打手们把武器对准了安羽,只等一声令下就会一拥而上。
“六个打一个还不过瘾,还想要三四十人一起上?看来雄狮会也没必要存在了,丢尽了我们庆安县的脸皮!”发话的是李老大。看着那名出手狠辣的少年,他是越看越喜欢。现在撇清关系没所谓。只要自己略施手段,他终究还是会上自己的船。“刚才点名的那几个人可以动手,其他人就好好看着,谁乱出手,我就让他再也动不了手!”最后那句话说得霸气侧漏。连经理都只能犹如鼓风机一样喘大气,敢怒不敢言便是他此时的真实写照。
“现在医学很发达,断手断脚都可以接驳回来。可是……”安羽双手抓住三爷另一条手臂,来个十指紧扣,慢慢发力绞动。“可是接驳之后,可能连一把水果刀叶抓不稳……”三爷的左手臂被安羽一点一点拧成了麻花辫,一直硬气不吭声的三爷终于绷不住流露求饶的神色。是的,像他这种打手,早就把命典当给阎罗王了。但是对于习惯张牙舞爪的人来说,拔去他们的爪牙才是最让他们痛苦和害怕的事情。他的脸上就渐渐布上恐惧:废物!?自己还能跟着老大吃香喝辣吗?还能一呼百应,要风得风吗?还能……
“不,不要……我……啊——”三爷终于绷不住凶狠的劲头,忍受不住痛苦的煎熬和让人恐惧的假想,开口求饶道。
当安羽堵住门口目送老师离去的那一刻起,善良和黑暗在他心中就掉了个位置。就是那层浅薄的阳光被吸入了地下,而地下的黑暗喷薄而出。现在的安羽,就像从阳光明媚的白天,倏地进入到黑暗肆虐的夜里,那股疯狂的肆意的黑暗放佛要从心底爆发出来,吞噬安羽,然后再吞噬他身边的一切。
就连李老大也看得一阵心悸。说狠毒,自己比那少年可以狠毒一百倍,说心思和手段,自己那么多年的历练那小子拍马也赶不上。可是安羽的眼眶不知何时全红了,红得就像血浪滔天。现在他掀起的嘴角,锋利得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
“对于你们来说,别人的求饶毫无用处。对于我来说,也一样!”少年平静的声音就像极地里的寒冰,带起漫天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