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爆椒牛肉
安羽住处不远就有一个大排档，档主两夫妻也是附近的街坊，他们的厂子效益不好，四年前男人果断拿了厂里的遣散费然后开了这个大排档。一开始只是摆上三张桌子七八张凳，现在摆出来的八张桌子经常爆满。他们也从乡下里招了两个妹子做服务员。
安羽带着裴可瑶过来的时候才是八点不到。还没到人最涌的时候。找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安羽给老师介绍这里的好吃的。“全叔的炒河粉是一流的，加一个爆椒炒牛肉，你一定会吃得停不住口。”
裴可瑶又加了一份青菜，几串鱼蛋牛肉丸。
“学校里有贫困生补贴，”裴可瑶仿佛朋友间聊天，随意的说道，“你的情况完全可以申请哦。”
安羽露出回忆的神色：“我爷爷教过我：你还能自己赚钱，就不要向别人伸手讨要。”说到爷爷，安羽的眼神充满孺慕和敬佩。裴可瑶只是从安羽身上就能看到老爷子铿锵铁骨，宁折不屈。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裴可瑶对老爷子也很有兴趣，就催促安羽多讲一些老爷子的事迹。反过来，从老样子的身上也可以找到安羽的性格特点嘛。
菜肴陆续上来，裴可瑶可不会装淑女，喜欢吃的拿筷子频繁伸过去，吃完了就喊：“老板，加一串鱼蛋。”
安羽就负责消灭大份的河粉以及太辣裴可瑶只吃了一口的爆椒牛肉。
“你太坏了，爆椒牛肉就是给你自己点的。”裴可瑶连忙要了一瓶汽水，大口大口喝着。
“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的确很好吃。”安羽把鱼蛋牛肉丸什么的推到裴可瑶面前，“你吃这个。”
“太多了，你也吃点。”裴可瑶把两串肉丸塞到安羽碗里。
“哟，吃不完别浪费，哥哥帮你吃。”一声流里流气的说笑从旁边传来。然后一只手径直伸过来探到裴可瑶面前，把她咬过的肉丸子拿过去一口咬住，尖嘴猴腮衣衫故意扯开，尤其脸上神情更是充分说明什么叫做恶心。
“好吃，真好吃。”那人边吃边说。身后三个同样做派的跟班嘻嘻哈哈接口道：“是不是美女咬过的特别好吃？”
“啪。”裴可瑶一拍桌子，腾身而起。“老板，结账。”她虽然气愤，但是也知道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美女别急着走啊！这一桌我买单！”领头的大哥叼起一根烟点着，“给个面子，一起去唱唱歌，不然夜里多无聊。”
裴可瑶从包里直接掏出一百块，放到桌子上。“我们走吧。”这话是对安羽说的。
大哥一把拉住裴可瑶的手，“好，我们走。”
“那就走走？”安羽来到老师和那大哥中间，伸手就搭在了大哥脖子上。
然后大哥的手就放开了大美女白皙如暖玉的小手。因为安羽搭在大哥脖子上的手中握着一段掰断的竹签，尖锐的那一头已经扎入大哥脖子的表皮。而且大哥能够感觉到竹签还在加力。
“走……走。”大哥说话不那么硬气了，脚步跟着安羽亦步亦趋。
跟班的嬉笑停了下来，但是又看不出什么。只道原来大哥和他们原来是认识的。刚刚在开玩笑呢。却没有看到自己大哥脖子上一道细小的血迹流了出来。
“我……我可以自己走。”大哥眼里已经是哀求了，不单是痛还有恐惧。安羽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很稳定，稳定到他挣扎不动，他明白自己踢到铁板了。
安羽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对着大排档边上等着载客的摩托车司机们喊了声：“明哥，帮忙送个人？”
其中一辆摩托车就驶了过来，开车的是个清瘦的年青人，他也是那条小巷里的邻居。年前刚结的婚，奉子成婚。不然还不会安分下来。
“明哥，帮忙送她回去吧。”安羽示意裴可瑶上车。
“那你呢？”裴可瑶一脸的担心。
明哥早年也是个混混，机灵的很。低声说道，“放心吧，这家伙十岁就自己独立了。比我还要牛。”载着裴可瑶，明哥故意对着安羽说道：“先把你媳妇儿送回去，等下回来找你喝酒，狗蛋说你上次耍赖，这次估计还要找你拼酒。”然后一溜突突突，摩托车就开走了。
“大哥，你看你女朋友也走了，是不是可以放开我了？”能屈能伸，这个带头大哥也算有道行了。一般愣头青那个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急，我还没吃饱呢。”安羽拽着他又坐回大排档那里。“我和你们大哥叙叙旧，你们到另一桌去。”
安羽手上用力，大哥马上对着小弟说道：“去去去，去那边坐着。”可惜他使的眼色小弟没看懂，三个没眼力的小弟一脸纳闷的坐到旁边去了。
安羽右手揽着混混头子，左手拿起筷子继续吃刚刚那盘河粉。
“刚刚那位姑娘给了一百元，一共点了四十八元，这是找给你的。数数。”老板把零钱递给安羽，“有一串鱼蛋没上，不算钱。”也就是老板的实在，大排档才会有那么多熟客。
安羽放下筷子，接过零钱塞入裤袋。“谢了。”安羽没和全叔多说，怕这些混混迁怒旁人。自己倒没什么，打不过就跑。全叔开着档口在这里，是不可能丢掉的。
“你不是说很好吃吗？”安羽左手使筷子，把爆椒炒牛肉里的牛肉都拨到自己盘里，把剩下的辣椒推到大哥面前。“不要客气，不要浪费。”熟络的就像自家兄弟。
“兄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话没说完，大哥感觉到竹签又动了。“吃，我吃。”拿过一双筷子，一点一点把辣椒夹到嘴里。
“咳咳……”大哥呛到了喉咙，眼泪都流出来了。
安羽唯一的反应就是紧了紧手中的竹签。
当安羽把大盘的河粉和剩下的丸子都吃完，大哥还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咽辣椒。
“我爷爷说过：如果有人对你好，那是你的福气。你就一定也要好好对他。”安羽声音很低沉，语气里可以感觉到压抑着的愤怒。“我讨厌你流露出来的肮脏贪婪猥琐下流……你的眼睛怎么就那么让人讨厌呢？还是说你一肚子坏水，坏到随便一个眼神都流脓？”
“我有眼不识泰山，大哥你就把我当一个屁，放了吧。”这会他涕泪俱下，也不知有没有掺杂着后悔，或者只是辣出来的？
“咦，兄弟，你……”来人脱开的上衣随意搭在肩膀上，一只赤红色的蝎子隐约露出两只狰狞大螯。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庆安帮蝎子。他和自己的兄弟出来吃大排档，看到安羽便过来打招呼。他是个混子，是个混刀口的，但是他拜过关二哥，最讲一个义字。安羽帮过他，所以他就当朋友。
看到安羽怒气翻涌的眸子，蝎子嬉笑的表情立马换了，拍着胸膛，豪气干云：“有人不长眼的惹了你？说。我把他押来，要劏要剐随你。”
一直被安羽按住的小混混，看到蝎子，脸都白了。庆安帮的蝎子，不是谁都可以惹的。不单是因为他身后的庆安帮在县里一家独大，还因为蝎子做事就凭一股冲动。冲动起来就不是蝎子了，而是炸弹，可以“轰”一声和你同归于尽。
“蝎子哥，蝎子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的错，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认错认罚……”小混混连忙低头哈腰，身子动不得，只能是一脸苦色告饶。
就在此时，一辆巡警摩托响着警号停在大排档边上。
两名警察走了进来。“发生什么事？”
“有流氓意图非礼，还拦住了我的学生。”随着声音出现的，不是裴可瑶是谁。她不放心，打了电话报警，忐忑不安的终于等来了警察。
裴可瑶冲到安羽面前，神情焦灼，眼光上下打量自己的学生，“怎么样？没事吧？”
安羽松开了小混混，随手把小段竹签甩飞到不知哪里。
“……不是让你先离开吗？”安羽不答反问，这次事情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还好，如果是自己不得不逃跑的话，她回头找自己岂不是……安羽的语气沉重，带上责备。
明哥也在，“别怪人家姑娘。我不肯停车，她就往下跳。还不是关心你！别好心当了驴肝肺。”他语气也有点冲，却是把火气转到安羽身上。他想起自己婆娘，无怨无悔跟了自己五年，哪怕自己曾经是个无所事事的浪荡子。“你还年轻，难免身在福中不知福。做哥的我就提醒你一句：别辜负人家姑娘。”
裴可瑶总算听出来这话哪里不对劲了，跳着脚道：“诶，诶，诶，我是他老师。”这一动，才发现膝盖传来痛楚。
安羽看到了，裴可瑶膝盖上擦伤了一个伤口，渗出血迹来。
“这个就是你的学生吧，谁是流氓？”警察和安羽一个照面，其中一个就喊道：“是你……安羽？”打招呼的警察正是当初“疯狗杀人案”在医院里给安羽录口供的民警。
“是，警官。刘警官，为民警官现在还好吗？”安羽回道，同时去找大排档老板拿来一瓶东西。
扶着裴可瑶坐下来，安羽蹲着查看伤口。“骨头里面疼吗？”他没想那么多，伸手去按住她的膝盖，问她的感觉。
“不，不是很疼。”裴可瑶脸上红晕，裹在及膝西装套裙里的双腿收了收。“嘶——好疼，你倒了什么上去？”一张宜喜宜嗔的脸皱起眉头，楚楚可怜。
“烧酒，没有消毒酒精，就先用这个了。不清理下伤口，感染以后更麻烦。”安羽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擦洗那一小片伤口。
这边，胆战心惊的混混主动找到警察承认错误：“真的，就是喝多了几杯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好在没铸成大错。真是对不起，我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回事？蚊子咬的，额不，蚊子叮了个包，自己挠的。我错了，警官你看就不要追究了吧？”
要说平时吧，这些混混应付警察的手段多了去，明目张胆威胁目击证人的事他们也不是没干过。只要没证人，最后来个证据不足，事情就会不了了之，至于秋后算账那是自然的事。但是这次惹到的很可能是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主，那就不要自作聪明了。该认栽时就得认栽。
警察看看周围也没有打架的迹象，又问了问大排档老板了解经过。老板更加不可能把事情往大了说，毕竟自己还要做生意的不是。所以他的供述就是发生一点小争执。
“李大头，你的名字在派出所也是有记录的。”民警拿着本子，严厉的对着混混头子说道：“上星期，你们在红河广场聚众斗殴的事还没结呢！”
另外一位民警也给安羽录完口供。安羽把事情轻描淡写一笔划过。只是要求混混给自己的老师道歉。
事情到了这里就简单了，李大头连不迭给裴可瑶鞠躬道歉，嚷着要赔偿什么的。裴可瑶会说话的眼睛看向安羽，“要不，算了？”
安羽觉得事情也就这样了，希望他吸取教训，别再犯到自己手上。于是回以一个“没事。”的眼神。
事情一结束，李大头带着三个跟班溜得比谁都快。民警收起记录本，也要离开了。那个相识的民警说道：“刘哥被调到外地协助工作了，以后有事可以到派出所找我李刚。”
裴可瑶失笑道：“我朋友是李刚？”网络上传得多欢乐。“我爸是XX”号称最坑爹的方式。
民警李刚嘴角抽抽，“唬一唬小混混还是可以的吧？”说完招呼同事一起离开了。
“切，”旁边传来不屑的声音。蝎子一直在旁边看戏：“安羽是吧，以后有什么事，报我的名字，保管比那个什么李刚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