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没有失败者的战斗
有很多时候，你身处一个情景，突然有个念头出现：这地方我好像来过，或者这个情景好像原来也出现过。——
安羽的思绪一片混乱，以致他陷入了野狗捕杀者的包围圈。当他清醒认识到自己的危机时，已经被三个人圈在一个角落里。太阳西斜的余晖在墙角投下巨大的阴影，这是另外一组的捕犬者。铁镐长棍，还有一柄罕见的小巧手弩。
如果不是安羽反应及时做出规避动作，一针灌注了氰化钠的箭镖擦着尾巴射到了墙上。
“这么大，大概有100多斤吧，卖给好再来吧，能有两三百块。”箭镖落了空，拿手弩的从背包里掏出信的毒箭装上。两元钱一支毒针，经济又实用，省时省力。
看来不单是政府出动了打狗队，流窜作案偷狗盗狗的团伙也是趁机来浑水摸鱼。而后者与前者的区别是，后者打狗还会把狗肉贩卖出去，不管是乱棍打死的还是被毒死的。而对于狗来说，他们其实毫无区别，都是带来绝望的死神。
安羽方才躲避毒针的时候，后腿不小心挨上了乱棍。现在左后腿剧痛无力。本就不大适应新的身体构造，这会更是行动不便，迟钝笨拙。即使是在面对雄狮会一种打手的时候，安羽也不曾胆怯退缩。因为他知道他只要冲出那个夜总会，便能离开危险的困境。
然而现在，人人喊打，处处围捕。一路下来竟然是狼狈逃跑的时间居多。可是跑，又能跑哪去？
也许，离开庆安县才是唯一的选择？离开居住了十七年的破旧小屋，离开熟悉的邻居，离开已经建立起感情的老师和同学……
不过，现在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了吧？
安羽盯着眼前三个捕猎者，不甘的愤怒里还有着渐渐生起的鱼死网破的决心和疯狂。当他不能说不能写，无法与人类交流解释。匆促之间，唯有拼死一搏。他绝不会束手就缚原地等死。哪怕鬼门关就在眼前，他也要拼出一条生路。
安羽四肢蜷曲，身体下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一丝风吹草动。
“叩呜——”一声低沉而有力的低哮，安羽听出来那是战斗的命令。
猛然间从三人背后扑出来两黑一灰黄的大型犬只。他们似乎早有计较，三张呲牙大嘴集中在了拿着手弩的捕猎者身上。
“啊——救命！”被群起而攻的人发出惨叫，身体随之被扑倒在地上。三条狗，一张嘴咬在拿着弓弩的手腕上，也许是咬破了动脉血管，鲜血喷溅出来。另一只狗咬在他的左大腿上，就是它一铺一扯，把人放倒。剩下的大狗应该就是发号施令的，它随后赶至，腥热的大嘴直奔倒地的人暴露出来的喉咙，凶狠而精准。
“救命啊！啊……”弓弩手的手弩已经甩到了一边。他用另一只没被咬住的手抵住探到自己喉咙边上的血盘大嘴。咔嚓一声，手掌代替喉咙被尖长锋锐的利齿咬得粉碎。
他的同伴这才反应过来，用手中的铁镐拍开咬住大腿的灰狗。三条狗马上机智的松开嘴巴，闪过乱棍。
“绕他们侧面去，先攻击左边那个！”其中一条一米二高的狼犬指挥道。另外两条狗知机的后撤绕圈。隐隐把还站着的两人包围起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安羽绝不会相信狗也能做出如此迅速而有针对性的应变策略。他知道自己的危险暂时解除了。而刚刚的猎人变成了被围捕的猎物，形势逆转让三人脸色剧变。
“上！”灰黄色大狼犬再度低哮。三条狗同时展开扑击的动作。奇妙的是，迎面的那只大狗只是作势佯扑，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身子却游离在棍棒的攻击范围之外。反而侧面的两只大狗趁机同时扑中了早已定好的目标，一击即中。依然是要手腕，废去目标的攻击能力，另一只要大腿，猛拖猛拽终于把人扑倒。
“光伟！”没被攻击到的人惊怒交集。冲过来狠狠一棍砸到咬住大腿的大狗背上。“呜……”大狗吃痛松开了嘴巴。然而凝聚了全力的一棍子，刚好是砸中了大狗的脊柱。黑色大狗汪呜作响，可是脚步却艰难沉重，终于身子一歪，倒在那人汩汩渗血的大腿边。
拿着长棍的人还要再砸，大狼狗已经从侧面跃身扑了过来，连人带棍撞得一个踉跄。大嘴狠狠的咬在他的胳臂上。咬穿了外面的风衣，深入到了骨头里。没了铁管，那人只好用手勉力去掰大狗的嘴。惨叫声惊惶失措。
在人民公园里，安羽协助民警杀死了变异的疯狗；在某天回家的路上，安羽也救过一条被逼入穷巷的野狗。
现在呢？是救人还是……那些人刚刚还想着杀死自己！毫不留情，毫不犹豫。他们说笑着挥舞棍棒，他们还不在意的射出致命的毒箭！也许自己也应该上去咬一口？狠狠的咬一口，把心中的憋屈彷徨绝望发泄出来？
不！颤抖着的安羽瑟缩的隐在角落里，眼神那么的复杂。他耳边回响着的是人类的哀嚎，是声嘶力竭的呼救。他保留着的完整的人性不断冲击着他的心脏、他的大脑。
“不！不要杀死他们！”安羽苦涩的声音说出了自己艰难的决定。
大狼犬疯狂的撕咬着着，对安羽的出声不闻不问。反倒是另外一条大黑狗冷酷无情的回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他死，我们活！”
就在大黑狗松开嘴巴的瞬间，倒地的人猛然发力推开趴压在身上的大狗，翻身连滚带爬的向铁棍扑去，没有受伤的手已经摸到了铁管。
安羽想起了爷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战争当童话给自己说，然后告诉自己：“战斗没有失败者，只有活人和死人……”安羽早已经从爷爷眼里的悲凉沉寂和他残缺的身体上体会到了战斗的残酷。面临战斗时，他也能够无所畏惧。可是当他面临着选择战斗的立场时，他迷茫了。
是站在狗的这一边，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凶狠绝情？还是眷顾着温暖而又复杂的人际关系，努力去保存人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