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地,一天过去,白天的发生的事就是躺在床上的无声电影,白天的经历就是夜晚应付失眠的良药。
不论多么安静的夜,总会有人失眠。入眠的人活在梦里,失眠的人疼在现实。
梦里每个人都是来去无踪无人匹敌浪迹天涯快意恩仇的孤胆侠客,梦醒只能惊于现实,重回一纸荒凉。
夜晚说的话才更能体现出一个人的真实想法,黑夜就如同一层保护色,所有的人都可以在夜色的包围下找回自己真实的心灵,或许那才是真正的自己。
郭明和宋飞似乎早已忘了上午发生的糗事,全然睡去,鼾声此起彼伏。“啪”,清脆的一声巴掌响,把马德从沉思中惊醒,李沐阳看了一下手心,一片殷红。
“沐阳队长,还没睡呢?”马德向李沐阳示意。
马德递给李沐阳一支香烟,互相点燃,两个男人的寂寞缓缓升起。
“今天真的是出丑了,搞得这么狼狈,第一次出现就这么没面子,以后怕是不好管教了哦……”李沐阳叹了口气,狠狠地抽了一口烟。他觉得,不论做什么,第一印象很重要,形象问题,威严问题,不可忽视。
“人生嘛,就是不断地出丑。”马德似乎看得很淡,冷冷地说道,注视着手中忽明忽暗的香烟。
“今天你似乎走神了,有什么心事?”李沐阳狐疑。
“雪儿,你有没有观察那个教官啊?我听说他的名字叫马德,就是在前面喊口令的那个。”夏雨晨对韩清雪说道,眼里充满了期待。
“就是今天出丑那个吗,哈哈,我肯定忘不了了……”韩清雪没心没肺地笑道。
“你喜欢她了?今天可是第一次见面,咱们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女人,你不会这么没出息吧?”李沐阳询问马德,似乎在劝诫。
“那是一种感觉,你怎么会懂呢,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呢?况且,他真的很迷人哎。”夏雨晨撇了撇嘴,白了雪儿一眼。
“依我看,你是在部队待的久了没见过女人了吧?你不是有个女朋友吗?现在怎么样了?”李沐阳提起马德的女朋友,希望马德不要再胡思乱想。
“最近都没怎么联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和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只不过暂时互相依偎着取暖罢了,早晚都是要分开的。”马德似乎满不在乎。
另一边,韩清雪打了个哈欠,“你自己慢慢想吧,我要睡了。”她翻过身按了开关,光线顿时变暗,夏雨晨伏在床上凝望窗外,她似乎看到马德的样子,听到他说:“谢谢你,小妹妹!”。夏雨晨抱着别人送她的抱枕,想象着马德的样子,在自己的呼吸声中睡去。
“小马,你也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吧?”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那种人,或许见一个爱一个是每个男人的本性,你在其中,我在其中,我们都不想这样,但是都无法逃离。”马德似笑非笑。
“这种事情,当断则断,女人都是老虎,千万不要把自己搞得骑虎难下。”李沐阳似乎有些危机感。
“哎,我说沐阳队长,我只是说说,你干嘛那么紧张?难道你以为我会一直这样下去?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留恋一枝花?这种事想想也就足够了,毕竟我还是有原则的五好青年。”马德为自己开脱,他自己也觉得这番话说的口是心非。
“好了,老弟,既然你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但愿你别欺骗自己,也别欺骗我。”李沐阳扔了烟头翻了翻身子,“好了,赶紧睡吧,明天又是一场硬仗。”他已经在心里暗自琢磨如何才能整治这帮毛头小子,丢掉的东西必须努力捡回来,这是他作为队长的原则问题,也是面子问题,当然不能掉以轻心。思量已定,心中无事,自然睡得格外香甜,在梦里他已经把那帮不服管教的臭小子老老实实地教训了一番,恍惚间觉得自己威风八面。
马德应了一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有心事的人总是睡不安稳,他自己想对这个女孩子好,他竟然有一种莫名的想要拥有她的冲动。马德又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那个一直等他从部队里出来的看起来痴情不减的女人。他想起了她的好,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夜晚,两人相拥入眠的情景,竟有一种莫名的厌恶感。蓦然间,马德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要出离自己的身体,魂魄太轻,肉体太重,他觉得自己要进入梦境了。夏雨晨天真无邪的样子又在他脑海中浮现,她穿着一身整洁的校服在他面前笑语盈盈:“你真棒!”夏雨晨的声音如同清脆的银铃在马德的脑海中不停回荡、环绕、扩散……
窗外,星辰满布,月色朦胧,夏风过处,竹林沙沙作响。在这个不期而遇的夏天,在这个春心萌动的夜晚,马德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夏雨晨的样子,他们拥抱着,很久很久不松开。夏雨晨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很多男人,她一眼就认出了马德,但是她在观望,满腹的情思不敢倾诉。她克制自己,安慰自己这是一种生理冲动,毕竟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不留神就会追悔莫及。
他们的相遇波澜不惊,两颗心在这样一个荒诞的年纪将彼此的小城惊扰得兵荒马乱。
或许青春,就是一场荒唐而又华丽的艳遇。
或许青春,也是一座围城,城内的人千方百计想要冲出来,城外的人异想天开妄图走回去。
青春,永远是一个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而这话题,关于一些人、一些事,关于懵懵懂懂的爱,关于疼痛的、无常的悲喜。
青春,来得毫无戒备,去得猝不及防,但总会有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