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踩着嘎吱嘎吱的地往回走,梅远道边走边四处打量着,皱眉道:“红莲今晚肯定要在我的竹棚过夜,可是却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我的道袍虽然可以蔽体,但是我的鞋履却肯定不合脚,我现在又背不动她,让张兄你背又不合适...张兄,趁着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修一段通往竹棚的小径。”
张紫阳低头一看,脚下确实不少锋利的碎竹,心想今天也是不得安生,这样也好,算是消磨一白天的时间了。
之后另张紫阳无奈的是,梅远道将本来是简易小径来回扩宽了好几圈,期间大量的伐竹掘土,这些自然落在了张紫阳身上,梅远道也不闲着,在后边埋头又将本来铺垫平整的道路又理了一遍,不但将所见竹叶捡走,甚至将大一些的土块都一一打碎。
这条路就像是梅远道给重生之后女神的的礼物一样,如果可能,梅远道甚至恨不得把这短短的路途全用白玉铺上一遍,再在周围的竹林缠绕上华贵的锦缎,以最隆重的布置来迎接重生的女神。
“好了,天色不早了,还得留着体力干重要的活呢。”直到张紫阳这么提醒梅远道才中断继续修葺的动作。眼前已是一条平整松软的土道。
“你看我,体力不支,连脑子都跟不上,差点本末倒置忘了大事。”梅远道半依在红莲的坟头上呼呼喘息,说这话时疲累的脸上带着一丝惶恐。
张紫阳看出了梅远道的不安,就缓解气氛道:“那红莲真如你说的那样倒是真叫人想要一睹为快啊。”
一谈论起红莲,梅远道原本暗淡无神的双眼又重新有了光彩,咽了口干涸的唾沫道:“以前很多时候我都忍不住想把她的一切告诉我熟悉的人,不,最好是带她去炫耀一番,但毕竟是阴阳两隔,想到之后所听的一切毫无意义惹人心烦的言语之后还是作罢,万幸今天之后一切就都圆满了...”
太阳一旦西斜就落得很快,天色从刚有一丝红霞后的眨眼间便烧红了西方的天空。
梅远道半张着嘴巴,望着越落越低的太阳。傍晚的时间太过笼统,所以梅远道只能从开始就留意着一切。
好在上天似乎顾虑到梅远道现在的身体脆弱,并没有让他等太久,只听一声尖锐嘹亮的鸣声之后,一只火红色的鸟从西边的天空中飞来,盘旋着落在竹林的枝梢上,来回跳跃,如一团跃动的火苗。
梅远道看着那只火红色的鸟满脸通红,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前边期待了许久,到了最后的时刻反而畏缩不前,直到那鸟落在枝头才忙不迭的急促喊了一声:“挖。”然后双手开始刨土。
张紫阳连忙跟上,给梅远道递过早就准备好的木铲,然后全身道气灌在双臂,足以力拔千钧,铲动之间毫无阻滞,泥土如水般向四处泼洒。根据墓葬的规格来看要挖开所耗的时间绝不会长于一个人的屏息时间。
饶是如此梅远道也还嫌慢,不仅自己竭力舞动木铲尽着绵薄之力,途中还不断冲张紫阳嘶叫着:“快挖啊,再快。”
张紫阳心知梅远道现在心思迫切,被催促也不以为意,估摸着快到底的时候放慢了挖掘速度,因为不知道底下有无棺材或者棺材是否已经沤烂,生怕这么一铲下去伤到了人。
只听“噔”的一下,梅远道的木铲像是碰触到了什么,“快停”梅远道赶紧叫道。然后丢掉木铲欣喜的俯身用手将浮土刨开,露出用还算不错的木料打造的结实棺盖。
张紫阳似乎看见了梅远道滴落在棺盖的汗水正闪耀着璀璨的光。
梅远道平复了一下心情,将因为紧张、疲累、狂喜等因素扭曲的面庞调整到正常喜悦的程度后,也顾不得张紫阳在旁边就赶紧掀开棺盖,只见棺内有半个**。
为什么是半个呢,因为那女体自小腹起血肉扩散,小腹平滑,凝如玉脂,到了胸部却干瘪了一些,似乎有无限生机意欲充盈,可是到了面部凹陷处却是只长出丝丝红色的新肉,连皮肤都还都没有,双脚双手也是这样,森森指骨还隐约可见。
梅远道如五雷轰顶,一言不发。
“啾啾”
那只火红色小鸟像是歇够了,叫了两声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梅远道漠然的看着天空,就在二人埋头挖坟之时,根本没注意到西方的上空上出现了奇妙的变化。
天边不知何时所有的霞云都聚集了起来,凝成了一只展翅腾飞的鸟状,在火烧一般的天空中,赤红色的鸟,一切惟妙惟肖,像是正要浴火重生的火凤。
然而这边开棺定论,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梅远道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了,嘴里喃喃自语着:“是我的心急害了你啊。”
“可以想象你正在拼命的复活,因为我的愚蠢而独自和我争抢时间,你是那么努力想要和我在一起,可最终还是输在了我的手上,被我害了。”梅远道一边说着一边合上棺盖,然后将土又重新覆盖在上面。
张紫阳也是在一旁暗自感叹着,梅远道这是对红莲太在乎了,不忍让红莲受一点儿屏息之苦。要是再稍稍观望一小会儿也许就大不一样了,而且一般人只要不是窒息太久的话利用针灸与按摩也有回气的方法,可惜现在的情况是无力回天了。
梅远道一点点把墓坑填平,然后才对张紫阳躬身抱拳道:“刚才挖坟之时太过急躁对你催促呼喝希望不要介意。”
张紫阳哪会放在心上,只听梅远道又道:“也不用担心我,我还没有绝望,一定有另辟蹊径之法做最后一搏,今天太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当夜,张紫阳听见梅远道在天还未亮的时候就起床了,之后窸窸窣窣了一阵就是外出的声音。张紫阳知道梅远道逢大变故也就任由其自己行事。
到了天亮之后也没听见梅远道回来的声音,张紫阳四处一看,竹棚明显被收拾过,并且醒目的地方放了一张别贴。
“张兄,我思来想去还是尽早行动的好,迟则唯恐生变。我要去江宁府,你不必跟来,因为这里只有我的机缘,告诉你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