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紧张的气氛，原来是服务时间到了。一个钟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享受到像样的按摩，安迪却听到了这世上最令人伤心的故事。他感触万千，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眼前这个年轻的母亲，他只能替她感到不幸。
“时间到了。”安迪坐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说。
“是的先生，时间到了。”张燕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她才刚刚捏到左腿。她一边说话，一边按摩，自然无法很好地按照流程来服务。另一层面，她原本就不会，所以只能马马虎虎地做样子。她穿上鞋子，对安迪说：“先生，时间到了，我要走了。真的很高兴认识您，谢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废话。”张燕说着便去桌边拿小包，准备离开房间。
“慢着！先别走！”安迪说道。
“还有什么事吗？先生。”
“没事，但我可以加一个钟吗？”
“先生，谢谢您的好意。但你又不要服务，这不是浪费钱吗？我知道您不缺钱，但这样真的没必要。”张燕看起来有点不悦，或许她有很强的自尊心，接受不了别人的同情。
“谁说我不要服务？刚才不是要了按摩吗？”
“但现在您已经知道我不会按摩了！花钱找我按摩，那是坑你。”
安迪理了下衣服，下床走到张燕的身边，拉住她的胳膊对她说：“可我觉得你按的挺好，我喜欢那种感觉，有什么问题吗？”
“先生，您这样我觉得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还有点头晕，你给我按摩之后，我觉得身体舒服多了。我也想听你把故事讲完。”
“先生，您真的觉得我刚才是在讲故事吗？”张燕想挣脱安迪的手离开。
安迪一把抓住她，说：“妹子，你误会了。我是说，我想听完你刚才所说的经历。好吗？”
“我还是觉得给你做服务比较合适，我不能让你白花钱，否则我会心中有愧。”
“这样好不好？你先把刚才的说完，然后再给哥做服务。哥还有点头晕，现在做服务，除了被你欺负，我还能干什么，这不是害我嘛！”安迪笑着说。
张燕也笑了，她笑的时候嘴角上扬，露出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她很漂亮。但她眼角的皱纹十分显眼，空洞的眼神也缺乏热情，加之不合体的妆容，实在让人看起来别扭。
张燕把已经拿在手里的小包又放下，她重新向总台拨了电话，告诉总台客人要加钟。安迪已经趴在床上，拿了一只枕头垫在颌前，他已经准备好了。张燕回转身，看到安迪趴在床上，像一只待宰的绵羊，不由得“扑哧”一笑。
“你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除了还有一点心慌。”
“慌什么？”
“谁知道，可能是天生的吧，一见到美女就忍不住心慌意乱。”
“就剩点嘴皮子了是吧，那我上去欺负你了！”
“来吧，温柔点。”
张燕果真脱掉鞋子，扑倒在安迪的身上，同时伴随着床的嘎吱声。
“这床会不会塌掉？”安迪笑着问。
“照这样看比较危险，我是不是像头饿狼？”
“不像。我看你像一头母老虎！”
“你敢骂我，等着受苦吧。”
张燕说着便要脱安迪的裤子。安迪就地一个翻身，面朝上躺下，同时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裤子，令张燕无法得逞。她原本骑在安迪的后背上，这样一来，一下子变成了正面骑坐在他的大腿上，不免满脸通红低下了头。张燕连忙拉下裙子，迈开腿坐在了一边。安迪也觉得奇怪，为何她突然低头不语，满脸羞红。难道她刚才粗犷的语言都是硬着头皮说的吗？如果这样的话，还真是难为她了。
安迪拉下她的手，她故意甩开了。安迪再一次抓住她的手不放，任她用力也无法挣脱。他把她拉过来，对她说：“你刚才还没说完呢？”
张燕使劲捏了下安迪的手臂，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做这个很丢人？”
安迪慌忙扳过她的肩膀，说：“我对天发誓，从未这样想过。”
“我知道您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其实，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千万别这么说，那我来这种地方是不是也要被人骂。”
“肯定是的，这里本就不是干净的地方。”
“唉，你说的对。但现实如此，谁又能改变呢？”
“我只是觉得自己挣得钱肮脏，拿着如此脏钱给儿子治病，效果能好吗？常常一个人的时候，我都忍不住会想，然后就感到恐惧。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如此快如此多的挣到干净的钱？我真的想不出。”
“谁说不是？挣钱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靠你正正经经上班，一辈子能存下几个钱！像我，虽然说出去好听，是老板，自己做生意，可谁又知道背后受过多少气，顶着多大的压力。人前，我们像个人物；人后，就是孙子一个。”
“你们至少是清清白白挣钱，用着不会觉得心中有愧。”
安迪长叹一声，说道：“清白？现在还有什么钱是清白的？。”
“可是我……
如果不是我儿子病重，我绝对不会到这种地方上班，虽然这里挣得多、赚得快。但命运偏偏捉弄人，它让我遇到一个爱我的老公，却又狠心夺走他的生命；它给了我一个可爱的儿子，却又要让他得此重病。唉，我满肚子的苦水，又能向谁倒？
但这是命运，躲也躲不掉，我只能映着头皮撑着。这是该我受的罪，我也只能承担。我只希望这一切可以早一天过去，我儿子的病早一天好起来。虽然我读书不多，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我也知道这种病的厉害，我只是心存希望，不愿意放弃。
你一定看不起我，虽然没有当着我面说，但背地里一定会骂我是个贱女人，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我承认，我不过就是出卖肉体，换来那些肮脏的钞票。无数个夜晚，每当我拿起这些带着污秽的钱，都想把它们撕得粉碎，但只要一想到它们能医治好我儿子的病，就会心安理得起来。这或许就是下贱胚子的做派吧。
是的，我儿子就在我的身边。我随身携带。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把他带着。他就像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无论如何也丢弃不下。大哥，可能您想不到吧，这里的老板对我很好，他给我特别安排了一个小单间，这样我和儿子就有了独立空间。他说让我和儿子与众多姐妹们住在一起不方便，这样的环境对小孩子成长会造成不良影响，更有甚者会留下心理阴影。老板对我真的很好，我从心里感激他。虽然房间不大，却是独立的，与外界隔绝。我的小姐妹们对我和儿子也很好，她们会经常买好吃的给儿子，也会在我上钟时帮忙照看，或许在她们眼里，我的儿子也就是她们的儿子吧。我真的很幸运，可以遇到这些人。
晚上我上班时，就把儿子留在房间里，有时候会把他先哄睡觉，有时候他自己看动画片，画小漫画。我儿子真的好乖，自己在房间不会哭，也不会闹着要找妈妈。他知道我要上班，就自己跟自己玩。他的漫画画的可好了，小小年纪已经会用漫画讲故事了，以后一定能成为有名的漫画家。这是他的爱好，只有画漫画时，他才会完全沉浸其中，变得天才起来。我平时都会给他买各类漫画书，白天有时间也会带他参加一些漫画类的活动，就是想让他多见见世面，能够更好地培养起这个兴趣吧。他现在最喜欢的礼物，就是漫画书。小姐妹们也经常买给他。我真的很幸运遇到这些好姐妹。
我选择做这个，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儿白天基本不用上班，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带儿子去看病。如果需要住院治疗的话，我也可以请假，老板从来不会不准。当然，我们是多劳多得，请假多就会少赚钱，但只要能够照顾好儿子，其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安迪扯过被子给她盖住下身，张燕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眼睛盯着白如月光的墙壁。过了几秒钟，她又把脸埋进双手，呆呆的样子甚是可怜。
安迪往前挪了挪，揽过她的肩膀。张燕没有抬头，下意识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身体略微有些颤抖，她并非抽噎，只是说了太多，内心不免有些激动。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良久。房间里静得可怕，可以听见砰砰的心跳声。昏暗的灯光下，安迪透过镜子，可以看到自己略显苍白的脸。
他的头发也有点凌乱。似乎酒精还在起着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