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亮抬起头,“卑职不知”。
梵烨转身望向北方辽阔天空,良久道,“你所学武艺招式并不差我,甚至你祖上威名更胜教我马槊的师傅,不过不同的是,你的所学荒废于营伍,而我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又一个,信奉野蛮与强权的国度里的凶残敌人,生死相搏”,说着梵烨转过身子看着邱明亮,“战阵上的武艺,得自杀戮,昌盛于死亡,唯有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邱明亮眼中一亮,在他无数个听闻先祖往事的漫漫长夜,也曾作过铿锵铁马的迷梦,只是或是现实所限,或是胆气所缺,他却终究没有改变过自己的现状,他随即黯然道,“先祖余烈,也只能停留在迷梦中罢了”。
梵烨却微微一笑,“大丈夫岂可自堕豪情,邱明亮,眼下就有一个机会,就是不知道你没有这个胆识和勇气了”。
邱明亮闻言紧紧盯住梵烨的眼睛,暗淡的眼眸中有熠熠光辉不断生发。
是啊,他又如何可以忘记,自己数个不眠不休的辗转踱步,盯着房梁到天明的纠结与思索?他又怎么可以忘却,自己小小对正身份,在营伍中受到的煎迫与折辱?他想要像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一般,顶天立地的活着,而非谨慎小心,时时准备迎奉大大小小的军侯长官。
邱明亮看着向他渐渐围拢的七八个穷行恶相的山匪,心中却再没有丝毫的胆怯,他曾私下听见梵虞侯说过,什么“大丈夫只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他是个不通文墨的粗人,却也觉得这句话,便是自己这二十年岁光阴以来,进取的最强音。
嘴角泛起微微笑意,邱明亮看着,张着一双怨恨至极的眼神看着自己处在包围圈之外却不肯再踏近半步的王大疤拉道,“王大疤拉,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你那整日不干净的嘴巴里的狗官军,是个怎样的物事”。
邱明亮说完眼睛紧紧闭上,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脸上此前所有的谄媚的惊恐的玩笑的神色俱都不见,然而在不过光阴流转的片刻,邱明亮一声虎吼,迅捷如电,长枪如出海蛟龙一般向前电掣而去。长枪在靠近人群时手腕一抖,富有弹性的白蜡杆子长枪左右震荡起来,枪芒一闪而过,两名僵握长刀的山匪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双手下意识捂住鲜血喷涌而出的咽喉挣扎倒下。
周遭几个山匪悚然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惊恐地看着邱明亮,却也仍旧丈着人数优势,迈着谨慎脚步欲要将他围拢然后乱刀砍死。
邱明亮毫不错乱,趁势收回的长枪在半空轮出一个半圆,他本就是个手臂长大的高大汉子,长枪舞出的枪花又宽又阔,胆战心惊的山匪纷纷用刀来挡,可长枪去势如龙,刀剑防御重心偏低,哪里可以抵挡得住,顿时又有一人捂着咽喉痛苦倒地,其余二三人肩上手臂上受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时之间尽皆胆寒。
王大疤拉站在圈子外,看着邱明亮神勇无比,瞬杀三人,心中滔天怒气喷薄而出,“你们这些怂包,怕什么,他怎么厉害也就一个人”,说着近乎歇斯底里道,“谁能砍死他,老子让他当哨卡管事,金银不用多说,昨晚新得的娘们也给他!”
众匪一听,原本低迷畏惧的士气顿时一震。其中几个脸上胸前刀疤遍布的可怖汉子,顿时向前迈进一大步。
刀口舔血的匪徒无非都求一个安逸享受,生死等闲事,钱财女人面前哪有不动心的。几人顿时从几个方向向邱明亮围拢靠近,想要近身贴近他。
笨重的长枪一近身,在刀剑下哪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