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烨在这二天熟悉军营之后,下午陪着将主同僚吃了晚饭。
第三天,带着久在边地的一众亲卫逛了逛洪都府之后,开始整顿麾下营伍。
集结的营号呜呜吹响,散乱兵丁从各处营房中匆匆而出,站成队列。梵烨站在长短兵刃不一的驳杂的队伍中,竟有一分淡淡的悲哀浮上心头,那明媚阳光下几张略显苍老的脸孔竟如眼前的阳光一般灼痛了他的双眼。
洪兴军自太祖初定以后,镇守苍澜河海晏河清,鱼米之乡富饶丰腴之地,已然十几年不闻刀兵,再加之太祖初年抽调各地精锐以充实中央禁军,早已经不复当年锋锐。
又不临近边关紧塞要隘,军备操练已渐渐废驰。
将门世家趁机在地方军将升迁中上下其手,操纵把持,促使很大一部分地方军队沦为将主一人私军,更加剧了军中克扣贪弊之风。
梵烨对于近年地方非边关军队出现的种种风闻,并非一无所知,只是真正亲身所见时未免触目惊心。
洪兴军中所谓马军不过将主麾下亲卫直领四百,步军当中梵烨麾下一指挥兵丁实际数额不过四百有余,距离五百满额尚有偌大差距。士卒仅有轻质皮甲,刀矛兵刃勉强配齐。
而就是这样,营伍不全军容不整的甲兵,却肩负起了守卫一江一湖,号称中原海月粮仓腹地的重任。
梵烨想起身在青都的歌舞升平的日子不免觉得脊背发凉。
他紧紧泯住双唇,一步一步走向队列的中央,午间的耀眼阳光洒在他的深沉暗淡的铁甲上,折射出夺目金光,让他看起来像一个金甲巨神。
“从今日起,我要你们当中的每一个都牢牢记住我的名字,我,梵烨,从此以后就是你们的长官,你们的依靠,你们可以放开后背的袍泽!从今往后,我要你们谨遵我的号令,同进同退,而我,也一定会把应该属于你们的功勋荣耀一分不少地全部兑现给你们”。
原本平实的话语,却每一个字都带着铿锵音调,被营地呼啸而过的西风一卷,迎风飘扬于校场的三角赤色认旗之上。让人有一种不得不去信服的力量。
梵烨背着手,看着数百兵丁在巨大的震惊声中,回归日常操练,再也不说话。只是命令,已经长高了一个个的梵武,将营伍中的军侯和军中司马唤来。
目前的第一要务,是立即查点兵额,并淘汰军中已经不再适合继续极强训练的老弱。
在经过一番严格审查之后,32个面色苍白的兵卒站成一排,带着祈求的眼光望着梵烨梵烨也装作丝毫不知,目不斜视地看着军中司马,“这32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接受他们成为我的战兵,多一个人都会是这个集体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