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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纹章

伊里斯一行离开之后,就不断有人来苏氏古堡拜访。

私生子没有接见客人的先例,所以布兰只能呆在书房。一直到太阳下山,书房的门才被胡子大爷推开,那时布兰已经睡了一觉。

苏士奇依旧坐在长条桌的坐首。

布兰坐下后,偷偷瞟了父亲一眼。他已经五十岁了,一天的应酬把他累得够呛,整个身子像散了架紧紧地窝在椅子里。不过父亲那凌厉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布兰,父亲当年可是一个英勇的战士。

长条桌两边坐满了家仆,忙碌了一整天,大家终于可以坐下来共进晚餐。布兰伸手抓起一只面包,又接过仆人递过来的牛奶。说实话,等了这么久,他觉得胃里揪得非常难受。

布兰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用余光看着父亲的反应。父亲右手抓着银制酒杯,左手搭在餐桌边角,食指与中指有节奏地拍打着桌面,看着大家一边吃饭一边热烈地讨论今天的所见所闻。苏梅妹妹坐在父亲的右侧,此时也正埋着头吃着盘子里的羊排。当布兰看到她时,她也正好在看到布兰,然后又调皮地冲着他吐了一下舌头,布兰感觉自己脸稍微红了一下。

父亲突然咳嗽了一声,餐桌两旁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非常自觉地放下手中的食物齐刷刷地看向父亲。

“都散了吧。”父亲冲大家挥了挥手。

大家全部起身,有序地离开正厅。苏梅妹妹则是做了个鬼脸,朝布兰无奈一笑,也起身带着侍女往大厅后面去了。

直到苏梅消失在后庭,布兰也才起身准备回他的房间。

“你坐下。”父亲大人突然说道。

布兰赶紧站定,像犯错的小孩,不敢迎接苏士奇看他的目光,轻声问道:“父亲,您是要我坐下…?”说着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长条凳。

苏士奇抓起酒杯仰头饮了一口,点了点头。

布兰刚一坐下,苏士奇便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抓住盛满红酒的瓶子,摇晃着朝布兰走过来。

“男子汉,要不要来点酒。”苏士奇问道。

父亲大人已经醉了。布兰警惕地摇了摇头:“我不行,父亲...”十四岁的男子还不能沾酒。

苏士奇倒了满满一杯,直到溢出的红酒洒到了父亲大人的手背他才放下酒瓶,然后将酒杯推到了布兰面前:“晚饭不合你味口?”

父亲真的喝醉了。布兰赶紧答话,“没有,我觉得晚饭非常可口。”

“撒谎。”父亲打了一个嗝,“你分明就是不满意嘛。”

布兰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低着头慌张地答话:“父亲,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您知道我不能喝酒。”布兰涨得满脸通红。

父亲好像愣了一下,随即示意布兰:“你坐,坐下...”。

布兰又乖乖坐下,心里却忐忑不安。父亲奇怪地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说道:“委屈你啦,都是些臭虫们吃剩的东西。”

站在一旁的胡子大爷走了过来,在大人耳旁低语。父亲听完后一把将胡子大爷推开:“我没有喝醉,滚开。”

胡子大爷冲布兰耸了耸肩,朝父亲鞠躬后,悄悄退出了正厅。

正厅里就剩下苏士奇和布兰,还有摇曳的灯影。

“委屈你啦。”父亲重复,嘴里吐出沉重的呼吸声。

布兰又站起来,略有紧张声色,说道:“父亲,私生子不参加宴会是对客人的尊敬,我知道这是我们的传统。”

“去他的传统。”苏士奇爵士突然粗暴地喊道:“和平纪念大会在有些人心目中就是胜利者的节日。”父亲竟然咆哮起来:“去他的纪念大会,去他的和平。”

布兰吓了一跳,父亲平时对所有事情都表现得很冷漠,为什么会突然表现出对和平纪念大会的不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不敢开口询问。

“孩子,你过来。”苏士奇似乎察觉到了布兰的反应,示意布兰靠近他:“来,坐在我旁边。”

他反复无常,没有征兆地忽又变得和蔼可亲。布兰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乖乖地挪到父亲右侧,这是苏梅妹妹的座位。

“十四年了,委屈你啦。”父亲将浑厚有力的手搭在布兰的肩上,然后重复着这句话让布兰觉得莫名奇妙地话。布兰能感受到一阵暖意从父亲的手掌间传送到他的肩膀。

“拿着。”父亲从内袋掏出一枚纹章。

布兰接过来。

“告诉我,你会视此物如同你的生命直至永恒。”父亲两眼浑浊,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看着他又不像。

“父亲,我会视此物如同自己的生命,至死不渝。”布兰认真地回答道。

“好孩子。”父亲松开手,将纹章交到布兰手掌中:“你要继承的不是我们苏氏血脉,找到它的根源,那才是你要继承的东西。”

这是一枚金子铸造的龙形纹章,一根手指头的大小。布兰觉得此物非常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除此之外。”苏士奇突然抓住布兰的手:“以后苏梅也需要你的守护。”

布兰一下就蒙了,想不到父亲突然说出这种话。

“今晚跟她道个别。”父亲终于闭上了眼睛,含糊地说着话:“去吧,她在书塔等你。”

夜深了,苏氏古堡出奇地安静。布兰来到书塔,看到走廊外面一片幽蓝的苍穹,深邃如画,一颗流星划破天际,往遥远的东方坠落,布兰莫名地打了一个冷颤。

“明天就是和平纪念大会了,好想去看一看。”苏梅坐在走廊的一角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呢?”布兰轻声问道,苏梅完全可以随父亲大人一起前往。

“布兰哥哥,你来啦。”苏梅忧伤地说,“父亲说明天我要去另一个地方。”

“去另一个地方?”布兰有些惊讶。

苏梅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父亲不让我告诉你。”

幽蓝的夜色映照在苏梅的脸上,她的发丝,她的脸庞,她的一袭长裙都融入在夜色中,散发出神秘的味道。

“布兰哥哥。”苏梅突然惊奇地指着远方,“你快看。”

一串烟花从守望塔冲向夜空,然后炸开,将天际照得五彩缤纷。

“好漂亮。”苏梅激动地抱着布兰的手臂,轻轻地靠着他。

烟花绽放的光芒,将苏梅的脸蛋映照得分外迷人,但这个世界在布兰眼中,却前所未有的陌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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