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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失散

凌霜华不会武功,狄云神功未CD不能提了人奔走。四人相互搀扶着,速度比乌龟爬也快不了多少。丁典对荆州城的地形极为熟悉,但满城尽是追捕四人的江湖武人。凌退思给人解开了穴道,也命全城三班衙役四下搜寻,没多时就给人堵住了去路。

常印见三名敌人已逼近身前,围成了弧形,其中一人持刀,一人持剑,另一人虽是空手,但满脸阴鸷之色,神情极是可怖。常印深吸一口气,他行走江湖一年多,因身怀连城诀的缘故,经历见闻,倒比寻常人走江湖十年来的还多。但在他经过的诸般场面之中,还没有一次能比得上现下凶险的。

常印低声对着狄云说道:“狄大哥,你现在内力也颇有些根底了,拿来对敌,固然还是不成,但我将你师门的‘连城剑法’传给你,跟眼前这几个废物纠缠一会,想必也是不难,你听好了,连城剑法的第一招乃是……”他昔年出狱之时,已会半部连城剑法;后来跟万震山交手,又教他学去了几招。整部剑法,他已习得九成,除了最后几招精华神妙的剑招还不会外,可说是尽在掌握。

那使刀的汉子冷笑道:“姓常的,你总算也是条汉子,在江湖上杀人不眨眼的角色,怎么到了这地步,还在婆婆妈妈地罗嗦不休?快跟咱兄弟乖乖回去,大家免伤和气。”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姓常的在江湖上好大威名,南四奇也是我手下败将,今日落难,连你这种小渣滓也敢在我面前放屁了?狄大哥,你运剑朝他肩头肩井穴刺去,而后再将长剑朝内弯,顺着他胸膛削下来。他要回刀抵挡,你就将长剑左右横摆,包管切下他几根指头来。”他说罢将手中折扇一抖,只听“喀吧喀吧”几声响,那扇子脱了扇面,扇骨跳起来首尾相连,竟成了一柄极窄的长剑。

这扇子乃是常印一年间寻遍九州名匠,打造的一柄机关扇。扇骨是精钢打造,扇面是雪蚕丝织就。这折扇既可做扇子这一路奇门兵器,按下机关,又可化作长剑、单刀、九节鞭、铁环等兵刃,甚至能将扇骨当做暗器发射出去。打造技巧并不困难,难得的是扇面的雪蚕丝和这些机关的设想。

那持刀的汉子听了大怒,道:“你姓常的武功高强,我想来是不敌的。可你以为随口指点了一个傻小子,也能胜过大爷不成?”他话音未落,狄云已经挺剑朝他肩井穴刺来。那汉子下意识地侧身一闪,狄云跟着就将长剑向内弯了个圈子,顺着他胸膛从上向下削下来。

持刀汉子心中怒极,狄云使的,明明白白就是常印方才说的招式,他耳中听得分明,但练了几十年武功,如何闪避、还招,都已成了本能,故此偏偏就躲不过狄云的剑势。狄云长剑当胸,那汉子果然双手捧刀回防,狄云就将长剑左右一荡,只听“嗤”、“嗤”两声,那汉子左右手果然各有两根手指头被切了下来。

持刀汉子一来惊骇,二来痛入骨髓,竟就此昏了过去。旁边使剑的汉子吓得口中“格格”作响,颤声道:“连、连城剑法,狄云,你居然学会了连城剑法!”

狄云听这使剑的汉子说什么连城剑法,心中好笑,心道常兄弟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要传我“连城剑法”,那还有什么好惊讶的。突然又想起,这口音好熟,凝神看去,登时记起,此人便是万震山的二弟子周圻,相隔多年,他在上唇留了一片小胡子,兼之衣饰华丽,竟然不识得他了。

狄云这几年来惨被陷害的悲愤,霎时间涌向心头,不由得满脸涨得通红,喝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周……周……周二哥!”他本欲直斥其名,但终于在“周”字之下,加上了“二哥”两字。

原著里狄云叫周二哥,那是因为丁典快死了,他又打不过强敌,故此丁典心中赞他是“并非烂打狂拚的一勇之夫”,可是现在情况还远没有那么遭。常印道:“狄大哥,跟他叙旧情么!快将他打杀了冲出去哇!你使……”

狄云定下心神,依照常印口中所述招式与周圻相斗。连城剑法何等的神妙,更何况对上周圻这种学了半吊子满是破绽、专门被师傅留了后门好一招制住的剑法的人,三五招就将他刺伤,狄云赶忙招呼凌霜华架着两人走了出去。另一个空手的汉子心神为常印武功之高所慑,竟不敢追来。

常印一行四人走的太过缓慢,更兼寡不敌众,毕竟打不过满城的追兵。一开始狄云还能依着常印指点,打退来敌,到后来上百人源源扑上,就算常印亲自动手也只有落荒而逃,狄云又怎能护住三人?敌人愈来愈多,常印四人被冲散开来,狄云刚开始还能使血刀刀法向回杀,要救援三人,但到后来,杀的天昏地暗,别说不辨方向,连自己是谁都快不记得了。

单说常印。他身兼神照经、血刀经两门的内功,又懂得太极的运劲法门,虽说中毒较多,竟比丁典还撑得久些。他勉力动弹几下手臂,倒也凭借招式神妙打退了不少敌人,眼看不支,他心道自己千里迢迢赶回来,就是为救丁典夫妇一救,可不能让他们这么死了。

常印用尽全力一推,将丁典两人一把推在了旁边的臭水沟里。现下正是三月份,所谓“臭沟开,举子来”,每到二三月时节,全国举子赶考,也正是这天,要挖开城中排污水的水沟清理。荆州虽说没有举子来赶考,毕竟还是挖开了水沟。常印把两人推开,口中喊道:“哈哈哈,你们杀了我,谁也得不到连城诀!”

臭水沟又黑又臭,没人愿意去多看一眼,常印又大喊,大伙一听见“连城诀”三个字,哪还有空管臭水沟里是不是滚下去了两人?大伙听了常印的话,心道姓常的说的是有道理,可不能让他死了,不然去哪找连城诀?

常印得此喘息之机,又向前走了有不少路。估摸着离丁典两人颇远了,他才停下来。这时金波旬花之毒入体愈深,常印力战百人,实在已经是败絮其外,败絮其中,整个人如同一匹碎棉花一般倒在路边。人群中有人高喝道:“姓常的,你想装死呐?快把连城诀交了出来!”

“呼……呼,常爷打遍江湖无敌手,岂能跟你们这群臭鱼烂虾低头?”常印口中喘着粗气,冷笑道:“今天既然走投无路,姓常的自戮于此,也绝不可能说半个字出来!”说罢抬掌照着自己天灵盖狠狠拍下。天灵盖乃是人体最为要紧之处,纵然给不会武功之人碰了,也难免头昏眼花,何况常印的内力旷古烁今?一掌下去,登时闭目没了声息。

“姓常的死啦!”常印一掌下去,人群中骚乱起来。

“姓常的死了,却上哪里找连城诀?”有人丧气道。

“丁典!丁典呢?”有人想到了丁典。

“早不知在哪里被剁成肉酱啦!”也有的人看见丁典倒下,估计他是死了。

“翻翻姓常的身上,说不定有剑诀!”有人提议道。

“别轻举妄动!姓常的身上没有血,谁知他是真死假死?”

“他中了剧毒,又跟我们上百人打了半夜,内力不足啦!”终于有人忍不住诱惑,走上前去,在常印怀里掏摸。“有啦!有啦!连城诀在这里了!”这人在常印怀里摸出一本古色古香的册子,兴奋地大叫了出来。片刻之后醒悟到这消息可不能说,赶忙捂住嘴巴,可惜大家都已经听到了。

“连城诀?有连城诀?”一群人都是练家子,耳朵好使的很,就是站得远的听不清楚,前面人的骚动中又说了几遍“连城诀”,也必然听了去。众人一听有连城诀,又是一阵骚动,争着往前挤,想要看看连城诀。在前面的几人但见去摸常印身上之人,手中拿着的那本册子,纸张都发暗黄色,显然是有了些年头的老物件。封皮上龙飞凤舞地用金线绣着“连城诀”三个大字,笔力遒劲,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哈哈!连城诀!老子拿到连城诀了!宝藏是我一个人的,全都是老子一个人……呃!”拿着册子的那人口中狂笑,笑道一半却好像声音被切断了似的骤然停止,捂着渗出血来的脖子缓缓倒下。

“哼,连城诀,有德者居之,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拿着连城诀?”刚才那人后方的一名大汉擦擦刀上的血,冷笑一声,就把那本册子抢到了手里。还没来得及翻看看看,又被后面不知什么人偷袭,夺去了册子。

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这上百追兵开始混战。打了约莫有顿饭的功夫,地上已经抛了足有三十几人的尸体,剩下的也少有没带着伤的。终于有个中年汉子高声喊道:“诸位!抢来抢去,不是个办法。大伙都是江湖同道,同归于尽了,岂非大损了我正道的实力,教魔道中人耻笑?宝藏连城,不如人人有份,也算是江湖道义!”

“朱老大的话有理,江湖规矩讲究个见者有份,大家同去启出这宝藏,最公平不过!”那中年汉子似乎颇有威名,当下就有人应和。渐渐地应和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终于也就停手了。虽然每个人脑中都各有念头,却都停手盯着那本册子不放。

这一番混乱下来,最后平静下的人也都只盯着写有“连城诀”的册子,却没人发现,常印的尸体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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