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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护国郡主

镇国公的三女敕封护国郡主。这个封号,她当得起。

今年芳龄35的护国郡主,在北境荒原的时间超过了19年,她的存在亦是传奇。

19年前,芳龄16的镇国公三女与三位好友奔赴北境,加入是年发生的三陵关解围之战。在那一战里,镇国公失去了最俊美的二子,也是当时的庐陵王之女富阳郡主的郡马,护国郡主也失去了三位好友中的一位,就是那位让当时所有贵女都红了脸的兵部侍郎的独子林朗。一位是守城的主帅,一位是援军的主帅,他们的死足可证明战况之惨烈,已非人间地狱四个字能够形容。1万5的守军和3万的援军,最后只剩下了不足5千。虽然守住了三陵关这个北境第一雄关,死死钳住了由荒原南进的咽喉,却早已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三陵关一战,无人上书请功,在死亡面前走回来的人不再有这样的心思。然而,至今,在军营里,若是谁参加过三陵关之战,定然会被全军礼敬,无论军阶多低,见到主帅都不必躬身。而护国郡主在这一役里,不仅活了下来,更是凌厉地执行了最后的全力一击,成功狙杀了荒原领军入侵的首领罗蒙那林,从而扭转战局,迎来了最终的胜利,尽管是惨胜。

该战之后,镇国公三女获封护国郡主,一直留在北境,执同将军令,领一支万人军,号“护****”,在三陵关、谷北岭一带驻守,19年烽烟未断,于是19年关山万里,乡音渺渺。直至三月前突然被镇国公接回。

对于她的归来,众人纷纷猜度。

一是猜,她是否将嫁入皇家。

镇国公有五个女儿,除护国郡主外皆已婚配。长女早年嫁与状元郎,如今的青州府尹于项,生一子一女,但体弱多病逝于12年前。次女嫁与镇国公帐下大将军齐胜,婚后也育有二子。另外的两个女儿则年纪小得多,分别于三年前和年前入嫁皇家,为当今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均未生育子女。这样的安排,果然不偏不倚,管你是名门望族支持的大皇子,还是寒门清流属意的二皇子。而皇帝陛下的态度则更是微妙,镇国公曾与陛下是儿时玩伴,自然私交深厚,只是三十多年前突然变脸,不复亲密。对此,全朝堂都不明所以。然而,若说亲厚不再,陛下却在贵戚屡屡弹劾镇国公拥兵而重的时候,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若说亲厚,三十多年来,镇国公的封号就没变过,哪怕是多少战功也没有能让它升个半点。自从三年前,镇国公两名幼女嫁入皇家,镇国公所领的北军一系,一改之前只在北疆戍边的外军形象,逐渐于朝堂之上发出声音。先是禁军统领范辛因贪没案被革职,陛下没有在禁军中擢升任何人,却由北军的齐凛接任此职。这个齐凛不是别人,正是镇国公的二女婿齐胜的亲弟弟。京畿两大军力之一正式落入北军之手。再是在本届科考时,陛下亲点了莫真做主考官,吏部的时名宽和御史台的司马齐做副主考。莫真是有名的大儒,但为人高傲,既不与清流一派交好,也不太爱随世家的大流,是出身世家的中立派。时明宽却是近年来在清流一派中呼声颇高的一位老臣,清正耿直。而司马齐却是名不见经传,只是清水衙门里的修纂官。然而,其在科考中所显露出来的雷厉风行,而又中正亲和的处事风格和态度,竟然博得了满堂彩,就连往年科考中屡屡出现的弊案和流派之争也少了些。在这之后,司马齐得以迅速升迁,竟至吏部右侍郎。待得大家看见两位皇子妃的生母司马氏与这位吏部司马大人春日同游,方才恍然,原来,这位就是镇国公府三夫人的娘家哥哥。这样,吏部的小半边天也稳稳落入了北军一系的手里。

时值三皇子选妃在即,而三皇子又是众皇子中最受太后和陛下看中的,这位护国郡主突然从边疆回京,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只是这年纪,怎么也让人有些不敢深想。

二是猜,她是否意在清流。

这位护国郡主的生母面目模糊,曾经见过面的人极少。只记得镇国公曾经带着她惊鸿一瞥的出现在36年前的琼花宴上,短短的出场,却撼动了死水一般的朝堂,只因为她为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找了一位老师:清流一派的中流砥柱崔景、崔中清。这个崔景,是与莫真齐名的大儒。民间有“南真北贾崔中清”之说。与莫真生于世家必然与之有所牵扯不同,崔景出身江南农户,凭其坚韧不拔的毅力获得当时南苑书舍的院长王沛王雨直的青睐,收为弟子,正是朝中清流一派的代表人物,为人耿直中正,主张民无贱贵之别,削弱世家世袭爵位的权利。这位崔景,虽然当时已经60余岁,已不再担任吏部侍郎之职,只担任一个御史台的闲职,但朝中三分之一的朝臣均与其有旧,或任命,或荐拔,或师生,堪称朝堂山岳,巍巍而立。而这位护国郡主的生母,直言这未出生的小婴儿虽有父母和姐姐的教导,但武将世家于教导饱学之士或才女淑媛的方面却终归力有不逮,还是请位大儒的好,于是便在谈笑间随即指了一位,胡子最白,而又最儒雅的老人家为师,就是这位崔景,而莫名其妙的是,这位老先生居然就那么顺当的答应了。于是,满堂皆惊,朝野震动。谁不知道,清流素与军方无碍,既为了避免文武勾结的帝王猜忌,也与文武不和的传统有关。作为北军之首的镇国公和清流一派的代表崔景,如此不避嫌的公然联系在一起,究竟有何深意?猜测纷纭。而毫无疑问的是,这位即将出生的婴孩儿必然会与众不同。毕竟,承系北军血统的清流子弟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个简单的,尤其在世家的眼中更是重逾千金。虽然,最后生出来的是个女儿让大家松了口气,但是,这个女子19年前在北疆的军功却又让人开始不安了起来。这19年的远驻边塞竟没能将这种不安释放出来,反而愈发发酵,直至此次回到京师。

三是猜,她是否情系南军。在军方一系,北军与南军素来联系不多,一方面是因为北军主要驻防北疆,隔绝荒原上的疯狂狼群和蛮人,而南军则素来安置于南方丛林之地,与蛇虫和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众多小部族以和平共处之策戍边,很多南军的校卫都与当地部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地域不同,军策不同,战力不同,编制不同,这么多的不同让两军素无瓜葛,这让陛下很是放心。然而,19年前的那一战彻底改变了这一切,与护国郡主同时奔赴荒原的三个人中,除了林朗,还有一位,就是统领南军的靖南王之子岳程。这三人自小一同长大,虽然父辈关系并不亲厚,但当年却是出奇的和拍儿,林朗和岳程更是当年京师五霸中人,从其一同北上便可看出一二。19年前的三陵关一役,林朗站死,护国郡主与岳程虽然活了下来,一个却选择戍边19载,另一个则选择回归南疆,于山野间连纵各族,将南疆经营得固若金汤,如今更是贵为南军一号人物,亲自统领战力卓著的隐山军,威名赫赫,连南靖王也逢人便赞,我儿威武。虽然19年间再未相见,可是无人怀疑两人的友谊,毕竟生死之交,岂是一般人等可以比的?况且,岳程19年间虽繁花无数,却至今未娶正妻,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这位护国郡主,身上干系之多,让人实在无法忽视。

这个她,19年杳杳无音,面目模糊,如今竟如春雨中的稚鸟一般现于京师,来得急切,却又充满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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