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着入骨的凉意,刮的嗖嗖声直响,夏清婉在林子里的坟头旁边叙说了一宿,一旁的侍卫被吓的不轻,早早的就离去了。
稀薄的日光破晓黎明,夏清婉拖着疲惫的身心,往阁楼走去,途中听到一阵熟悉的琴声。
时而如高山流水般清澈的琴声,时而如妖媚青灵般妩媚的琴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在她熟知的人中,能弹的如此一手好琴的,便只有梅妃的女儿,夏佳樱。
夏佳樱年幼她半岁,每逢看见她都会刻意的叫她声“姐姐”,时不时的挑衅于她,待她恼怒时,又作无辜状,在夏清婉的眼里,她古灵精怪却又颇有她母亲妖媚勾人的风范。
夏清婉本不想理会那琴声,直径朝自己的住处走去,可中途转念一想,还是顺着琴声去了。
夏木王国能存活的人并不多,何况是皇宫国戚,更是少之又少。
哪怕是自己不喜的亲人,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天已经大亮,宫里的人已经开始忙碌,夏清婉躲过层层侍卫太监和宫女,来到了一所梅花庄园。
那是,梅妃的住所,夏清婉之前来过几次,看庄园的样子似乎和那时没有多大的变化,一样多姿多彩,美不艳收。
夏佳樱果真是有本事的,能在亡国之后,还把这里维持原旧,或者更甚从前。不像自己一身狼狈不堪。
夏清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裙破烂还沾了血迹,不知这样出现在夏佳樱面前,会不会被她狠狠嘲笑一番。
梅园小屋里琴瑟和鸣,靡靡之音,门前无一人把守,夏清婉走到门前,抬起手推门而入的一刹那,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夏清婉抬头,入目即瞬间呆呆怔住,那人喜露心欣,温柔一笑,道:“你来了。”
回过神的她来不及想他怎么在这里,只是莫名的想要逃离,转身离开瞬间,手心传来暖暖的温度,随即落入清香的怀中。
“峳鲁景天!放开我!”
这样的怀抱让她心慌意乱,让她不知所措。
峳鲁景天微微蹙眉,一把将她“公主抱”式抱起,无视她的反抗。
天知道,当他得知她要侍寝别的男人,是怎么样的心情。
天知道,当他得知漠夜宸逼她杀了她亲哥哥,是怎么样的为她心疼。
天知道,当他开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他是怎么样的欢喜。
他,绝不会再放弃妥协于她,她不是想报仇,那就待在他的身边,慢慢的报复他吧。
“放我下来!”
“绝不。”
夏清婉抬目凝视于他,流光溢彩的眼眸,目光如炬,坚定的如利箭直射她的心扉。
“啧啧啧,我说,姐姐既然来了,也不进屋与妹妹叙叙旧。”
背后传来银铃般声音,语气却带着一股妖媚。
峳鲁景天丝毫不理身后的声音,抱着夏清婉直直朝园外走去。
“峳鲁王,你可真是冷漠。”夏佳樱一字一句假装嗔怒,继续说:“我帮你把姐姐引来了,那你答应我的呢?”
什么,居然是她故意用琴声引自己来到此处,枉自己还惦记她的死活,她究竟意为何求!
峳鲁景天从腰间取下一块金牌,扔给她,说:“出宫吧……这可保你一路到峳鲁国。”
呵呵,原来是为了逃命。
夏清婉轻蔑的瞄了她一眼,轻笑。
“峳鲁王,能让我搭个顺风车嘛。”夏佳樱接过金牌,又请求道。
峳鲁景天温柔的看了一眼怀里的夏清婉,说:“也好,姐妹路上也有个照应。”
等等,他们在说什么!
“峳鲁景天,你要送我去哪里?!”
她不能离开这里,不能离开,她最恨最想杀的人是,漠夜宸!
“清婉,对不起了。”
语音刚落,夏清婉感觉自己头部一沉,随即坠落黑暗中,没了知觉。
…………
马车踉踉跄跄一路,颠簸的人筋骨酸痛,夏佳樱哪里受过这种苦,唉唉直报怨,掀起车帘,说道:“我说小哥,你就不能慢点。”
那小哥压根当她不存在,依旧的快马加鞭。
“这够冷的。”
碰了一鼻子灰,心不爽的放下车帘,看着安稳睡在叠加软绵被里的人儿,忿忿往嘴里丢了颗葡萄。
那个峳鲁王真是偏心对待,生怕姐姐颠簸,就不怕她也难受车马劳顿。
夏清婉缓缓睁开眼,只见一褐色的车顶和一位郁闷的美人儿。
“你醒了?”
夏清婉带着敌意的瞅了她一眼,撩开车边小窗帘,望外面看去。
无休止的黑,凭着淡淡月光,微能看清路旁的树木。
原来,她昏睡了这么久。
“姐姐,你可别怪妹妹我,我也是为了自保。”
夏清婉冷冷一笑,闭目不语。
看透了凉薄,人自然也就凉薄了。
夏佳樱轻咬手指,想开口打破沉寂,却又不知说点什么,半晌作罢。
夜深人静,除了鸟虫啼叫,剩下的也只有车轮快迅压过马路的声音。
突然,一个急急踉跄,马嘶吼长鸣,车顿时停下。
“来者何人?”驾车的小哥厉声问道。
夏清婉连忙拉开车帘,只见一黑色魅影立于前方树梢之上。
“清婉,过来。”声音冷意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