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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吃软饭也是一种本领

凌风骑着自行车一顿猛冲,到了银行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这时候银行早已经大门紧闭,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凌风已经给任志强打了好几通电话了,可是他一直拒接,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无论什么时候,诚信守时都是最重要的,都怪自己一听到张语嫣有难,整个人都慌了神,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全世界都给抛到就九霄云外去了,更不要提和任志强早上的约定了。

任志强是个众所周知的老好人,脾气好,但是不代表没脾气,真要执拗起来,那也是有常人无法理解的,九头牛都拉不回。他了解任志强的脾性,不接电话就是对自己不满的发泄。凌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生怕他会反悔,现在的他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无奈之下掏出手机给任志强发了一条短信,充满歉意地说明了他的爽约的原因。

凌风感觉自己特别失败,蹲在银行门口的马路牙子上,无聊地数着地上的蚂蚁。他看着地上的小蚂蚁,正包围着一只死去的大青虫,各司其职,上下齐动,不一会儿毛毛虫巨大的躯干就分解了好几段,毛毛虫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会被比自己弱小的蚂蚁分而食之。他不禁感慨万千,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的大自然永久法则在这小小事物上也能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自己何曾不是像这弱小的蝼蚁一般,为了苟活于世,多数人将少数人至于死地,参与的个体也只为获得自己的一小份利益而不择手段。现实是残酷的,他想起了他的后世,他有一段不幸的婚姻,公司破产,妻子猜忌,家庭不和……为此,他经常酗酒抽烟,甚至吸食毒品,他意志消沉,不断麻痹自己,不敢面对生活,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暗无天日的,简直是生不如死的活着……如今,老天又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回到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一切从头再来,不说一定要出人头地,但至少不要活得像原来一样糟糕。

他重拾了信心,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点小事又如何。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给了自己一个灿烂的微笑。从上午忙到现在,自己都忘记了吃饭这事,他摸着饿瘪了的肚子,觉得自己饿的头晕眼花,便四处眺望,开始寻找周围有没有餐馆小吃摊之类的地方。不想令人头疼的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先填饱自己的肚子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想完这一切,他把目光锁定在对面马路上的兰州拉面馆,抿了抿嘴唇,正准备要过去。就在此时,兜里的手机颤抖了起来。

凌风拿起电话,没想到是任志强打来的,他略感意外,但还是很开心的接了进来,毕竟这是自己的大财主啊,得罪谁不能得罪他啊。

还没等凌风开口,对面的任志强先问道:“你现在在哪?”

凌风如实回答:“银行门口。”

任志强听罢,到“你没在学校啊,以为你在学校来着。那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整点?”

凌风:“我刚要去吃来着,你这就打电话来了。”又补充道:“一天没吃饭了,饿死了。”

“那正好,你来找我吧。请你吃饭,老地方见。”任志强说完挂了电话。

凌风觉得这里面猫腻,任志强不会无缘无故地请他吃饭,不过也懒得想了,现在的他确实饿了,人在饿的状态下是会失去理智的,哪怕是鸿门宴也要去走一遭。

凌风对任志强说的老地方很有印象,因为高中时两人就经常晚自习逃课去吃烧烤,因此还被老马发现追着跑了好远,对此他记忆犹新。

任志强说的老地方是离火车站不远处的小型夜市,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烧烤小吃,有众多露天开放的台球厅、ktv,还有遍地都是的宾馆。因为地处火车站,附近流动人口特别多,形形色色的人员组成十分嘈杂,治安也不是十分安定。夜市每天晚上都热闹非凡,小商小贩占据着马路两边的非机动车道划地为摊,兜售各种物品,小到衣服鞋子,大到家电百货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夜市有一条当地著名的美食街,虽比不上高端的大酒店干净整洁,甚至是可以说混乱,但这丝毫抵挡不住人们对这里美味的热爱。日常,要么就是肥头大耳的老爷们儿聚坐在一起品尝着红艳艳、火辣辣的小龙虾,喝着大杯加冰块的扎啤,一起吹牛侃大山的景象;要么就是吊带衫、超短裙,衣着暴露的性感辣妹左手持烤串,右手拿啤酒,摇摇晃晃地招摇过市的景象;又或者是三五成群的孩子们露着着急的小眼神等待着下一锅黄灿灿、油亮亮的臭豆腐出锅的景象。这片小小的夜市,浓缩成小镇文化的一部分,它既满足人们穿衣住行的物质追求,又能带给人们缓解生活压力的精神享受,这是市井小民才能感受到的幸福,是任何金钱买不到的幸福。

凌风路上陆续接了几个任志强催他电话,并没有多想。很快他便来到了约定的地点,是他原来常和任志强吃饭的烧烤摊。

烧烤摊不算大,有十几张塑料桌子横七竖八、随意地摆放着,有三个大小不一的烤炉不间断地工作着。老板是一对老人了,男的五十岁的样子,女人稍微比他年轻一些,两人应该还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女孩,因为他和任志强去年暑假来这里的时候有一个长得很好看大姐姐来帮忙,谈话间可以得知是他们俩的女儿。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只不过今天有点特殊,他发现在任志强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不是别人,正是叶清逸。

凌风好奇地问道:“你俩,怎么在一块?”

任志强挠挠头,说道:“对啊,今天请你吃饭的人不是我,是人家清逸。”说罢,他欲起身把座位让给他。

凌风看了看坐在座位上,正在偷偷瞄自己的叶清逸,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一副小鸟依人的淑女打扮。

任志强见他一动不动站着,看了一眼害羞的叶清逸,意识到自己的作用,忙说道:“别傻站着了,你不是饿了吗,快就坐吧。”

凌风确实饿了,一屁股坐下,也不说话,显然是在生气。看着他那一张臭脸,叶清逸纵有千句万句心里话也说不出口。

任志强和叶清逸先点了菜,不一会老板娘就端来两大盘肉串,分别是精肉的和五花肉的,凌风是真的饿急了,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霎时间,肉香四溢,大大的满足感到了肚子里。

叶清逸看着他狼吞虎咽吃东西的样子感到好笑,但还是关切地拿起一瓶水递给他。凌风忙着吃肉,哪里有功夫儿搭理她,连连摆手。

菜继续上,不一会桌上的菜色就丰富起来,凌风也不再只顾吃肉,一顿胡吃海塞之后,感觉胃里舒服了不少,开始慢慢品尝其它的东西。

叶清逸看着他只顾吃东西也不说话,悄悄给任志强使了一个眼色。

任志强会意,顺手抽出桌下的啤酒,说道:“风,别急着吃饭啊,整点白的还是脾的?”又假装很自然地问道:“清逸,你喝什么的?”

叶清逸看看凌风,又看看任志强道:“我都行。”

凌风不急不慢的塞进嘴里一串鱼豆腐,淡定地说道:“行什么行,你不回学校了?满身酒气的回宿舍你舍友怎么想你。”放下手里的签子,又道:“是谁允许你逃课的!你真是越来越猖狂了啊!叶清逸”说罢发怒地看着一旁的任志强。

叶清逸知道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劈头盖脸的训斥她,实则是在关心她,想到这小脸变得微红起来。

任志强的大嘴里咀嚼五花肉,连忙过来解围,支支吾吾道:“凌风你丫是不是有病,人家清逸好容易请客吃饭,别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

凌风也毫不客气,冲他道:“我又没问你,你是叶清逸啊!你先把嘴里的肉咽进去了再和老子说话。”

任志强自觉无趣,便默不作声的躲在一旁吃烤串去了。

叶清逸看着一脸认真的凌风,温柔的说道:“桌,你先别生气嘛。我就是平时看你经常给我买早饭,我老是吃你的喝你的,也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就想……”他知道凌风不相信她说的话,看着一旁吃的满脸油的任志强,她想了一下又道:“你别怪任志强,是我求他帮忙的,我们和老师请假了,我说我……胃病……又犯了,让任志强陪我出来拿药,而且老师也准假了。”

今天是个倒霉的日子,倒霉的不仅只有张语嫣,还有叶清逸。她和凌风打完电话之后就大哭了一场,哭到眼泪都枯竭了,又累又气加之中午滴水未进,本就胃不好的她赶巧胃病又犯了,下午还没上课,就难受的满地打滚了。凌风的电话打不通,没有别办法就只能麻烦任志强了。

吃饭这件事是任志强提出来,一方面是自己确实嘴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叶清逸。他知道小姑娘对自己的好基友有意思,所以就决定多给他们俩创造点机会。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也是他们这次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小姑娘的钱以自己的名义借给凌风。凌风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叶清逸有钱不说,人又这么漂亮,他娘的还不知足,整天围着个张语嫣转来转去,想到这他就来气。

凌风不说话,也不看她,想着今天在超市,因为张语嫣的事对她说的话有些过分了,他的心也软了下来,抬起头,发觉她的气色确实不太好,桌上的烤串一点都没吃,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半是责怪道:“有胃病还喝什么酒,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过了!”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过意不去。鼓起勇气道:“今天上午,我……对不起啊,是我太冲动了,不应该吼你的。”

叶清逸听到这话差点哭出来,她没指望他能道歉,他对她如果能有张语嫣的一半好,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三个人都默不作声,气氛显得很尴尬,凌风突然意识到什么,率先打破了沉寂,道:“任志强,这么说你没去银行啊。”

任志强吃的差不多了,他拿牙签剔着牙,摸着圆圆滚滚的肚子道:“什么银行?去银行干嘛啊!”他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说道:“我给忘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不过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不是陪清逸去医院拿药去了吗!你不会等了一下午吧,真是巧了我跟你说……”

凌风听了他的解释,整个人都凌乱了,追问道:“那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任志强连打几个饱嗝,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还没问你手机怎么打不通嘞。清逸有难你不帮,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都打到没电了。这不是刚借老板娘的插座充了会儿电……”

凌风此时心里似有着无数只***在奔腾着。

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他心想差不多是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看着叶清逸苍白憔悴的小脸道:“清逸你的药拿好了吗?”见她点点头,他拿出钱包,说着:“这顿饭我请,你一点都没吃,让你付钱我会过意不去的。”

任志强还在剔牙,阴阳怪气道:“小两口过日子,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一家人……”还没等他说完就被凌风一脚揣到了桌子底下。

凌风也不管任志强,欲起身要走,对叶清逸道:“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叶清逸大喊了出来:“别啊!”生怕凌风会走,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凌风:“怎么了?清逸”

叶清逸:“那个,任志强找你有事。”她赶紧把任志强拉了过来。

凌风一脸不可思议状,觉得口渴,便拿起桌上的一瓶可乐喝了起来,问道:“你找我有啥事!”

任志强说的风轻云淡:“那什么,你支付宝里我打了两万块钱,你回头看看,权当我借你的,等有钱了再还……”

没等他说完,凌风一口可乐喷了他一脸,不可思议道:“两万?”

任志强抹了一把脸,觉得恶心极了,气得火冒三丈,一下座位上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道:“凌风你大爷!”

凌风反而冷静下来,看着滑稽的任志强,再看看做贼心虚玩自己手指甲的叶清逸,他瞬间都懂了,吃饭是假,逼他拿钱是真。他玩味的看着两人,又喝了一口可乐,道:“从实招来吧。”

任志强狡辩道:“你这话啥意思啊,我就听不明白了啊,我好心好意借钱给你,你不领情,还说些奇怪的话。”

凌风不傻,早就猜到了两人的阴谋,直言不讳的拆穿了他:“你不是说两千是你的极限了吗?说,好好说说,你是怎么突然有两万的?卖肾了,还是抢银行了?”

“我……”任志强理屈词穷,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叶清逸眼看瞒不住了,索性公开道:“别说了,是我的钱。”她咳嗽了几声,看着凌风好看的眼睛说道:“我说过,你今天不要也得要。”

“我要。”

凌风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半天没反应过来。早上还拒绝的无可商量,现在却连客套话都没说就答应了。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她百思不得其解。

正是看到了她的执着,凌风才有了自己的计划。怕她没听见,又大声的说:“叶清逸,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你的钱。但我不会白借的,我会加倍给你。”

“不用了,我又不缺钱。”叶清逸不好意思的说着。

任志强看着两人的对话觉得好笑,首先,尽管自己打算借给凌风钱,那是基于他的游戏账号做抵押的;其次,他从来没相信过凌风所说的内部消息,他认为这钱注定是打水瓢的。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叶清逸比凌风还蠢,还要疯狂上百倍,果然,爱情是令人盲目的,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他自然不知道凌风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而叶清逸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次押宝押对了。

凌风有一个优点,就是果断,言必出,行必果,一旦决定的事,无论成败与否,必须坚持到底。他始终坚信,无论是喜欢的人还是想要做的事,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那么一切便失去了意义。失败并不可怕,不敢尝试才是最悲哀的。

凌风细细想过,不出意外的话,彩票的20万奖金是一定可以拿到的。现如今自己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就算他舔着脸皮四处去借,和父母要,也是不可能筹集到那么多的钱的。关键是别人问他借钱的原因是啥,如果说是买彩票,估计就会有人拿他当疯子,就如同任志强看他一样,现在恐怕也只有叶清逸这个傻姑娘在支持他罢了。

对叶清逸他只有两个字,感谢!之所以早上拒绝叶清逸,那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他后世发重誓不吃软饭,不花女人的钱。至于原因,他有一个漂亮的老婆,属于女强人的类型,但是性格傲慢到凌风让无法理解。在他公司生死存亡挣扎之际,她借他200多万助他度过难关,世事难料,合伙人见这么多钱便起了私心,携所有款项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公司因此破产,而他那个傲慢的老婆此时却站出了来,她爱他,爱到发狂,但是爱的方式不对,傲慢的脾性却永远改不了。她说她可以养他,说他不行……血气方刚的他作为一个男人哪能受的了这些,愤然离去,要不是为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在看她一眼,因为自己就从来没有爱过这个女人。这一切也都是后话了。

想到往事,他觉得对她的确是过分了好多,不知今生她在何处,还能不能与她相遇,愿她一世无忧,找个爱她的男人。

曾经只是曾经,早已过去,他开始着眼于现在,他不再把自己关在狭小阴暗的心牢里,自打重生以来,他早就获得了解放。没必要纠结于过去,原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都成了狗屁。

他想着,小姑娘不叶清逸缺钱,自己并没有强迫她,是她自愿的,就当她前期的投资资金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中了大奖给她双倍的利息,应该够意思了吧。万一没中……大不了肉偿好了,玩笑罢了,自己拼了命也会凑齐还给她的,以男人的尊严起誓!

如果这也算吃软饭的话,他凌风也认了!毕竟,吃软饭也算是一种本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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