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安心和沈若梦并排而坐,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地落在沈若梦的耳里,从而停留在她的心上。沈若梦不由得去想象,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让安心牵挂多年却从不敢提及。
“那后来呢?”
沈若梦朝站起身的安心问道,偏头等着她的答案。安心只是走进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双眼在触及到桌子上放着的一包香烟时,转动了几下,犹豫片刻,伸手拿了起来,又走回阳台。沈若梦在看到她手里拿着烟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自己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也偶尔会抽上几口,但每次安心都会皱着眉头,扫开烟雾之后,伸手拿掉她手上夹着的烟,摁灭,一本正经地说
“若姐,吸烟有害健康,你害你自己不要紧,别连累我和逸安吸二手烟。”
但此时的她却打开了包装盒,从里面抽出烟递给沈若梦一根,又自己拿了一根夹在两指中间,
“安安,你……”
每个人心里都有别人触碰不到的地方,像一个暗夜独行者,只会在无人知晓的空间里脆弱。你不知道不奇怪,只是没看见过罢了。
安心闻了闻淡淡的烟草味,苦笑
“总觉得跟许嫣然在一起,自己成了离经叛道的孩子,但因为对象是她,所以从未后悔过”
点上,伸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雾,圈圈点点,迷离了谁的双眼。
“若姐,还记得逸安的爸爸找来时,我跟你说过的释迦牟尼的一句话:
伸手需要一瞬间,
牵手却要很多年,
无论你遇见谁,
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
绝非偶然。
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们没有认识,又或者我们只是点头之交,是不是对彼此来说更好,可是嫣然说就算我们没在那个点认识,也会在另一个点相逢,总归会遇见。因为我们就是彼此生命中绝非偶然的那个人。”
那天典礼过后,众人散去,人群涌动间,肖诺透过往来重叠的背影,独独看见了那一抹独自穿梭的身影,只一眼就已明了。那熟悉的人儿,除了许嫣然,还会有谁。当即拨动人潮,追了过去,就在触手可及的时间,她却在拥挤的人海中失了踪迹。找寻一个人,说不容易却也容易,关键在于有没有心。肖诺在托了这所学校里所有认识的人帮忙打听之后,终于在那天放学前知道许嫣然所在的班级。放学铃声一响,肖诺便冲出教室,而安心收拾好东西,背起书包刚踏出教室便看到气喘吁吁的肖诺站在自己跟前,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见他二话不说拉着自己狂奔起来。等到两个人站定时,那间教室已空无一人,安心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抬头疑惑地看着肖诺,而肖诺失望地垮下肩膀,转回头,因为见不到想见的人,声音有些失落
“安心,她回来了。”
那个她,除了许嫣然,还有谁,安心一听,心不可抑制地悸动。
“真的?你没有看错?”
“当然是真的,唔,虽然看到的只是个背影,但我打听过了,这个班里的确有个叫许嫣然的女孩子。那个一定就是她了。”
肖诺鄙视地看了安心一眼,转身
“不知道她家搬哪里去了,我们只好明天再来堵她了。走吧,现在我们俩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安心一听,翻了个白眼,真是的,不能等到明天,确认真的是许嫣然才来跟自己说吗,现在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万一明天遇见的不是她,怎么办?
愤愤地瞪着肖诺的背影,转念想到什么,狡黠一笑,轻跑着追了上去,伸手往他后背一推,见他踉跄了几步,便哈哈大笑地从他身边跑过。年少的我们总喜欢做出一些举动,但当时的心是单纯的,没有任何杂念,所做的虽幼稚而无害。
前一晚她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记挂着许嫣然,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华丽丽地失眠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平常的点,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奔往学校,算是踩着铃声进的校门。又看着时钟一分一秒地走动,总算熬过了一整个上午的课程,等放学铃一响,马上把所有东西收拾好,然后站在教室门口等肖诺来找自己。
而就在安心害怕迟到,往学校狂奔的同时,肖诺早已悄悄地去找了许嫣然。虽然他昨天信誓旦旦地说那个人就是许嫣然,可晚上回去,一躺在床上,心里越想越有些打鼓。这不,一大早地就来到昨天的那个教室门口等着。当那个人终于出现在自己视线里,肖诺突然就说不清自己有什么感受了,只觉得之前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那一刻眼前的人住进了他的心里,让他的视线多年跟随,即使离开也未曾忘怀。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已经开始对爱情有了朦朦胧胧的认知,更何况肖诺还比她们大了一岁。安心一直想如果那时候的他们能再勇敢一点,说不定能成全了谁的爱情。但终究可惜了那份憧憬。后来肖诺曾对安心说过,可能那时那人看过来的眼神正好,阳光照射的角度正好,风吹来的方向正好,而那嘴角的一抹微笑也恰到好处,所以让他毫无防备,沦陷了那颗青涩的心。
而许嫣然在见到肖诺的时候,突然就湿了眼眶。我们都希望自己能在别人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无论时间过了多久,都不会被遗忘。说不定某天能在另一个地方重逢,轻声地对彼此说一句“好久不见”。
“肖诺,好久不见。”
“傻。也就一年两个半月,能有多久。就是你下次不要一声不吭就走掉,也不要让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你走了的消息。”
肖诺把手插到裤袋里,耸了耸肩。
“当时走得急,……”
许嫣然微微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企图为自己辩解。
“算了,不提了,就让它过去吧,只是你回来,为什么没去找我?”
“我之前在路上遇到过一两个同学,不过一年多不见,她们就对我没多大印象了。我不确定你还记不记得我,所以就……”
许嫣然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肖诺上前,戳了许嫣然脑袋一下,有些生气地说
“你以为我跟你做朋友是做假的?原来我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许嫣然,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这脑袋,怎么长的?我肖诺好歹比你大一岁,也算个男子汉了,说过的话能随随便便反悔么。如果我现在没出现在你眼前,你是不是又要做个独行的人,打算以后都跟我形同陌路?”
“扑哧”许嫣然不知怎地,看见肖诺那副炸毛的样子就想笑。这下肖诺更气得差点转身离开。她连忙拉住他。
“对不起,我错了,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一定不会想太多,真的,我发誓。”
清脆的嗓音直直地撞进肖诺的胸腔,他一时间失了神。停了片刻,伸手揉了揉许嫣然的脑袋。
“头发怎么剪短了,以前那样挺好的。”
“如果你是昨天看到我的话,你就会觉得我今天这样比较好。”
“恩?什么意思?”肖诺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有些不明白许嫣然话中的意思。
“没什么,要上课了。你快点回你的教室去,等放学后,我们再聊,拜拜。”
许嫣然推了推肖诺,转身一边走,一边回头跟他挥了挥手。
肖诺没说什么,朝她挥了挥手看着她进了教室门之后才转身离开。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学,肖诺一看到许嫣然,拉着她的手腕就走,
“我带你去见个人。我想你一眼就会喜欢上她的。”
“谁啊?”
许嫣然一边跟着肖诺行进的脚步走着,一边侧过头问他。
“等会你就知道了。”
见肖诺没说,她也就没再问。不过当她看到肖诺说的那个人时,突然愣住了。
而安心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许嫣然时,表情也有些诧异,
“你不是……”
“你不是……”
安心突然笑了,眼前的许嫣然穿着校服,头发只扎了一半,剩下一半披散在肩膀,整个人透着一股清纯。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不敢把眼前的人跟昨天看到的人联系起来。但原来缘分这东西有时真的挺奇妙的。而许嫣然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笑容温婉,单纯而美好的女孩,觉得肖诺说得对,她的确是第一眼看的时候就喜欢她了。伸出手
“许嫣然。”
“李安心。”
安心也伸出一只手,握住。两个人相视一笑。
恩,原来伸手真的是只需要一个瞬间。
而一旁的肖诺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有些不明所以。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
“没事。”
安心和许嫣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没事就没事,说得那么大声,差点把我耳膜震破了。”
肖诺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又说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么现在可以走了么?”
“可以,小肖子,起驾。”
许嫣然故意清了清嗓子,用尖细的声音说道。
“看你这德行。”
肖诺抬手作势要教训许嫣然,她立刻往安心身后躲。安心笑着挡住肖诺,看了看时间,突然想起什么,抬手示意他们停下。
“时间很晚了,我得赶紧回家,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我等下耳朵又要遭殃了。”
“好,那不玩了,走吧。”
肖诺和许嫣然点点头,三个人并排而走,阳光把她们的影子拉得细长,而后慢慢重叠又慢慢分开。
像人生,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