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通知派出所用不着易平的考虑,黄大民他们早就按排好了,村里有一个手摇电话机,能够直接联系到派出所,不需要派人亲自到镇里去。
不过,派出所的人从镇里赶到,最快也得三个小时。
易平相信镇派出所的人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只要接到电话,他们定立即赶来,今天晚饭前必定赶到,到时直接把人交出去就行。
“好了,别打了。大家把他拖到树底下,可别让他死了。”易平听到人贩子的惨叫声突然断了,再打下去真可能要死人,于是便叫了停。
经易平这么一喊,除了一两个偷偷给卢建实补上棒子之外,大家都收了手,将瘫得像一团烂泥的卢建实拖到石凳旁。
粗粗地扫了被打得伤痕累累的俘虏一眼,确定大家都没有往他的头上打,这么久才没将人打死,但卢建实也够受了,人被打得半晕迷状态,身体轻微地抽搐,偶尔发出绵长的呻吟声。
“那两个晦气的东西可别留在村里,糙哥你带上几个力气大的人将他们弄来。”
易平决定将三个人贩子集中在村口,这样更便于看管。
王老糙应了一声,立即带着几个脸上挂满胜利的神采的家伙呼啸着冲进村里。
留下的村民们都很亢奋,大家得意地议论刚才打人的场景,平时没有什么好的娱乐活动,今天大家终于恣意了一把,玩的还是人多欺人少,热热闹闹地揍了一通坏人,参与的人不仅觉得舒坦,还倍有面子。
易平坐在林树下的石凳上,把玩着卢建实那把短刀。
很快,村里也有人陆陆续续地出来,这里一堆那里一匝地站在树下,七嘴八舌地谈论刚才发生的事,气氛比起过年要热闹不少。
“刚才打得好爽啊,我从来没有这么狠狠地揍过一个人。”
“是啊,几个人围着一个打就是痛快,看来这辈子就碰上这么一次了。”
“去年在圩场里碰到打小偷,可惜当时人太多挤不进去,在村里就是好啊,终于有打的份子了。”
……
在易家村,逮着坏人狠狠打这类事以前有过吗?反正大家从没听说过。今天竟然让自己遇到这样的机会,很稀罕的。
这时来了六七个小孩,都是本村的孩子,有两个胆大的弯着腰去看卢建实的脸。
“平叔,这人流出的血把地上弄脏了,真恶心。”
“是啊,看,有一边脸怎么比另一边肥,眼圈还是乌黑的。”
“这坏蛋真的还活啊。竟然拿糖来骗人,打死活该。”
其中的一个小孩子拿着一根小树枝,不停地捅着卢建实的腿,蠢蠢欲动地问道,“平叔,我们能不能也打他一下。”
这几个小孩子大约就在七八岁模样,一副磨拳擦掌的模样。
卢建实刚刚从晕迷中清醒来,全身剧痛,忍不住低声地呻吟起来,就是被那小孩子的小木棍轻轻一捅也痛得快要晕了过去。
当听到几个小孩子的话时,他绝望地合上一双失神的的眼睛。
“不能再打了,他还等着被关进牢里呢。”易平不想让这个年纪的人去干这事,但又不能打击他们的积极性,于是便说道,“你们可以往他身上吐口水。”
孩子们有些失望,接着又兴奋起来,纷纷往卢建实的身上“呸呸”地吐着口水。
卢建实躺在地上卷成一团,任由孩子们的口水吐到身上,洁白的衬衫早已肮脏不堪,裤腿也破了几处,丝毫看不出之前的那股自信的成功人士的风度。
不出十分钟,王老糙带着几条汉子七手八脚的抬着两个人贩子从村里飞奔而来。
易平打量了这两人,果然被打得狠,但没有生命危险,但比起身边这个人贩子好不到哪里去,就是爹妈来了决认不出人。
三个人贩子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同伴一眼,看到对方的状况时,都哀叹着合上眼睛,懊悔、痛苦、悲哀,绝望的神情溢于脸上。
三人回想起刚才被围攻时的情景都不寒而悸,不敢想下去。
易平对这一次行动还是比较满意,从布圈套到抓人,一切都很顺利,小孩没被偷也没有伤着,人贩子落网了。
下午六点半,镇里派出所的人赶到了,所长谢德武亲自带队,共来了四名干警,跟着的还有一个外地人,说是想进易家村看看,恰巧遇上这事。
“怎么打得这么重?”
看到三个伤肿得不象样,不停呻吟的的人贩子,谢所长和他的人都皱了眉头,电话里没说嫌犯被打,不过他们也知道那几个人贩子撞在村民手头哪能没事?可没想到会被打得这么惨。
“哈哈,我们还留了手的,要不早打死了。”几个村民哈哈地笑道。
“唉,该怎么说你们呢?”
看到易家村的村民们一个个很得意的样子,派出所的人心里有些话想说又说不出来。
这样的场面他们见多了,山里人逮到坏人打起来一贯不会留手,有多大力使多大劲,直接把人打坏也不是没见过,这一次易家村的还好,总算没有把人打死。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所长按程序跟村民了解案情。当问到村民们是怎么知道这几人是人贩子时,大家异口同声地说这是钱家人在夜里听到的。
这说法是易平主动提出来,易洪礼也同意了,他认为易家人就应该低调。
谢所长也不疑有它,对于人贩子的愚蠢他嗤之以鼻,竟然在别人的家里谈论怎么偷人,活该被逮住。
笔录做得很快,仅仅花了半个小时,主要是人贩子被抓了现场,证据确凿,至于嫌犯的口供,谢所长打算等嫌犯的身体条件允许之后才做。
用过晚饭之后,谢所长头痛了,他遇到了难题。所里已经把嫌犯接收过来,但怎么才能将他们带走?
从易家村回到镇里得走上两个多小时的山路,让人贩子自己走出去显然不可能,易家村的人下手够狠,打得一人断了腿,一人断了手,有一个稍微好些,不过一动就痛的不行,更不用说站起来自已走。
谢所长打算尽早地将这几个嫌犯送到医院去治疗,他还打算从这些人贩子身上挖出更多的功劳来呢。
因此他决定出出血,花钱请村里的壮年人抬着几个无法动弹的嫌犯连夜赶回镇里。
“让我们抬着他们走?不可能!”
易家村人一听就拒绝了,都说人贩子没有让易家村的人抬着走的资格,大家只愿意拖着人走。
谢所长苦笑起来,如果拖着走,在山路上搁碰几下,几个嫌犯还能活吗?
易家村人的想法很简单,只有高贵的人才有资格让人抬着走,像谢所长说的,要易家村的人去抬坏人,那就等于让自己低下头去服侍坏人,他们可丢不起这个人,以后大家还要出门不?
易洪礼一直坐在旁边听着,村里人的骄傲他非常认可,不过他考虑得更多,认为这是易家村的一个机会。
“不仅要抬着他们走,而且把声势闹大,让大家看到坏人已经被易家村的人打得半死,无法动弹了,这才能彰显我们易家村人的威风。”易洪礼终于发话,声音不大,但透出一股强大的气势。
大家终于答应按谢所长的要求办,愿意把人贩子抬到镇里,不过每人工钱必须得加,由原来说的两块五提到三块,担架每副五块,外加上一个打锣的来闹闹气氛。
谢所长决定趁天还没黑就押送着嫌犯赶回镇里。
跟着来叫杨永志的人则留在村里,住进了黄大民家中,说要玩玩几天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