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方青雯的梦魇,无论她到哪里,总是如影随形,那般的令她恐惧。
如今她终于解脱了。
真好呢……
亲爱的朱尔,我的爱人。
我不再是丑陋肮脏的魔鬼,也不再是令人作呕的污泥。
临死前,我仿佛依稀清晰地见到,你总是挂着那一张温柔的笑意。
你在向我走来,并且拥抱着我。
好温暖啊……
在你怀里,
我是你最爱的雏菊花。
也只有在你面前,
我才是你纯白的小雯。
我爱你……
请你忘掉我吧,我的朱尔,我的……朱陈灯。
没人可以理解,为何方青雯死后的脸上挂着,竟是一抹似乎释然了般的微笑。
————
方青雯的消息,也传到了朱尔那边。
“这不可能!”
朱尔喃喃着,他似是呓语般的说了好几遍,“这不可能,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几乎崩溃地大力掀桌,桌上所有的物件随之摔碎在地上,七零八落的。
“朱尔!你冷静点!”
温晚晚已经被他毫无理智的样子惊吓到了,而刚挂电话的白苏泽见此情况不妙,他急忙冲上去劝阻。
“我知道你对小雯的死很痛苦,你无法接受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总得冷静冷静下来吧?”
“冷静?”
朱尔已经无法控制住了他的情绪:“你要我怎么冷静……要我怎么冷静?”
他的声音不受制地有了一丝的悲鸣,任何是谁面对着这种情况,即使是自控力强的他都无法冷静理智下来,更何况是普通的人呢?
“陈灯……”知及如此,白苏泽不由深深叹息。
“对不起……是我勉强为难你了。”
“没什么好道歉的,事已如此,我也知道已经无可奈何了。”
说道,朱尔禁不住地哭出一声,这次他很少见的会哭泣,因为方青雯的死带给他的哀恸。
“呜……小雯,小雯,为什么会这样啊……”
温晚晚见此不由一鼻酸,眼眶红红的,她抱了抱朱尔,抚慰地给他拍拍后背。
“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事情会发生如此,比起这些,我更希望你能振作起来,朱尔。”
“晚晚……”
朱尔的声音有点讷讷的,“她死了……那么我所有为她做的一切,还有活下去的意义么?”
“朱尔!”
温晚晚坚决地对望着他,“你不能这么想,你的小雯肯定不希望你这样子,你能为她做的事,我相信……她一定很开心的。”
“可她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
朱尔几乎颓然了。
“怎么会?一定是有意义的,因为只有你能为她的事坚持战斗下去,没有你,那些伤害小雯的人依然逍遥法外不是么?”
“是么?”他怔忡着,“呐,是啊……如果不是我的话……”
“那帮害死小雯的混蛋……我一定会为她复仇!”
……
“复仇么……”白苏泽轻轻的说着。
温晚晚刚从朱尔那边出来,由于白苏泽在她背后说得十分小声,几不可闻,她没有听清楚,便问道:“怎么?”
他及时回神来,看着她凝视了一会,忽道:“没怎么,我们先回去吧。”
朱尔的复仇么……
以他目前对大致情况的猜测来看,怕是不易成功,路家倒是应该比较容易整垮,若是那位家主闻深所在的闻家的话,朱尔的父亲怕是不会轻易让他打垮闻家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苏泽记得朱碧山似乎和那位闻家之主背后暗地里有过一场黑暗内幕的权力交易呢?
……
“少爷,是老爷的电话,他说有话要给少爷你听。”
朱尔自己的别墅里,他家的佣人见到他刚刚走过来,便将手中的话筒递给他。
朱尔挥挥手,他接起话筒问道:“父亲,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这边,朱碧山吸着烟,他轻轻吐出,看着烟雾缭绕,这才缓声开口,“可以收手了儿子,我已经收到路家被你暗里打垮的事情了,现在我帮你压着,圈里人还不知道……”
“怎么?”
“你还不明白么?我的傻儿子,现在圈里已经有人知道方家大小姐的事了,为父我能帮你的只到打垮路家这里,现在闻家的事你若牵扯上去,那才是麻烦事。”
“可是……父亲!”朱尔有些急了。
“我劝你就此到这里结束,我的儿子。”
朱碧山此刻的声音略显冷意,不同以往的温情。
“陈灯,这不是你能随意涉及的事,闻家那人可不是你平时能用手段就能整倒的男人,那老狐狸是怎样的性子为父我比你可清楚的很,所以,放手吧!”
“为什么?!”
“她已经死了!陈灯!”
朱碧山顿时沉声,隔着话筒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再这样给我惹麻烦下去,不仅是连你有危险,难道你还想让我朱家一整人也要跟着你玩完么?!”
“我……”朱尔一时语塞,他呼吸几乎窒息。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心情如陷入低谷,整个人心灰意冷了。
……
几天后。
成宇航空机场,候机室。
当天是黎明清晨,虽早,但在机场里却已是人来人往了。
朱尔身边的随从已经给他办好了登机手续,现在静候在旁边等着他一起去登机。
虽然她和朱尔再次见面的时间很短暂,可事情却也发生了许多,直到方青雯一死,这一切便烟消云散了。
如今,随着她的死去,温晚晚知道,朱尔的心也死了。
“保重,我也就不言多语了,下次若在Y国,我相信自会与你相逢!”
说罢,白苏泽给他一个拥抱,分开后又拍拍肩,“再见了,我的朋友陈灯!”
朱尔也给了回抱,他闻言只点了点头:“嗯,谢谢,苏泽。”
他接着低叹道:“苏泽,我觉得林湘芝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如果你爱她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待她,当然,我也更希望你幸福,最好是……别像我这样呢。”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较为凄凉的笑容,那是一种几乎灰败的苦涩之笑。
白苏泽听此,微微扯了扯唇角,倒是没怎么回话。
他的态度比较沉默,也知道朱尔的心现在处于特别悲观的状态,不容乐观。
此去一别,朱尔远走他乡,只为远离伤心之地,前往那位业界著名的心理治疗师家里,朱碧山希望有人能疗愈好他的心理创伤。
温晚晚接着也过去向朱尔道别,她眼里微红,似在含泪,倒忍着没落下来,跟朱尔说:“我想……如果他也在的话,我相信最心痛你的人肯定是他了,朱尔。”
她说的“他”究竟是谁,只有朱尔知道那人是谁。
白泽。
“是啊……但是很可惜呢,晚香玉。”朱尔低低的笑着,有点落寞。
不管世间如何变迁,十年间的寻寻觅觅,在茫茫人海中,他们如今偶然重逢,可只有白泽……最终也不知何时才能寻见。
朱尔不知怎的,忽然看了一眼对面的白苏泽。
白苏泽也听到他们的对话,又见朱尔还看他一眼,他有些不明所以。
此时广播又开始重复性的喊了好几遍通知,告诉乘客们航班FXX次提前十分钟开始检票登机,刚好朱尔要登的班次也开始即将起航了。
“少爷,我们可以走了。”他的随从有点急地喊着。
朱尔赶紧跟温晚晚说了声告别词,他也抱住她,同时在她耳旁悄悄地说了几句,说完他也转身离开了。
朝着白苏泽他们挥挥手,朱尔跟着他的随从匆匆茫茫地走了。
温晚晚看着朱尔渐渐远去的背影,回想起他的耳语,忽然禁不住的落泪下来。
朱尔说——
“晚晚,我想白苏泽也许是白泽,所以你可别离开他身边,可能你会找到他!”
回去之后的一路上,温晚晚跟着白苏泽他们准备回到RU公司所在地的城市,她偶然经过,忽然发现,那次盛开的雏菊花,今日不知何时,枯萎了。
她一怔。
不由想起了方青雯和朱尔。
他们的爱,就像枯萎的雏菊花一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