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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终极狙杀(1)

冯彦钧身穿沙漠迷彩装,头戴QGF02仿纶头盔,内置单兵通讯设备与头戴式热成像仪,神情凝重,全身上下迷漫着一股骇人的杀气。跟他一起参战的士兵受这种气势感染,不自觉斗志昂扬地进入战斗状态。冯彦钧一路细心观察卡基哈姆拉组织留下的蛛丝马迹,迅速向东北方向推进。黎明时分,众人赶到山谷边缘。

前方是一座六百米高的小山,他向一号打了个停止的手势,两人立即潜伏到一棵灌木丛后。他迅速由中锋变为前锋,动若脱鹄,在众人眼中以不可想象的速度接近山脚。突然,枪声响起,扑扑打在他刚刚闪过的灌木丛,石砾飞溅,打在他薄薄的衣料上,尖锐地触痛他的皮肤。他做着标准的军事规避动作,不敢在任何地方停留稍许,也没有固定路线,好似沙漠大耳狐,灵活地从一块石头后隐没到另一块石头后,就像他本来就应该在那儿。

七名临时组建的突击队成员也跟着向山上开火,掩护他前进。冯彦钧借助被战友引开的火力,悄而迅速地架起狙击枪,瞄准镜里出现火红的焰火,十字线立即固定到上方,食指轻轻一勾,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有人从山尖上一头栽了下来。

紧接着,他就地一滚,转眼离开原地数米,然后继续向山脚下闪去。

此时,敌方火力被突击小分队暂时压制下去,冯彦钧趁机射出丝线,钉在半山腰,然后手掌紧贴岩壁,嗖嗖嗖爬到山顶不足一米之处,对准枪声发出点准确地抛出一枚手雷。顿时,山顶上火光冲天,震耳欲聋,弹片携裹着石块横飞。

忽然,贴在峭壁上的冯彦钧垂直落下。

突击队所有成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惊惧地望着他摔向乱石突兀的灌木从。

然而,就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他突然空中拧身,身体又直线升起。众人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但看到他仍旧活着,都松了口气。

原来,第一波爆炸带下来的石块沙草都具有一定的冲击性,为免砸伤,冯彦钧故意自由落地,在将落地时,紧绷的丝线伸展到极限回弹,腾空而起的他巧妙地躲避已经失去威力的沙石,借助丝线的弹力,好似那灵活的长臂猿,噌噌噌攀上山顶,擎起折叠冲锋枪,百米距离内,弹无虚发。很快,突击队其他成员增援而至,剩下的敌人无心恋战,抛下几具尸体仓皇逃窜。

山顶上是一望无际的枯黄草原,几棵柏和玛孤零零散落在其中。这时,高精端武器显现了它的优越性,冯彦钧的狙击步枪,克服沙漠风力影响,可以准确打到300米左右的距离,而狙击枪上的红外线瞄准镜对于没穿防红外线特战服的对手来说,简直是虎入羊群,盯上就没得跑。卡基哈姆拉武装一路上又抛下数条人命,狼狈向沙漠方向逃窜。

这些小股分队实际上都是殿后的炮灰,以掩护重要人物出逃,按脚程估算,卡基哈姆拉武装的头目现在距离他们所在地大约有一天的时间。

兵贵神速,八人马不停蹄,继续弓身在草丛中迅疾飞奔。

一望无际的荒草,随风起伏,风低处,不见牛羊,唯见黄沙。突然间,许多瞪羚和沙漠猞猁不再惧怕人类,惊慌失措迎面奔来。冯彦钧正奇怪时,长年在沙漠中生存的突击士兵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有个人迅速点燃他们身后的草丛。冯彦钧大惊,正待阻拦,那人通过翻译机解释:“前面敌人在放火,现在跑来不及了,只能以火攻火!”接着,风助火势,火借风力,迅速向草原深处滚滚而去。冯彦钧听到身后几个士兵尖锐地呼叫,他回头,只见后面几乎高达百米的火焰气势汹汹扑来,疯狂地吞噬着脚下的一切。众人急忙站在刚刚燃烧过,沙皮还发烫的安全地带。

冯彦钧不由得对他们竖起大拇指,通过同声翻译机道:“厉害!”

对方都笑着,也竖起拇指,相互称赞。

大火无物可燃,失去中间媒介,只能偃旗息鼓,一点点熄灭。然而,这也浪费了歼敌的最好时机,待他们赶到沙漠边缘,但见黄沙蔽日,天际悠杳,卡基哈姆拉成员的踪迹,皆为黄沙所掩。众人只好停下来休息,讨论下一步行动方案。要进入这片沙漠,就要从当地请熟悉这片沙漠的向导,以便避开沙漠风暴,而此向导最合格的人选就是图阿雷格人。图阿雷格人是撒哈拉沙漠中的无畏战士,过去一直活跃于丝绸之路上,虽然由于今天交通的发达,大部分图阿雷格人转而从事畜牧业,但仍有许多有经验的老图阿雷格人依然从事其传统贸易行业,穿梭于广阔的撒哈拉沙漠。

给突击队充当向导的是一位年已半百且非常可靠的图阿雷格人,头巾围得只剩下一双饱经风霜的眼。图阿雷格是母系氏族社会,信奉伊斯兰教,所以这里的男人在异性、朋友面前都戴着面纱。

众人休整了一天,在向导的带领下,太阳落山后就冲进了茫茫沙漠。为了节省体力和加快行进速度,冯彦钧临时买了辆当地特制的沙漠越野车,把车底稍稍改造成“V”形,无意中碰到简易爆炸装置袭击时,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碎片,能通过车底的“V”形导向车身两侧,使人和车辆损失降到最低,同时晚间沙漠气温极低,在一定程度上车厢也起到了保温和防沙的作用。

越深入沙漠,随风肆虐的沙砾越疯狂,打在车皮上叮当作响,严重影响着视听,他们不敢打开车灯前行,怕被对手提前觉察。突击队配置了冯彦钧仅有的两个红外线夜视仪,轮流休息警卫。改装车歪歪斜斜地在沙漠里前进,好似那惊涛骇浪里独自挣扎的小舟。直到后半夜三时许,值岗的一号突然压低嗓音:“队长,前面有情况。”

冯彦钧示意停车,接过他递过来的远红外夜视仪。距离他们所在前方的五百米处,有十几条人形红色火焰在闪动。他一挥手,除了沙漠向导,众人皆有序而无声地跃下车,暗夜中迅速接近目标。

这是断后的卡基哈姆拉小股作战军,多日来,他们马不停蹄地赶路,精神和肉体都疲惫到极点,此时,他们的行军速度令他们觉得比较安全,并没有意识到后面危险已经临近。

冯彦钧第一个发动攻击,他伏在距离敌后二百米处,用手感觉了下风速,十字线固定目标头部,食指一勾,中弹之人直接扑倒在地,敌兵这才清醒过来,慌乱地四散还击。

顿时,怒吼的风中传来爆豆般的枪声。

冯彦钧弹无虚发,不时翻滚腾挪,迅速更换潜伏位置,那修长的食指好似阎王手下的判官笔,只要轻轻一勾,一条魂魄便会随风而散。

在敌人极度恐慌时,一号用西班牙语喊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反抗必杀!”

事实已经证明,反抗就等于死亡,余下的几名卡基哈姆拉士兵乖乖扔掉手中的枪,举起双手。

战斗只进行了十分钟便宣告结束,通过审讯,得知卡基哈姆拉组织头目正向达坎山谷而去。冯彦钧分发给已降士兵回家的食物和路费后,开车继续前进。

天蒙蒙亮,平展展的沙漠一直铺延到天边,在天和地接头的地方,起伏地耸立着锯齿形的沙丘,在霞光的照射下,呈现美丽的金红色。随着太阳越升越高,沙粒越来越烫,人呼吸越来越困难。越野车汽油耗干,彻底成了累赘,他们把它丢弃在沙漠里,选择在一块沙漠特有的蘑菇巨石下,掘了个沙坑,藏在其中,以避开这要人命的温度。

冯彦钧休息时第一件事就是把狙击枪上的防风沙的保险套拿下来,认真地擦拭枪身。对于一个真正的狙击手来说,狙击枪就是他们的灵魂和生命,只有全身心地关心和爱护它,它才会产生那种别人体会不到也无法言传的互通感应。现在,他必须使他的枪和他一样,时刻保持最佳战斗状态。他调试完狙击枪,又把枪重新擦了一遍,然后小心地放在触手可及的阴凉处,沉沉睡去。而老向导这个时候,先在沙坑最下面放置了一只羊皮囊,将一块塑料布蒙在沙坑之上,才去休息,待太阳落山后,他已经通过水汽蒸发的物理变化,收集了一羊皮囊的纯净水,分配给每一个人。

接着,突击队又开始出发。他们不停地跋涉,一天又一天,茫茫沙漠中,眼前永远是一片黄色,没有尽头的黄色,偶尔,会有一株柏和玛独自矗立在夕阳中,却显得那么孤寂、苍凉,仿佛时间早已经静止了般。

八日后的正午,冯彦钧在安营的巨石下掘沙坑时,意外发现了埋在坑里的一颗实心子弹,很明显,这是持枪者在埋沙坑时不小心掉下来的。他不由得狂喜,迅速把七个累得东倒西歪的突击士兵和向导集中到一起,拿出子弹道:“敌人距离我们可能不会超过一天的时间了!”

其他七人亦兴奋起来,同声表态:“我们都听头的吩咐!”

毕竟不是真正的从属关系,他很感动:“谢谢你们!”

一号激动地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你一日是我们队长,永远都是我们的队长!”

“对!”二号紧接着表态,“这段时间,我们见识了真正的特种兵,我们还要感谢你!”

他羞涩地笑了:“如果你们假以时日训练,付出辛苦,你们不会比我差!”

经过这段时间的并肩战斗,七个人都以能加入这个突击小分队而万分荣耀,此时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的心也紧紧地团结在一起。

向导道:“从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达坎山谷大约还有三天左右的时间。”

冯彦均根据向导对达坎山谷的描述绘制成图,错误之处被向导一一纠正后,对众人道:“大家熟悉一下地图,然后我们立即商定作战计划!”

其他突击小组成员立即忘记了疲劳,兴奋地围拢过来,激烈地讨论,之后,等待他下达命令。

很快,太阳落山,热浪退去,冯彦钧带领突击士兵,每人背着向导这些天来积累下来的沙漠蒸馏水,加快步伐赶路。沙漠腹地的昼夜温差极大,凄厉的风卷起漫天黄沙,劈头盖脸地砸来,脸颊上的皮肤好似被撕裂开般疼痛。冯彦钧把狙击枪包裹在怀里,望望黄沙蔽日的天空,通过同声翻译问向导:“是不是要起风暴了?”

向导摇摇头,解释:“这种时候还比较安全,最怕骄阳高照,没有一丝风和云朵的天气,那就要提前预防大的风暴了,而大风暴往往在人最不防备时发生。”

时间不等人,他只剩下五天的时间就到与台岛国民军的约定期了。他背起向导,命令突击队员:“加速前进!”

又过了三日,这天,晴空万里,白花花的无边天幕中,悬挂着一团燃烧的火球。突击队干脆不再休息,顶着炎炎烈日直接穿越沙漠。此时沙漠表层温度足有70度,脚下滚烫,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燃烧起来,把肺管都灼伤得生痛。在沙漠地带,高温和风沙吹袭会影响武器装备的寿命,造成电子设备操作失灵和枪械的精准度降低。为了保护枪支弹药,冯彦钧背着盛有二十斤水的大羊皮囊,把各类武器用防水塑料包好,放在水里,同时羊皮囊会渗透水珠,这也给他达到了降温的目的。其他人长期生活在沙漠中,耐受力非常强,他们边走边补充水分,并不时向身体洒水降温,反正距离达坎山谷不远了,到那里可以找到足够饮用的水源。

向导时间计算得还算准确,在突击小分队刚刚到达坎山谷山脚下,就见遥远的北面升起一团团浓浓的黑雾,遮天蔽日而来,快得令人无法想象。向导大吼:“快跑,风暴来了!”此时他不再是年过半百、看上去步履蹒跚的老人,而是一只突然被猎豹追捕拼老命逃生的兔子。

众人深知沙漠风暴的厉害,同时撒丫子向山顶上冲。达坎山谷地处沙漠绿洲边缘,外山已经严重风化,山脚凹陷而山顶却突出,想由此爬上山再躲进谷里,只怕人刚到半山腰就得让狂风卷走。冯彦钧迅速分给突击队员每人两道丝线,突击队成员都亲眼见过丝线的妙用,当即把它扣在腰间。与此同时,冯彦钧又从袖中射出一条丝线,附住山石,就着其力道率先到达山顶。然后选择相对背风的山凹处,把这十六道线分成两股,挂在一块重达二百斤以上的石头上,并把石头向谷底推下。达坎山谷原本为军事重地,废弃了数百年,谷顶曾经坚固的城石大部分已经为风沙风化吹走,只剩几块“大家伙”还在做垂死挣扎。此时,这些无用的“家伙”却成了冯彦钧手中避难的法宝。

瞬间,山谷下面的突击队员被刷地吊起。

众人几乎同时到达山顶,第一个进入的六号身体还未稳,冯彦钧就把他腰上的丝线用锋利的匕首快速斩断,接着是二号、一号、五号、四号和向导。他麻利地解除他们与正在下落的石头的牵绊。这一动作基本在四五秒内就完成了,然而,在三号刚刚爬上来半个身体还未斩断与石头连接的丝线,风暴已经挟裹着拳头大的石砾疯狂卷来。

向导急得大吼:“快抱团趴下!”

三号的两条腿突然凌空飘起,吓得他大叫起来,双手拼命地凭空乱抓。冯彦钧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他肩上的衣服,一号二号也紧跟着扑上来,互相交叉着抱住对方的腰。

突然间,八个人集体被吹离地面高达半米左右,幸亏巨石与三号身体上的丝线尚未被斩断,众人才不至于被飓风卷走。

风暴持续了大约五分钟,又滚滚向前开去。而就这仅仅的五分钟,整座沙漠大变,再不复刚才见到的样子。

众人被狠狠摔在岩石上,还不待松口气,三号的身体忽然急速地被拖出原地,向悬崖处滑去,他恐惧地大吼,双手拼命去扒铺着一层光滑沙的岩石。电光石火间,冯彦钧已经飞匕出手,然而,风力太强,匕首偏离了方向,三号绝望至极,眼看他就要随巨石摔入谷底,冯彦钧孤注一掷,把腰中和袖中的两股丝线一起向他射去,然后大吼一声:“抓住!”

三号听不懂汉语,却在生命紧急时刻,本能地抓住钉在胳膊上的丝线,然后如流星般坠下。

丝线很细,大约五根头发的粗度,它的顶端是穿透力极强的高强合金,呈三棱形,挂倒刺,小且重,因它的发射速度极快,受风面积小,因此风力对它影响也极小。

只希望三号能明白自己的意图,会把另一条线分开挂到腰上,那样,他的生命才无忧。冯彦钧任凭丝线源源不断地输出,宁心静气。

此时,风暴虽然刮过,但其余风仍在肆虐,黄沙漫天,能见度极低,可视范围不超过半米。冯彦钧耳边过滤着风声,忽听谷底传来一声巨响,立即收线,感觉线另一头还有重量,心头大喜,回头激动地对众人大吼:“活着,还活着!”

众人此时精神才蓦地放松,八尺男儿,竟忍不住相拥而泣。冯彦钧正待悬下山崖,向导对他说:“下面暗道很多,你要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你们在上面等,休息一夜我们再做打算!”

确实,众人沙漠高温中奔波了这么多日,目前已经到身体的极限点了,如果这时候真与卡基哈姆拉组织发生激战,他并没有胜算。

冯彦钧把背上奇迹般保存下来的水囊放下,取出武器,只带了一把手枪,从三号落崖处悬到谷底。谷底的能见度更低,视线范围超不过半米,他寻到从山顶上落下的石头处,终于找到三号。三号伤痕累累,倚在石块中微弱地喘息。他手脚多处骨折,伤口狰狞,沾满被血染透的沙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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