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片精致的阁楼此起彼伏,婉转延伸,依山傍水,气势磅礴,景致清丽。在其中最为精巧的一小阁楼楼上临窗处躺着一乌发雪衣的可人儿,此时的她水眸微阖,柔荑轻垂,面容毫无血色,愈发显得柔不胜怯。
楼内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她依然一动不动,和煦的春风不断轻拂过室内,惹得她秀发、衣裙微动,这使她更像已经沉睡去了一般,来人不由心惊,加快脚步来到榻前,伸手一探她的鼻息,伸出的手指竟略微轻颤。
半刻后,他松了口气,在榻边坐了下来,再次伸手将她身上的丝被拉上些。
懒懒的倚靠在榻边,望着这沉静的面容,他霸道的说着:“你是我所想要的,所以我一定要得到你,你不许死,你若死了,我就让红叶堡覆灭。”
榻上的人睫毛动了动,睁开了,无奈的看着他:“令狐夜,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声音微哑而娇弱。
“我不管,你若死了,我就让所有一切都随着你毁灭。”他就像一个讨不到糖果的孩子般撒起赖来。
那女子眼微微垂下,凄然道:“你放心,我是死不了的。”
令狐夜一怔,随即笑道:“只要你不死,我就帮你找你想找的什么怜儿啦、明儿啦、后儿啦……”
“是敏儿!”榻上的人更正着,同时用眼神斥责他的不认真。
看眼前女子有了些精神,令狐夜笑得更深,宠溺的道:“好,敏儿,敏儿,只要云儿高兴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他如此的柔情款款倒令云儿,我颇不自在起来,再次闭了眼,不再理他。
令狐夜仿佛已经习惯被我冷待,静静坐在一旁不再言语,心下却欢喜得厉害,人有时真奇怪,明明有大把美女对他投怀送抱,可他偏偏对这个时常冷面相向的女子感兴趣,由得她一再的触犯他的忌讳,第一次有人当面直呼他的名字,第一次有人对他爱理不理,第一次有人反驳他的话,第一次……太多太多的第一次,让他在与她的接触中逐渐沉沦。
轻捋了捋榻上人微乱的秀发,却没有再造次,自从发现太过亲密的举动会让她不高兴,他就收敛了许多,大凡真正爱上的人可能都是如此,因着怕对方不愉快,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此时的他不再是游戏花丛的狂蜂浪蝶,而是初恋中的男子,真诚而青涩。
站起身走到楼下,他又恢复了往日慵懒精明的模样,悠悠向外走去。
脚步声渐远,我才慢慢睁开眼睛,望向窗外,几棵风姿卓越的紫荆花开得正盛,淡淡的紫色裹了一树,如披了一件紫裳,绚烂美丽却让我神哀,紫荆花常被人们用来比拟亲情,象征兄弟和睦、家业兴旺,而宓城孤童的惨死却使我犹如痛失家人,如果早知道会有人对这帮可怜无依的孩子狠下杀手,那么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离开他们的,可是,世间真有如果吗?
重又闭上眼,泪从眼角沁了出来,当**查验后发现那些幼小的尸体内独不见怜儿、敏儿,想来不是被强人掳去,就定是逃过一劫,而那些强人手段确是狠辣,明明可以只对付他们要找的人,却在黄昏孩子们都在时闯入,将他们一一灭口,只是匆忙间他们掉落了一样东西。
摊开手,一块小巧的令牌躺在那,上面刻着三个小字:天魅宫。我找到它时,它斜斜挂在枣树一娇嫩的细枝上,应该是强人进入或者撤退时被树枝勾到落下的,因着枣叶的遮掩,他们没有发现。
“天,魅,宫。”第一次充满恨意的念着,一阵熟悉的疼痛迅即漫延开来,我蜷起了身躯,自宓城后蛊毒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一向强撑着打理红叶堡的身体仿佛也被抽离了所有力量,人愈加虚弱,终日竟无法站立过久,因此在被令狐夜带回后,我没有离去。
“砰”,托盘落地声响起,一小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显然是首次被派来给我送饭,也是首见我这副模样,稍后她才反应过来,顾不得满地的碎碗烂菜,向楼下奔去,口中大叫着:“楼主,楼主……”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我的视线逐渐模糊……